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似水年华

那是2000年夏天的某个寻常夜晚,一大波文学中青年相约华侨城聚餐,有很多是第一次见面,当然这之前网聊已很熟络,我和俞莉就是这样。印象中那天她穿的是一条白色碎花的连衣裙,说话轻言细语,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浅笑,安静淡然的模样,不像我笑得稀里哗啦,24颗牙全在外面,从小这点就经常被家人指责,说我全没个女孩样。因为这点我对安静的女子素来就有好感,何况俞莉还有才华,文字就像她人一样素净,亦是我喜欢的调性。我们迅速地成为朋友。那时候,我们都是三十多岁,属于鸡汤们口里的女人一生中最美好最有魅力的年华。

那时候我们都住在华侨城,都喜欢在报上写女人的小文字。只是,俞莉的才华远在我之上,迅速的她就开始出散文集,接着就是中篇小说、长篇小说,在文学的旅途上快乐的旅游着。我则渐渐的迫于工作压力益发懈怠,终至搁笔不文,但依旧喜欢跟文人玩。仿佛跟文人在一起,我自幼的那个文学梦便依旧延续着没有折断。

俞莉便是我与文学梦最紧密现实纽带。我们经常相约在生态广场的名典咖啡聊天,常常话停不下来。于我她是浮躁的红尘外一个逸然出尘的所在。大部分时候都是我说她听。她总是温婉的笑着,偶或夹杂几句点评,送上一些感叹词。于她我是怎样的所在呢?不知道,我从没问过她。她是初中老师,本是学哲学的,整日与一帮处于天真反叛期的孩子打交道,不知道她那经过训练的哲学思维是怎样的化繁为简的。她的日子简单一如她的衣着,素朴安静,如同清浅的小溪。

我们最喜欢在生态广场散步。玻璃桥,暗蓝的夜空,悠游的花香,挺拔的棕榈树……生态广场美的就像午后茶点,让人轻松惬意。她的话题经常是最近在写什么,又出版了什么,每每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就高兴地叹气:哎呀呀,我也要写了。然后她就照例的鼓励我,丝毫不在意我矫情的感慨。

去年她儿子考上同济大学,我女儿已经大学毕业两年,好像突然才发现我们已经滑进五十的门槛了。

我们的似水年华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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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之润物真是悄无声息呀。打量彼此,她胖了些,我眼角也有细纹暗自生长。十六年的携手相伴,无数个聊天的时刻,趟成了我们的逝水年华。

年初,俞莉又送来一本新书《潮湿的春天》,连夜看完,连夜给她微信:亲爱的,写得太棒了!这些年,看着她的文字日益娴熟细微却又始终保持最初的干净淡然,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说:“二十年前,年轻的我初来这个城市,便不由分说被它俘获,这是一种异类的相吸,因为迥异于自己的气质,反显得格外迷人。在这欣欣向荣方兴未艾的热带土壤,我更像一株阴生植物,适合在背光的地方安静缓慢地生长。有时,从我的身上分离出另一个自己,站在高处,旁观着底下那个渺小又不自量力的人,在悲悯的同时不禁又有小小的感动。写作于我好像是一场自我修行,自我淬炼。这么多年通过写作,不断丰盈生命,认识自我,也透视生活,人性的幽微和世界的扩大,永远让人惊奇。希望写出好作品,这是立志写小说者应有的操守,也深知,一个人很难写出比他(她)本人更高的东西,这个期望可能永远也达不到。写作从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我还是愿意虔诚的前行,怀揣一颗圣徒般的心,一点一点的尽量接近心目中的美好。”

是朝圣般修行的心态让她保有了文字中这种奇妙又美好的存在吧。

每一种生活方式都是修行,不同的是有的人只是为生活而生活(不论贫富),一生便活成了混沌,有的人在生活中不断醒悟,自我便一直在不断地成长。这样的人生是幸运的,这种幸运只关乎心灵。

我想我和俞莉是同一类人,虽然她选择了写作,我选择了随性,但我们的灵魂在同一层面相惜相近,因此我们深深懂得彼此。

今年的春天格外漫长,就像去年的冬天倏忽流失一样。它处的春天都是嫩叶簇拥,深圳的春天倒开始飘洒落叶,平白的给本应蓬勃的春天增添了些许忧伤,还有令人难受的潮湿的回南天。就像每种人生都有遗憾,每种人生都有快乐一样。

往后的每个日子都在更快的接近终点,所以,亲爱的,你看,我们面朝太阳的时候后面永远都有阴影,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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