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谣历史,生活与记忆的细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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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朝以后的民谣,似乎又回归到了民间。因为官方不再采集民间歌谣到乐府,民谣从此又陷入了散乱原始的状态,口耳流传,旋生旋消,大多数民谣都亡佚了,后世不复见;而一部分民谣在史书的碎片、文人的笔记和历法书中流传了下来。

得益于司马迁的《史记》笔法,有部分史书在记载历史事件的时候也会引用当时的民谣,因为民谣能够反映世道人心,有时候也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用来为政治目的服务。

北宋末年,“六贼”当道,其中蔡京、童贯又是最负“盛名”的两个,于是民谣传颂:“打破筒(童贯),泼了菜(蔡京),便是人间好世界。”反应了当时人对此二人的厌恶痛恨。值得说明的一点是,这里世界的“界”字应该读如“gài 盖”,这样才符合一首民谣朗朗上口的感觉。因为当时并不流行普通话,也许你用河南开封地区的方言来读,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陆游的《老学庵笔记》中,提到了一则关于苏轼父子三人的民谣。当时宋朝尤重三苏文章,建炎(高宗年号)以后,模仿他们的文章更是成了不少庸人博取功名的手段,甚至还出现了传唱的歌谣:“苏文熟,吃羊肉;苏文生,吃菜羹。”这不得不说,唐宋八大家,苏门得其三,真不是盖的啊!

而被用来为政治目的服务的民谣,一般总是在历史的交界处,比如朝代更迭,和重大事件的背后产生。元朝末年,韩山童、刘福通等依托白莲教策划反元起义。他们事先在民夫修治黄河的决口埋下独眼的石人,然后到处散步一句谣谚:“莫道石人一只眼,跳动黄河天下反”。等到独眼石人被挖出来后,就验证了这句话。他们再趁机起义,裹挟着民怨和“天意”,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反元大潮。

就是在近现代,也不断有民谣的发展和产生。据说在四人帮覆灭前后,流传着一首民谣是这样的:

黄埔江上有座桥,江桥腐朽已动摇。
江桥摇,眼看要垮掉。
请指示,是拆还是烧?

很显然,“江”指江青,“桥”指张春桥,“摇”指姚文远。“江桥摇”、“要垮掉”分明就在说四人帮要完蛋的意思,不知道这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民间的自发流转。除此之外,还有:“语录不离手,万岁不离口”,“要真理,找电台;要清官,找戏台;要升官,找后台;要后门,找茅台”等等,在那个年代,都曾流行一时。

当民谣涉及到政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不如还是让我们回归到它的本质:民间歌谣。民间最关注的其实并非政治,而是农事。毕竟,收成好不好,收入多不多,关乎的是身家性命和生活质量,而政治只不过聊作谈资(至少,工业化、商业化、信息化以前的时代是这样的)。所以,你会看到以前一篇篇民谣,都跟农业有关。比如最著名的节气歌:

种田无定例,全靠看节气。
立春阳气转,雨水沿河边。惊蛰乌鸦叫,春分滴水干。
清明忙种粟,谷雨种大田。立夏鹅毛住,小满雀来全。
芒种大家乐,夏至不着棉。小暑不算热,大暑在伏天。
立秋忙打垫,处暑动刀镰。白露快割地,秋分无生田。
寒露不算冷,霜降变了天。立冬先封地,小雪河封严。
大雪交冬月,冬至数九天。小寒忙买办,大寒要过年。

当然,这种民谣的内容,会根据区域的不同而稍作改变,但大致上会依据反映农事的节气。而且每个节气都可能产生独特的民谣,就比如这篇文章最初的开头那首立夏民谣:

姑娘一百零五斤,员外人家招上门。
勿肯勿肯偏勿肯,状元公子有缘分。

为什么说它是立夏民谣呢?其实是因为它缘于一个立夏的习俗:称人。就是说在立夏的这一天,等吃过了立夏饭以后,要给家里的孩子们称重。在横梁上挂一杆大秤,孩子坐在箩筐内或凳子上,吊在秤钩上称体重。据说这一天称重会给人带来福气,不怕夏季炎热,免生“疰夏”。所以我们在上面这首民谣中看到,好像是一家大人在立夏这一天打趣称重后的姑娘,说今年都有一百零五斤了,哪家地主员外可要上门提亲啦!而姑娘又羞又傲娇地急忙答说,不要不要,我偏不要,要嫁也要嫁给状元郎……这样的对话,实在是让人不禁笑岔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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