在8年前明轩曾拜读过徐皓峰写的《道士下山》这本武侠小说,讲述了民国时期的一系列精彩的江湖传奇。小说中一系列人物粉墨登场,每个人物似乎都有一个故事,但故事又并非完全独立,由主要人物何安下这条线连贯起来成为一部令人拍案叫绝的武侠小说。徐皓峰文笔简炼又立意深远,还有一种独特的徐氏幽默,明轩看了三遍以上,为此还在08年创建了《道士下山》的百度百科词条(非电影版词条)。
因为对《道士下山》的喜爱,一直期待拍成电影好大饱眼福。可看了陈凯歌导演、王宝强主演的《道士下山》明轩却有点失望,因为根本就没拍出原著的精髓。相比之下王家卫导演、徐皓峰编剧的《一代宗师》倒有《道士下山》几分神韵,也许只有徐皓峰自编自导的《师父》才能真正拍出他自己的风格吧。
陈凯歌的《道士下山》不但将其中人物情节各种张冠李戴,受电影时间限制对重要故事还大幅度删减,倒是加了一些无关紧要不伦不类的噱头。电影后半部分删改了其中一个极精彩的爱情故事篇章——《白尽梨园弟子头》,下面就让明轩为您还原一下这段故事情节,并讲讲其中人物的历史原型。
原著中周西宇与查老板并没有什么关系,不像电影中描述那样“基情四射”。原著中查老板是梨园一名武生名角,素有“上海第一扮相”之称,不但戏唱的好,还的确有一身真功夫,是长枪高手。查老板与赵笠人的关系也是相当复杂,他有位美丽的娘子叫韩闽珠,是著名女旦,更是一个大美女,两人英雄美女本是令人艳羡的一对儿。可是中统特务头子赵笠人垂涎于韩闽珠的美色,一把火将两人的房屋烧光,并雇佣青帮七十余人围攻查老板。查老板用一根晾衣杆打死十一人,致残四十七人,终因寡不敌众,身陷囹圄。
查老板被赵笠人关在狗笼子里达七年之久,人已变得疯疯癫癫,憔悴得个人样儿了。韩闽珠为保查老板一条命,委身于赵笠人,被他长期霸占,只要韩闽珠陪赵笠人一天,赵笠人就留查老板命一天。
此时何安下遇上了麻烦,因与太极门关系牵扯进一桩与日本人的挑战。这里有必要说一下太极门彭家,并非电影中只有父子两人,彭家人也不像电影中那样卑鄙无耻,在原著中甚至算得上有情有义的英雄人物,就连保守狭隘的太极掌门人彭乾吾临死也算响当当一条汉子。其中彭乾吾第十三子彭十三虽年少却武功高强,把前来找何安下的日本武士柳生冬景打成内伤身亡,引起了日本老牌间谍半田幸稻不满。半田幸稻家族擅使长柄刀,人称“剃刀半田”,他想为柳生冬景报仇,也想为日本武士接连挑战中华高手失利而扳回一局,于是指定要与一名当地长武器高手比武来解决恩怨。与何安下有些交情的中统特务沈西坡找赵笠人帮忙解决,赵笠人提出让疯了多年的查老板应战。
虽然将查老板从狗笼子里释放出来,但脚镣未除,上面仍挂着一个大铁砣。查老板拿到称手的长枪,梳洗打扮回英俊扮相,活动了一番筋骨,便带着脚镣与前来挑战的半田幸稻比武,赵笠人也驱车来现场观看。
关于比武这段情节,徐皓峰只用了寥寥数笔,却写得生动传神。以下为比武情节原文:
半田幸稻意识到已是最佳时机,持刀冲了过来。查老板的枪慌忙扎出,他灵敏地滑步闪开。枪头扎进地里,他大喝一声,抡刀向枪杆砍下。
刀砍在枪杆上,却并不把枪杆砍断,而是刀头一侧,顺着枪杆滑向了查老板。刀如擦水而飞的燕子,当它扬起的时候,便会劈开查老板胸膛。
半田幸稻几乎闻到了血腥味,这一刀势在必得。但枪杆却突起变化,如弓背般隆起,半田幸稻的刀头失控,擦水低飞的燕子被一个浪头打到水里。
半田幸稻急抽刀,但比刀头回缩之力更急的,是枪杆的追击之力。枪杆压住刀头,打在他的脖子上。
半田幸稻跌出,躺在地上以手捂颈,鲜血顺指缝喷溅而出。他的刀切开了自己的血管。
半田幸稻:"没有道理呀!在刀法上讲,无论如何都该是我赢你。"
查老板:"中国有一句老话——功大欺理。功夫大了,可以超出常理。我比你功夫大。"
半田幸稻长叹一声,松开捂脖子的手,登时血如利箭,射起两尺来高。血箭散落,半田幸稻死去。
赵笠人见比武结束,准备开车下山,查老板猛然用长枪砸断脚镣上的铁砣,提枪冲下山坡,以武戏《挑滑车》的架势将赵笠人的轿车挑翻,但双腿也被车撞断,血肉模糊。赵笠人想从车中爬出逃命,查老板正无可奈何之际,何安下从查老板手中抽出断枪,一枪将赵笠人钉在车中……
查老板大仇得报却落得残身成为乞丐,十一个月后冻死在街头,而他的夫人韩闽珠则在比武前两个月便已去世。
这就是《道士下山》中众多传奇故事中明轩最喜欢的一个故事,据推测赵笠人与韩闽珠的人物原型应该是军统间谍之王戴笠与民国时期电影皇后胡蝶。
胡蝶原名胡瑞华,是民国时期与阮玲玉齐名的上海滩头号电影明星。1935年11月23日,胡蝶与上海实业家潘有声结婚,1937年卢沟桥事变发生后胡蝶随潘有声离开上海到香港避难。不久香港也沦陷,日本人还找上门来邀她赴东京拍一部《胡蝶游东京》的影片。胡蝶意识到演日本人的戏后果很严重,她不想当女汉奸、民族败类(不像现在某女星一失足成千古恨),于是胡蝶决定绕道逃离香港这是非之地。夫妇俩人将毕生积蓄分装成30只箱子,托朋友代运回国。没成想30个百宝箱在东江被匪徒打劫,胡蝶半生心血付水东流,心疼不已。
胡蝶先找到青帮老大杜月笙帮忙,杜月笙把戴笠推荐给了她。戴笠对胡蝶爱慕已久,认为这是与胡蝶接近的天赐良机。由于当时兵荒马乱,侦破案件的难度很大,戴笠为了讨好蝴蝶竟然按照失物清单派人去国外购置,款式等要求一样,然后装进箱子送去,骗胡蝶说找回了一大部分,胡蝶是个聪明人,自然感激不尽。
戴笠趁热打铁,先设计让流离失所的胡蝶一家搬入了他的公馆暂住;然后调虎离山,送给潘有声一张特别通行证将其支走,让他在滇缅公路上运输货物;又使了一些讨好女人的小手段,软硬兼施终于抱得美人归,将胡蝶霸占。戴笠对胡蝶动了真感情,他不再与其他女人有染,专情于她一个人,甚至希望能与胡蝶正式结婚。而胡蝶为了一家人性命不得不与戴笠同居,其实心中仍在思念自己的丈夫潘有声。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戴笠准备与胡蝶正式结婚,命胡蝶与潘有声办理离婚手续。潘有声迫于戴笠权势不得不同意,胡蝶流泪说道:“姓戴的只能霸占我的身体,却霸占不了我的心。有声,我的心永远属于你。”
或许是天意,戴笠因飞机失事死于南京近郊。胡蝶终于解脱,和潘有声一起趁机悄悄离开上海到香港去了。一番波折后胡蝶与潘有声终于又在一起了,两人感情仍然融洽。可恩恩爱爱的好时光不长,正值年富力强的潘有声却得了肝癌。潘有声的离世对胡蝶打击很大,那段日子她几近崩溃。
1981年,胡蝶偕同儿媳回香港,将潘有声的骨灰移葬于温哥华公墓,此时潘有声已离开她30多个年头了。1989年4月23日胡蝶在加拿大温哥华逝世,享年82岁,她终于能到另一个世界向潘有声倾诉思念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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