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保平导演的《烈日灼心》是部好电影。
其中给烧麦印象最深的,是影片末尾注射死刑的画面;
没有任何的配乐,全都是清晰的背景音和邓超急切的喘息声,极其真实。
但比起这部电影里对死刑的描写,似乎还远远不够——
《牧人与屠夫》
Shepherds and Butchers
电影改编自一个1987年震惊南非的真实故事。
一个19岁的少年将一整面包车的人追赶至死路,然后站在车外,把一个个推开门下车的人射杀;
7个人13枪,无一幸免。
少年甚至还做了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将7个人杀死之后再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
在那个绞刑依旧盛行的年代,这种行为极端恶劣,加上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已经是妥妥的死刑,而且深得人心。
只是根据司法制度,上庭的时候被告方需要一名辩护律师进行辩护。
辩护律师韦伯一开始其实并不上心;
作为一个有着15年经验的高级律师,他明确地知道这个少年已经没有活路,他只是履行在履行自己的义务。
但随着案件的深入,韦伯敏锐的职业直觉让他意识到这个案子的特殊性;
他深刻地感受到少年背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有什么杀人动机?
也就是这个看似定性了的案子,韦伯却突然有了极大的兴趣和责任感;
他联系了自己的妹夫,执意要了解到监狱内狱警的真实工作情形。
同时一直在收集其他相关的资料,终于在上庭之时提出了这个观点:
“他的行为是无意识的!”
无意识是因为职业创伤所引发的行为,因为那个杀人的少年有着一份特殊的职业;
他是一名狱警,而在那个年代作为狱警,是需要负责判刑人员的绞刑。
于是,年近17岁就开始工作的他,在过去的一年里,没半个月就要做这个事情两三次,总共绞死了164个人。
在这个过程之中,由于工作的保密协议,他不能跟任何人谈论任何关于绞刑的事情
同时监狱方面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对这个17岁的少年进行心理咨询和治疗。
也就是说,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经历了常人无法接触到的场面,无法通过沟通发泄,也没有任何的心理治疗。
职业的特殊性一定会带来严重的心理创伤。
但这似乎还是不成立,证据不够令人信服。
所以韦伯的妹夫又给他带来一个新的信息;
少年必须与每一个要被送上绞刑架的人相处,甚至是为他们读圣经,为每一个需要的犯人读圣经。
还要测量他们的体重和尺寸,然后根据体重和尺寸选出适合每个人的绞刑绳索;
让每一个人在上刑的一刻能够痛痛快快地死去,不用遭受痛苦。
在这个阶段,少年在犯人的眼中扮演的是牧师的角色;
与他们相处,读圣经为他们超度心安。
但转眼之间,少年又要立马从牧师的角色变成屠夫,陪伴与拯救的下一秒,变成无情的杀戮;
这对于犯人来说是一种无情的戏弄,对于狱警本身更是一种非人的煎熬。
而电影将这一段绞刑的场面拍得极其真实与冷血;从一开始将犯人拉到处刑地点。
给每一个犯人带上头套。
套上绳索,拉紧绳子,把头套上的遮脸布放下来。
狱警将手柄一拉,整排的犯人直接坠落;
一刹那间几条人命就这样死去,留下一地失禁的屎尿。
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一旦遇上有些反抗的犯人,便必须暴力执行。
而遇上一些执行不彻底的犯人,还需要狱警亲手将绳索拉上来,再放过一遍。
整个过程映入耳中的都是犯人的喘气声、啜泣声,还有地板打开的巨响;
所有的狱警都似乎习以为常,只有那个杀人的少年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这种“牧师与屠夫”身份之间的错位让这个年轻人迷失了自我,也走向了极端。
《牧人与屠夫》整部电影的观感极为冷静而且理性;
不仅仅是死刑执行画面冰冷的令人心颤,法庭上检察方与被告方之间的博弈也是一环扣一环;
电影似乎在通过辩护律师韦伯之口来讲述,死刑这种刑罚对行刑者与受害者造成的巨大伤害,从而去质疑和抨击死刑存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
跟以往同类型的电影相比,角度很是新颖,逻辑层面也行得通。
然而正像电影中,那些被害者的亲属质问韦伯:“那个人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怎么可以为他辩护呢?”
韦伯回应了一段对法律公正与严谨的坚持,却也再难说的下去。
因为即便从法律层面是合理合法,但情感方面终究走不过去。
而韦伯的欲言又止,其实也是电影对死刑存在与否的探讨并没有十分坚定的立场。
死刑存在的必要性交织了太多的因素,文明的进展对人性尊严意识的提升,跟原本深深印刻在我们脑子里的“杀人偿命”形成一种强烈的冲突;
更不用说每个时间节点、每个地域环境不同也是巨大的决定因素。
但电影总算还是提供了一个新的观点,也就是当韦伯在法官面前义正言辞地喊出那句话时:
“你们不能要求一个人同时成为牧人和屠夫!”
即便无法直面那个沉重而严肃的主题,但在电影里,韦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少年从死亡的深渊拉了回来;
他接受审判,也感激韦伯的帮助;而电影最后也借韦伯之口说出这样的话:
“在杀戮的循环周期中,没有开始或者结束,只有更多的杀戮。”
想看的,b站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