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与海(十六)

伊万在海上已经度过了一个月了,他对于王耀的思念已经变成了愤怒,原因在于威尔逊所说的话:王耀和亚瑟的关系密切,而且他们已经有了叛国之心。看来这次是他失算了,王耀去那里就便宜了亚瑟,而且北诺曼斯大陆早就被占领了。

这种步步失算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伊万烦恼地闭上了眼睛。那个威尔逊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现在被关在房间里,妻子和儿女都被不知道被丢到什么地方了。可是伊万就像完全忘记了他一样,已经很久没有派人来送吃的东西了,他已经饿得要把船上的虫子吃掉了。就算这样,威尔逊还是没有放弃活下来的机会,他坚信伊万一定会用他的,毕竟路还是要他带。

北诺曼斯大陆上,亚瑟和阿尔制定了“为大陆而战”和“重返西堪斯”为口号的军队,所有的非战斗平民和琼斯柯克兰家族的人都逃到迪卡人居住的森林里,而伊万想要到这里来必须有迪卡人的向导,走上半个月才能到,基本上很安全了。

现在兵力分布:沙漠上是迪卡人和一部分琼斯家族的军队;琼斯家族旁边的树林里是阿尔带领着自己军队和迪卡人;森林里有三家军队由三家首领统领;柯克兰家族旁边的树林里是亚瑟带领的人;王耀独自坐在亚瑟的家宅里看书,静等伊万到来。虽然看起来王耀很早出现,但是柯克兰家宅位于阿尔和亚瑟带领的军队层层保护之下,就连海上柯克兰家族海盗也等着伊万一行人上岸就来个里应外合包抄。

即使安排如此紧密,王耀也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杀掉伊万必须先要解决掉娜塔莎那个疯子!那个女人白金色的头发,体型瘦小凌厉,极为心狠手辣,对于伊万简直就是死忠,在暗杀课上王耀从来都不能赢她,不是因为她的实力,而是她一听到伊万的名字就会发疯。王耀陪着娜塔莎长大,清楚地知道布拉金斯基家族对于这个小女孩做了什么训练,表面说她是伊万的未婚妻,实际上一个家族败落的孤女只能在背地里当作家主最好的刀和护盾,多年来布拉金斯基家主真正的妻子只能是情人,而妻子就是杀手。

在娜塔莎很小的时候,家族的训练师就用殴打和奖赏的方法逼迫这个小孩子对于伊万的名字和命令有了直觉反应,王耀在五岁第一次见到十岁娜塔莎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到了鬼魂:穿着白色衣服的娜塔莎拿着锈迹斑斑的刀,向着脚下全绑的彪形大汉边露出了甜美的微笑,边用刀疯狂捅向他的肚子,那刀带出的血染红了她的衣服,甚至脸上都有碎肉末,最终那个男人不是被捅死的,而是失血而死,他死前的哭嚎响彻了整个房间。

王耀后来知道娜塔莎所遭受的训练后,无比地痛恨伊万,但是面对娜塔莎他绝对不会手软的。

在威尔逊的带领下,伊万终于到了北诺斯曼大陆。除了留下一部分在船上镇守,其余人都跟着伊万威尔逊上岸了。

他没有停留,因为需要和柯克兰家族做一笔交易:用布拉金斯基家族的支持来换王耀,伊万相信自己能够说动亚瑟,毕竟谁不喜欢权力呢?但是他可不打算兑现那个交易,等自己全身而退,他就和路德好好合计,屠杀北诺斯曼大陆的所有人!

打定主意后,他们一路向柯克兰家族走去,就像威尔逊所说的一样,一路上根本没有阻碍,但是伊万顿时觉得不对劲,因为再怎么畅通无阻,柯克兰家族也应该会有反应!快到琼斯家宅的时候,伊万立马宣布撤退!

但是来不及了,阿尔带领着军队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将伊万他们围在一起,他边使人去叫亚瑟,一边带领部队向着伊万杀去。

伊万被打的措手不及,这一回他没有带很多人,生气的伊万杀掉了身边的威尔逊后,也加入了战斗。

战火冲天,血肉横飞,伊万边打边退,加上他身边娜塔莎一直保护着他,导致在亚瑟赶来之前,伊万带着残部逃回了船上。阿尔对于那个拥有着大炮的三层船只没有一点办法,他只好也撤退。

回到了柯克兰家宅里,王耀一边为伤兵包扎伤口,一边听着阿尔汇报今天的战况。“亚瑟,他们现在躲在船上,这一回他并没有带着很多人,我觉得我们不如集结军队杀进去!”阿尔脸上也挂了彩,他龇牙咧嘴地说,亚瑟摇了摇头,沉声说:“等我的海盗船来,我们海战!”听到这话,王耀停下了包扎的手,他走到亚瑟和阿尔的面前说:“我去把伊万引诱出来!”

亚瑟和阿尔异口同声说:“不行!”王耀没有吓住,反而生气起来:“你们现在看看他们这些伤员们!敌人明明近在眼前,难道不去解决反而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吗?”他直视这亚瑟的眼问:“海盗船是不是还有两天才能到?这样下去,我们的军队里会不会有人被策反?伊万他们在这几天也会摸清地势然后给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既然作战,就应该一鼓作气!否则气势渐渐弱下去!”阿尔急急地说:“所以我和亚瑟去战斗好了,你就去马修那里与他们汇合。”王耀摇了摇头,他的眼里都是坚定:“我一生有两愿,其中之一就是亲手杀掉伊万,再说了伊万那艘船你们没有计谋,用人的血肉是难以上去的。”

王耀说完,将绳子和鞭子交给了亚瑟,示意他用自己的计划做。亚瑟颤抖着手接过这些东西,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在伊万来的前一天晚上,王耀独自制定了第二个计划,就是按照当时亚瑟对于威尔逊所说的谎话来演,王耀会作为柯克兰家族求合作的筹码被亚瑟送给伊万,再趁着和伊万谈判的机会杀掉他。亚瑟当时听到这个计划,毛都炸了,他不允许自己喜欢的人去做这种事情!但是他被王耀反驳得哑口无言,怀着尊重王耀的心情他只能答应下来。

“打啊!”王耀一声催促把亚瑟从回忆里抽了出来,眼前的王耀已经将自己身上的男装换成了女装,那衣服和亚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眼泪划过眼睛,亚瑟往王耀身上抽下了三条血痕。在一旁摸不着头脑的阿尔想要阻止亚瑟,但是被亚瑟的人牢牢制住。王耀咬着牙受完了 所有的鞭子,汗早已把衣服浸湿,他白着脸被扔掉鞭子的亚瑟抱在怀里,嘴唇里一片咸涩。

伊万在房间里接受莱维斯的上药,他看着桌上的地图一言不发,眼里一片晦暗。莱维斯也不敢打扰他,包扎好马上退了出去。在旁边的房间里,床上穿着带着血迹白裙的娜塔莎像个人偶一样被托里斯上药,漂亮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这是她非战斗的样子,纯洁美好得不像个杀手,也只有这个时候托里斯才可以靠近她,说一说最近有趣的事情。这个伊万的秘书心里早就十分倾慕于她了,但是托里斯知道她的身份后只能把爱恋压抑在心里,每天只能在这个时候对于人偶一样的娜塔莎偷偷表白。换好药后,托里斯不敢在这里多呆,匆匆退了出去。

亚瑟带着被打得满身伤痕王耀来见伊万了,上了船后,亚瑟直接毫不留情地把王耀丢在甲板上,此时伤痕累累的王耀爬了起来对着亚瑟破口大骂:“亚瑟,我千里迢迢来见你,你居然这样对待我!你这个畜生,不配做我的哥哥,把阿尔还给我!”亚瑟直接把他踹倒在地,当着伊万的脸笑着说:“我可没有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弟弟,救你的人都被我杀了,现在你还不如求求伊万先生看他能不能在床上饶了你!”

这浑话让船上五大三粗的男人都笑起来,他们用邪气玩味的眼睛紧盯着王耀,都恨不得上去扒了王耀的衣服,王耀流着泪把自己努力缩了起来,但是身上伤口太多,他忍不住尖叫起来,那极像女人的呻吟勾引了在场所有的男人的心。伊万玩味地看着王耀的“表演”他现在对于这一场景十分满意,但是伊万更想在这里完成将王耀作为妻子的最后一步,为此这艘船上带了最好的外科医生和器材。他拍拍手,莱维斯喊人将王耀脱了下去后,伊万对着 托里斯耳语几句,亚瑟就看见那个像恶魔一样的男人露出了邪恶的微笑,他的心忐忑起来,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在会议室里,伊万终于相信了亚瑟是来合作的目的,但是作为布拉金斯基家族的主人对于亚瑟的实力一点都看不上,毕竟他现在牢牢把握着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这个和荒漠一样的北诺斯曼大陆一点都看不上,更何况亚瑟的军队看起来根本没有接受训练过,估计都是平民!伊万觉得现在自己都可以反悔,但是他还愿意留下亚瑟在这里谈的原因便是:他想让亚瑟看看改造好的王耀,看看他是不是像威尔逊说的对于王耀有非份之想。作为伊万的珍宝,他绝对不允许有人这样虎视眈眈,如果亚瑟等会有一点流露心痛,自己就在王耀眼前杀掉他!

亚瑟坐在伊万面前不动神色地喝茶,他盘算着伊万肯定已经相信现在自己的实力绝对很差的样子,再过十个小时天就要黑了,阿尔就可以偷偷上船了,现在和伊万耗着也不错。

王耀没有想到伊万会变态到这种地步,现在的他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地地方让他很清楚自己身上最让伊万看不惯的地方现在接受切除,王耀的眼泪肆意留下,可是他却不能说一句话,也不能反抗,身上的铁链在提醒现在是什么处境。

伊万,我要你心碎而死!

就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止血麻醉后的王耀被女仆们套上了镶满宝石的礼服,头发因为早就被王耀剪短了,女人们不得不为他编上假发再带上布拉金斯基家族的家传钻石发饰,在全身镜里面无表情的男人被打扮成了一个高贵美丽的贵妇人。

王耀在托里斯地催促下带到了会议室里,他如同傀儡一样站在伊万的眼前,亚瑟看着用腮红都掩饰不了脸上苍白的王耀,心里一阵疼痛,但是他谨慎地用报纸掩饰了自己的表情,这种举动在伊万看在眼里,他心里的天平慢慢向杀掉亚瑟倾斜,不过自认为“仁慈”的伊万打算给亚瑟一个重击。

“把你的裙子掀起来,给我和亚瑟先生看看医生的杰作!”外面的天早就黑了,烛光照在王耀的脸上,他僵硬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木然地按照吩咐拉起了自己的裙子,那个私密的地方被剃得光溜溜,本来重要的男性器官现在只剩下了血红的洞。亚瑟气血上涌,突然外面惨叫一声,他直接抽出了枪给了伊万一个点射。

躲避不及的伊万手臂上爆出了血花,亚瑟将身上的匕首和枪丢给旁边的王耀,他拿到之后和赶来的娜塔莎交战起来。

这时的阿尔带领着自己部队在甲板上和伊万的打手做着艰难的战斗,枪声和炮声起飞,阿尔的剑把和枪把被敌人喷涌的血搞得滑腻无比,几乎都要握不住了!

娜塔莎在伊万的指挥下对着王耀痛下杀手,无波无喜地眼睛里比伊万疯狂的紫色眼睛还要可怕,她才是真正的地狱死神,王耀可没有一点心软,他已经用枪直接打断了娜塔莎的右手,但是那个女人依旧像个疯子对着王耀紧追不舍。亚瑟直接和伊万打了起来,他的心里对于伊万的愤怒和恶心现在都要发泄出来,伊万也是这样,他们俩摒弃了枪支,直接用拳头说话,不一会儿他们的脸上被对方打开花了。

托里斯躲在角落里,他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因为刚才他在外面看着莱维斯被迪卡人插得透心凉,好不容易逃到会议室里,想死前看看娜塔莎一眼,没有想到这里也是一片狼藉,而娜塔莎和王耀对峙着,两两相对一言不发,但是手上快速组装着枪支。

托里斯觉得现在很绝望,因为外面到处都是自己同伴的哭嚎声,他知道自己会死,但是能够换下娜塔莎就好了,他想着趁着两个人举起枪时,向娜塔莎扑了过去。子弹击穿了他的肚子,一声惨叫,娜塔莎的眼睛眨了两下,王耀捕捉了这一瞬,他敲昏了娜塔莎。

现在锁着的会议室里只有伊万一个人了,他所有的帮凶除了托里斯和娜塔莎都死了,而他,这个被誉为国王猎犬,富可敌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伊万满身血污地跪在地上,亚瑟已经把他绑起来了,王耀在一旁飞速地模仿伊万的笔记写两份命令:一份是将家主的位子交给伊鲁娜,另一份是放弃王耀所有权。写好后,王耀熟练地从他的手上撸下紫宝石戒指——家主象征,一一给命令印上族徽。

做完这些事后,王耀要亚瑟先回避,他有些事和伊万说,毕竟现在的伊万的手足都被打断了,解除武器绑起来的伊万柔软地像只兔子。

“你知道吗?我这个辈子最恨得就是你,那些训练没有让我觉得你在爱我,反而一次又一次让我觉得十分恶心,你就那么喜欢男扮女装的人吗?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那些有这个癖好的人呢?”王耀现在的心十分平静,手上的帕子轻柔地擦拭着伊万脸上的血污。

“我很开心你会记得我和你在一起的岁月,这样我在你的心里也会有了位置不是?你长得那么像画里的人,画里人,这一回让我和画一起死吧。”伊万的紫眼睛满满深情,但是王耀怎么会让他如意呢?

王耀没有把画给他,他站起来慢慢说出了真相:“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可惜你不知道本田菊告诉你的话都是假的,因为我的画像是穿金色的衣服,现在在冬春之国,而这幅穿着银色衣服的人他是……”王耀故意不说了,他看着伊万因为这些话慢慢睁大眼睛愣住的样子,笑出了声。

“他是谁?他是谁!告诉我,他是谁!”

伊万再也不能说话了,鲜血从他的嘴喷涌出来,一把剑明晃晃地插在他的胸上。

王耀从会议室里出来后,亚瑟抱住了他,但是他没有因为伊万死而高兴一点,反而觉得自己坠入了深渊:如果连自己相信的人都背叛,他该怎么走完这盘棋?本田菊,我该怎么惩罚你?

太阳从东方升起,照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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