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咪～”
说完这句话，米可关掉了直播间的信号。
细看之下，米可居住的地方并不算太好。本来就小的房间几乎被一部一体机和一套VR动作捕捉设备给挤满了。这对于米可来说也是无奈之举——她为了这部电脑和VR设备几乎把自己失业补助金给花光了，还欠了新房东一个月的租金。
没错，她曾经是一家大公司——数字科技的一个出色的数据分析师，虽然没多少钱，但她作为数字科技的优秀员工至少还能在里科区①有房子住。但干了两年之后，她突然被告知：
她失业了。
她的工作被AI代替了。
数字科技从国外引进一批用于数据领域的AI，结果发现这些AI比人干的好，还不喊累。
于是，她和同样是数据分析师的近3000名同事带着他们的失业补助金离开了数字科技。
雪上加霜的是，房东接到消息的速度比她回来的速度还快，她刚上楼，就发现自己的东西已经被房东打包好丢在外面。她试着刷了一下房门识别卡，却只看见数字显示屏上房东凶神恶煞的脸。很明显，这是房东给米可的录像。
“你没有住在这里的理由了，滚。”这是房东的留言。
米可只好背着包裹离开了里科区。
在前往普尔区②的路上，米可看见一个又一个美少女偶像作为广告代言人出现在好几个大厦的电子屏上，她们或甜美、或性感、或攻气十足。但米可知道，这些美少女不过是由AI架构而成的形象，没有灵魂、毫无生气。
米可看着这些虚拟的美少女，突然灵机一动——
如果我做一个虚拟偶像呢？
米可的这种想法并非空穴来风。在数字科技，她几乎没见过那些高层亲自来过会议室。她曾有一次拿着她的数据分析报告去会议室给高层们做报告，结果她对着几个虚拟影像③叨叨了近半个小时。普尔区的虚拟偶像出现的地方也仅限于那些自动售货机的电子屏上。
她当然不会相信那些普尔区的死肥宅们会富到用虚拟影像这种高端技术。她盘算了一下，她需要一个高配置的一体机，一个VR动作捕捉装置，还得请个画师给自己塑造一个Live 2D形象。
她现在有什么呢？
甜美的嗓音和5000拉尔④的失业补助金。然后，没了。
至于电脑？那部高配电脑可是前房东的资产，她如果敢拿走，可能连房门都没走出去就被里科区的“黑色守护者”⑤当场擒拿。
至于空间？她在里科区的房子都没了。虽然她看中的普尔区边缘的大房子租金一个月只有1000拉尔，可这笔失业补助金最多只能让她住五个月，用光了她就只能露宿街头。
而如果米可成功地在普尔区塑造了一个“人美声甜”的虚拟偶像形象，那么，米可就可以从普尔区的宅男们身上薅走一笔足以让她重返里科区的钱。算来算去，这还是一笔划算的生意。
米可就这样下定了决心——“我要成为偶像！我要挣钱！”
有时候，人的梦想，就是这么简单。
她先在普尔区东部的边缘地带找到了一个相对大一点的房子——当然，这比她里科区的房子显然小了不少。她说服了房东搁置1个月的房租——1000拉尔。她对房东发誓第二个月一定把两个月的房租给他打过去。
然后，她跑到了普尔区的中心地带：普尔卖场。这里什么都有，从普通的虚拟影像小玩具到走私来的军用级别的强化义肢模块，应有尽有。米可在卖场里找到了她中意的一体机——她的老东家数字科技开发的CX5000型一体机。虽然落后了新机型RX2000好几年，但是它的配置足以支撑米可的虚拟偶像形象的架构。因为是老电脑，米可只花了1000拉尔就拿下了这台一体机。但她看中的VR动作捕捉设备的价格险些让她昏厥过去——4000拉尔的大宁RENO。为了低价拿到这个设备，米可和戴着强化义肢的老板进行了一场……“暧昧”的讨价还价。最后，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她以1500拉尔的价格拿下这套设备。她离开的时候，老板的强化义肢都因为她的诱惑而显得不稳定了起来。
好了，现在还差Live 2D形象了。她曾经在广告屏上看到过一个画师：金。
金在普尔区可以说是传奇一般的画师，他几乎不怎么露面，但他笔下的Live 2D美少女曾让无数普尔区的男人们神魂颠倒。之前在普尔区发生的一起案子就和金有关——一个男人看见广告屏上的美少女之后直接就扑了上去，然后……脆弱的广告屏碎了。结果那个男人不仅把脸在碎掉的广告屏上蹭，还一边吼着“我的女人！谁都不许碰！”旁边的人都不敢上去，生怕这个四肢发达、精虫上脑的家伙会干出什么事情来，直到“白面具”⑥的人冲上来给了他一棍子。
米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金的工作室。
蓝色头发、瘦削的脸庞、小的几乎只剩一条缝的一双眼睛加上多日熬夜造成的尖锐眼神——这就是金。
“来要画的吧？”金头也不抬地说。
“您就是金先生吗？”米可问道。
金举起了两根手指。“这个价，不然免谈。”
米可毫不犹豫地按住了金的桌子上的蓝色荧光圆圈。1秒后，金的账户上就多了2000拉尔。
金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五官还算精致的女孩，笑了：“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家伙，说吧，想要啥？”
米可感觉自己的魂丢了一半。她5000拉尔的失业补助金一天之内就花掉了4500，如果今晚上的直播不成功的话她连吃饭都成问题。
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她现在撞塌了南墙，也没有回头余地。
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吧。
“给我画一个美少女，就是……那种，你知道的，可以……让男人心动的那种。”米可说道。她也不好意思细说是怎样的，她也不敢说——毕竟这种话从任何一个人口里说出来都会觉得露骨。
但金是谁？他为各式各样的人画过美少女，从普通平民到大型企业，无单不接⑦。他很快就领会了米可的意思：“没问题，回去吧，半个小时之后发到你的手环里。”说完，金就开始了制作，头也不抬一下。
半小时后，米可就从手环上看到了金给她绘制的形象：精致的五官、凹凸有致的身体、修长的美腿、以及——猫耳。几乎任何一个男人都很难经受得住这种诱惑。米可对她的虚拟形象很满意。
房子、电脑、VR动捕设备、live 2D画像现在都有了。米可看着她手环上仅剩的500拉尔。
要么一炮走红，要么吃不起饭。
这是一场豪赌。
晚上8:20。
杰森吃完最后一口汉堡。
他不像其他在普尔区的宅男，他的生活还算精致。干净的地板、摆放整齐的漫画书和本子、乳白色的墙上整整齐齐地贴满了动漫海报——《妹之城》《海盗团》《来自未来的恋人》⑧……等等等等。没有这些海报，他的朋友都会以为他是个居家好男人。
杰森点开了“FutureAnime”⑨网站，这是整个城市最大的动画视频网站，你想要的几乎都能从这里找到。杰森一如既往地浏览着网站，突然，它被一个无比夸张的标题吸引住了眼球——“昼夜城第一真人虚拟偶像，参上！”
真人虚拟偶像？真的？不会是个噱头吧？
他犹豫着打开了直播间。映入他眼帘的——
精致的五官、凹凸有致的身体、修长的美腿、暴露不多但足够吸睛的衣服、以及——猫耳。
杰森瞬间就被屏幕里的美少女吸引住了。
此时，美少女开口了：“大家好！这里是真人偶像雪儿哦！今天是我的第一次直播，还请多多指教～”
多么甜美的声音啊。
在不到2分钟的时间里，杰森和其他“FutureAnime”的人们都被这个美少女形象攻陷。这个美少女向互联网上的人倾诉了自己的穷困境地：失业、5000拉尔的补助金仅剩500，为了谋生不得不去做偶像……短短5分钟内，被这个美少女迷的神魂颠倒的人们就开始疯狂地给美少女的账户砸钱，从100拉尔到3000拉尔不等。屏幕里的美少女开始向人们不停地道谢。
毕竟，真人虚拟偶像，这可是能轰动整个城市的大事情啊。谁不喜欢真正的人呢？
凌晨1:00
“好啦，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我要下线啦，明天再聊咯，啾咪～”
说完这句话，米可关掉了直播间的信号。
她看了看自己的账户。
13000拉尔。
她从没想到过自己能在一瞬间赚到这么多的钱。要知道，13000拉尔可是她在数字科技一个月的工资。
米可暗自“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成功了，她成功地塑造了一个“真人虚拟偶像”的形象。
下一步，她要赚到更多的钱，重返里科区。她看着窗外霓虹灯闪烁的城市，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望。
①里科区，谐音“RICH”，故事中的富人区，居住在此地的多为大企业老板或者私人武装领袖。
②普尔区，谐音“POOR”，故事中的贫民窟区域，也是故事中最大的黑市所在地。这里的犯罪率可谓居高不下。
③虚拟影像，是故事中的一个基础技术，这项技术可以让使用者不需要踏出房屋，即可和其他虚拟影像持有者面对面对话。
④拉尔，故事中的货币单位，1拉尔≈10美元。
⑤黑色守护者，故事中为里科区最大的私人武装集团，负责武装押运、处置里科区的暴力事件等。其士兵统一装配标准军用级强化义肢。
⑥白面具，里科区的企业合资在普尔区建立的武装集团，他们负责维护普尔区的基本秩序。由于普尔区有众多暴徒，所以白面具的士兵们被强制装配高级军用级强化义肢以应对高烈度作战。
⑦在故事中，live 2D形象绘制已经成为了昼夜城画师们的基础技能，也是画师们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⑧此处neta了《我的妹妹不可能这么可爱》《海贼王》《境界的彼方》等现实动画。
⑨此处neta了中国最大的二次元网络社区Bilibi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