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牌旧事（之）孙太太（三）

     善良的李氏扶起一脸惊魂未定簌簌发抖的这个貌似讨米佬的人，一眼就瞥见了这个人的三寸金莲，虽然她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一身破旧的不合身的男装更衬的娇弱不堪，一脸黑里麻乎的锅底欲盖弥彰。

可虽然她随李氏进了家里，对于李氏的诸多疑问却始终不张口说一句话。李氏也猜出她大概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愿说，也就不再追问。

李氏十岁的孙子叫粪草，那时候吖子的名字越贱据说越好养活。小粪草一直盯着这个一脸黑里麻乎的分不清男女的人，怯怯的远远的望着不言语。

李氏将这个人带进了里屋，让她坐下，出去生火烧水，端了热水进屋，又找来儿子的一身衣服，递到了这个姑娘的手里，叫这个外来客换上。见她还一脸的怀疑，李氏到屋外拿了铁掀示意她顶上门。

当李氏煮好胡萝卜稀粥拿着馒头推开房门，门后站着的是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姑娘，洗去黑色锅灰的脸通红，正两手不知放哪里在捏着前面的衣服低头望着想蜷缩着藏起来的一双小脚，李氏赶紧叫姑娘捂到被窝里，把热气腾腾的稀饭递到她手里，转身出去找来一双干净的袜子，一双自己的棉鞋。

姑娘想来是饿坏了，一个馒头三口两口就下去，就着滚烫的红萝卜稀饭，一阵稀里哗啦。李氏也不再问什么，去厨房做团年饭了。

姑娘随后坐到了灶门前帮忙着火。灶煻跳动的红色的火苗，姑娘的脸上忽明忽暗，她发呆走神神情恍惚，一缕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

于是，李氏家团年的饭桌上多了一个人。姑娘依然一言不发，倒是对李氏十岁的孙子满眼的都是喜欢，满眼欢喜的给他夹菜，展了笑脸看他吧啦吧啦吃饭。团年饭后，李氏和儿子去给故人上坟，留了粪草在家和姑娘作伴。

待李氏母子从坟地回来，粪草悄悄对李氏说:婆婆，那个姐姐不是哑巴，她说她有个弟弟跟我一般大呢！

待到晚上，李氏搂了粪草，让姑娘躺在了脚头，李氏楼着瘦弱的粪草，顾自的讲述起粪草的娘和粪草的爷爷，叹息这世道艰险兵荒马乱，活着的种种不易。。。。。。姑娘在脚头时不时翻个身，床上新铺的厚厚的稻草发出簌簌声。李氏感觉到姑娘压抑的哭意，起身一摸，姑娘满脸的泪水压抑的抽噎。小粪草已沉沉睡去，李氏攒好被子，披上棉袄坐在了姑娘的身边。

于是，在这个跨年之夜，这个叫孙玉珍的十八岁的姑娘向善良的李氏讲述了她流落至此的经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