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海归后,我活成了意想不到的样子

有段时间遭受感情挫败的我得了抑郁症,心情非常低落,看什么都不顺眼,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窗帘蜷缩在床上,表情僵硬,肤色泛黄,一个动作可以持续一整天。

同样受到牵连的母亲也被折磨的终日以泪洗面,束手无策。

母亲在家动静不敢太大,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制造出高于四十分贝的声音惊吓到我。原本看完新闻联播就追剧的她,那段时间电视也不敢开,手机调成静音,拔掉电话线,从早到晚守在客厅盯着我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发呆。一向不喜欢吃面条的她也被逼得一日三餐要么咸菜馒头,要么吃碗面,因为客厅传来的任何声音都有可能给我造成过激的行为来伤害自己。

有邻居建议母亲带我去看心理医生,但只要母亲提及医生或靠近我多说一句话,我都会无比焦躁,用言词攻击她,并以死来威胁她对我的担心和焦虑。

这样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一个半月,直到简的出现,才将我逐渐从万劫不复的人间地狱拉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轨道。

简是我高中同学,毕业后上了一所重点大学,大二后半期以交换生的身份去美国继续未完成的学业,而这一去便是五年,中途只有毕业那年回了一次国,同年考入休斯敦大学学习教育学。

这次回来准备在报效祖国前和高中同学聚聚,我们两家同住一个小区,家长也比较熟悉,他便直接来家里找我。

看到简的母亲借口说我去了外地将他拒之门外,可她一筹莫展的面容、哭红的眼睛和时不时回头向内看的动作出卖了自己,直到后来我从简口中得知,教育学中有一门必修课叫教育心理学,所以简揣摩到了母亲的顾虑。

当简看到母亲全然写在脸上的忧愁和无助时,他向高中同学侧面打听我的近况,得到的却是很久没有我的消息。

简是从他母亲那里得知我的近况,第二次来我家前做了充分说服我母亲的准备。对于束手无策的母亲,听到简有办法治好我的抑郁症,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绳,将我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简并没有直接来敲门,和母亲聊了将近三个小时后推门走进我的房间,而母亲杵在门口观察我的情绪随时准备拉简出去。

简的出现并未让我反感或惊喜,依旧面无表情抱着双腿神情木纳盯着床沿发呆。

简语气平淡的征问我可以坐下吗、可以聊聊吗、你不说话也可以,听我说好不?

而我对他的问题听而不语,但他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自言自语讲述着高中时的点点滴滴,我承认在某个瞬间思绪被曾经的场景有所触动,只不过我根本没有心思、没有勇气和他说话,我怕碰触到那个给过我无数快乐又伤我最深的人。简刻意避开敏感话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讲,他喃喃自语两小时,我却没赶他走。

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天变着花样来试图撬开我的嘴,他对母亲说只要我愿意开口说话,才有机会脱离雾霾包裹的黑暗世界。他给我讲留学时的生活、打工的艰辛;讲资本主义社会的人道主义、宗教信仰;讲欧格兰德河、佩可斯河沿岸的风景。

终究我还是妥协开口说话,一开始只是简单的以笑掷声,他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说话的语气、神态也由之前的严肃、谨慎转为略带轻松的调侃。

简开始带我下楼散步,但不会去人声嘈杂的地方,我们坐在青龙湖中央的凉亭里,他给我读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我和他一起讨论《局外人》里的精彩片段,时间久了,我有种回到高中和同桌讨论历史问题时争得面红耳赤的感觉,那一刻我发现自己不再是一个感性战胜理性的人,原来那个干练简单的我附体了,我必须重新站起来、面对生活、面对身单力薄的母亲和所有关心我的亲戚朋友。

痊愈后简将我安排在他就职的单位做只有底薪没有其他福利的临时文员,怕我抑郁反弹,每隔两三个小时都会来观察我的动向,为了让我在办公室不受刁难,他隔三差五买水果、早餐贿赂同事。每到这时他总是笑盈盈的对同事说,我这个妹妹不善言谈,麻烦前辈们多指导指导她,争取让她早日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如有需要评判指正的地方,直接找他,因为妹妹从小到大就听他的话。同事一边接过水果或早餐,一边很官方的夸我各种好。

转眼一群人围过来七嘴八舌质问我和简的关系,而我总是一尘不变的回答是兄妹,有人觉得无趣就散去,有人继续追问,我用同样的答案对付了一个又一个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事之人。

时间一长,自然没人对我这种不登大雅之堂,颇有几分鸡毛蒜皮之味的小事感兴趣。可我对简产生了浓烈的兴趣,那种感觉如同喝了一杯没有勾兑的伏特加,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梦里也会出现简的身影。

我明白自己不敢轻易再去爱一个人,可还是控制不了内心的骚动。看不到时想他,看到时怕他,怕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会伤害我、怕自己拗不过内心的偏执,表白后遭到拒绝。我尝试着说服自己尽量不去想他,不去刻意见他,越是躲避,见他的机率反而越大,越是不去想他,越想的厉害。我坚守的最后防线也在和他看完一场电影后彻底塌陷了。

因为我们坐在最后一排,电影散场后他顺其自然牵着我的手说,灯光太暗,小心台阶。

本以为我会瞬间抽回被牵着的手,可没有,我的私欲早已战胜了理性。虽然我已不敢再爱,可我没有理由拒绝一个爱我的人,对,这是唯一能自圆其说的标准解释。

我承认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可依然对他略有防备。没过多久,之所以完全放下戒心投入到这段未曾设想的感情,是因为他能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比如我喜欢某明星限量版CD;以前只可远观不敢近看的手表;梦寐以求的笔记本电脑,在我不知情的某个瞬间他像一名魔术师让我梦想成真。

意外得到他不断汹涌而来的关怀和恩宠,我无比知足、开心、满满的幸福感由内而外洋溢在不算精致的脸上,感谢上帝关上门的同时开了一扇窗,让我收获了一份至诚至真的爱。

我们在一起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他母亲耳朵里,她并没有阻止我们继续发展,我本以为他母亲的无声代表了默认,可就在我准备将提在嗓子眼“我们结婚吧”滑出嘴巴时,突如其来的陌生女人打碎了我所有的梦。

那天简不在公司,下班后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环湖路时,停在路边的车上下来一位气质非凡的女人径直走到我身边说,你好,我叫Anita,是简休斯顿大学时的同学,现在是简母亲的准媳妇。

我觉得可笑,更不懂什么是“简母亲的准媳妇”,以我不算高的智商推测,她的空降少不了简母亲的参与。

看着无聊的人说着无聊的话,我丢下一句“你是谁的媳妇好像和我没关系吧”转身离开,我知道简对他母亲是百依百顺,那一刻有种不祥的预感,和简的未来受到了威胁,或许下一秒就要胎死腹中。

我继续化着淡淡的妆,踩着高跟鞋,和平常一样上下班,等简主动解释关于陌生女人的闹剧,不料我等来的却是无疾而终的分手。

当我看到牵着陌生女人的简时,丝毫没有伤心的意思,虽然我接受了简对我的爱,再一次相信一个男人可以给我明媚的未来,但这次我给自己开凿了一条退路,将心留在身边,真可谓心不动则不痛。

我表现的很洒脱与他们擦身而过,却听到陌生女人说,靠楚楚可怜赢得的爱情终究会垮塌在现实面前。尽管她用英语欺辱我听不懂,只是没有想到我英语并不差。

离职后我凭借还不错的英文水平迅速进了一家合资公司,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的有模有样,不能辜负有负于我的两个男人。

做完本职工作,我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刷微博、玩微信,而是力所能及扩大工作范围深化工作内容;吃完午饭待在公司读书室看公司发展历程,了解产品属性及优势,因为是全英文的版本,有些东西无法消化,我便报了班休息日学习英语。

有段时间我逼自己有点狠,每晚只睡五到六个小时,经常自愿加班累的回家倒头就睡,睡到半夜想起工作还不够完善,立刻爬起来打开电脑找查资料,第二天盯着黑眼圈风尘仆仆第一个来到公司,义务做了清洁继续看全英文类书籍。

半年的时间,当再次拿起最初的书阅读时,虽然有些语句依然不能很顺畅的衔接在一起理解字面意思,但能阻碍我的单词却已寥寥无几。

更值得一提的是一直困扰我的水桶腰和大象腿也在高负荷的忙碌中不复存在,也给了我学游泳的勇气。

就在我对产品参数的熟悉度一路飙升时,意外获得了一个为潜在客户介绍产品的机会,全程我结合对方公司的情况将产品介绍的细致入微;将对方公司使用我司产品后的宏图蓝图描绘的有模有样,当然我的臆想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庆幸的是我首战告捷促成了一单业务,也让我的人生开始有了质的变化。

我在经理的建议下转战销售,从几个月守着一个客户到全年销售额中国区第三,在这个骄人的业绩后面,我付出了很多,吃过的闭门羹不甚枚举、热脸贴过无数冷屁股、被卡油还得忍气吞声陪笑、陪酒喝到胃出血、坐在马路牙子上因为丢掉业务失声痛哭;客户一个电话,不管多远,总是不顾一切赶往目的地。那些曾经反反复复日复一日重复做过的事、受过的委屈、有负于我的人,都让我活成了自己意想不到的样子。

水涨船高,泥多佛大,此刻我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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