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霖传媒创始人武卿刚刚带团队完成了她们公司的新产品《环球大佬》系列。这个坚持国际化路线的媒体公司,跑到以色列特拉维夫、耶路撒冷和美国硅谷等各个地方,约新经济领域的创投大佬进行深聊。很难想象,一个迄今为止自有人员数量从来没有超过20人的小团队,竟然愿意花这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去做这么一件看似“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可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干。
三年前,武卿还带着团队用一年半时间在硅谷拍摄制作了大型深度系列视频报道《硅谷大佬》。这个视频当时非常轰动,吸引了各种主流媒体和100多家新媒体的跟踪报道,到目前为止总播放量有3000多万。时隔三年后,《环球大佬》推出,媒体、科技界再次持续刷屏。
见实和武卿认识已久,因着这个原因,编辑提前拿到了《环球大佬》系列产品所有嘉宾的对话实录和原始素材,看完后,很是钦佩。
今天,大众视野内不缺以“短”和“快”为特征的内容,相反,“深、精”类内容却始终严重匮乏。为此,见实请武卿团队授权,就其中一位身在硅谷、服务百度无人驾驶事业的大佬对话实录进行了再整理,先期发布出来以飨大家。
这位对话嘉宾王京傲,是百度无人车Apollo项目研发总经理,也是《环球大佬-智慧》和《环球大佬-原力》的嘉宾之一。
王京傲此前是Google安卓Android 1.0的创始成员、谷歌内部最早的中国工程师,曾带领研发团队实现了Android史上第一个无线3G功能,于2008年发布了世界上第一台Android手机,并因此荣获Google最高的创始人奖。过去4年里,王京傲带领团队完成了百度Apollo平台从1.0到5.0的七次迭代更新。
需要说明的是,下面文字只是从十数万字对话实录中摘取的部分,从视频到文字阅读角度也做了一些对应编辑。更多信息,仍然建议看《环球大佬》视频本身。
如下,Enjoy:
百度无人车Apollo项目研发总经理王京傲
武卿:在国内,百度的人工智能算是数一数二?
王京傲:不是数二,是绝对的数一。
武卿:百度在人工智能上的布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京傲:2013年1月,百度宣布成立深度学习研究院(IDL);3个月后,百度在美国加州建立了名为“深度学习研究中心”的人工智能实验室;2017年7月,百度又成立了大数据实验室。
百度除了将AI技术应用于自身原有的搜索、信息流内容及广告推荐等核心业务外,还在自动驾驶、金融、医疗、智能硬件等领域早早布局。如在自动驾驶上,百度是2014年9月份便与宝马签署了合作协议,双方联手研发高度自动驾驶技术。
武卿:您是怎么进入阿波罗平台工作的?
王京傲:我本来在百度负责移动搜索,搜索量跟收入都双双超过PC搜索,使得百度在移动上面走出了转型的非常关键一步。那时候百度有一个新方向,就是自动驾驶。
2015年12月底,百度的无人驾驶车在国内实现了城市、环路及高速道路混合路况下全自动驾驶:一辆自动驾驶汽车从位于北京中关村软件园的百度大厦附近驶出,驶入G7京新高速公路,经五环路,抵达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并随后按原路线返回。在没有驾驶员干预的情况下,自动完成跟车减速、转向、超车,上下高度公路匝道等一系列动作。后来百度就成立了自动驾驶事业部,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加入了这个部门。
我觉得“自动驾驶”是一个社会意义巨大和技术价值非凡的新方向。那时还没有阿波罗,阿波罗是2016年4月份我加入以后,从无到有开始创建的。我是阿波罗平台的研发负责人,从阿波罗的1.0,到2.0,再到5.0,都是由我来负责,一步一步地把阿波罗推向更开放、更成熟的阶段。
武卿:百度在人工智能上有什么布局?
王京傲:百度在人工智能上的布局有几层。从下往上说,百度大脑是基础层,它提供了基础的人工智能的深度学习的工具。
在该基础层上,百度有非常明显的人工智能的两大块应用。一个是阿波罗,就是自动驾驶的应用。另外一块是DuerOS,就是语音识别,智能语音的应用。
目前百度是全面地投入人工智能,使得不管是在新的应用、DuerOS、阿波罗,还是在百度原来已有的搜索跟广告、信息流上,都应用了人工智能的技术。所以,百度是一家全面投入人工智能的公司。
武卿:怎么理解百度大脑?算是一个部门?一个平台?还是一个应用?
王京傲:百度大脑是百度人工智能的核心能力之一,它包含了三大块:
第一块,大数据存储和挖掘。要想做人工智能,首先得有海量大数据,大规模数据存储,以及大规模数据的挖掘跟应用。
第二块,非常强悍的计算能力。百度大脑有数据中心,其异构计算的能力非常厉害。
第三块,也是最关键的那一块,就是深度学习算法。
将大数据、深度学习算法还有非常快的处理能力整合为一体,百度大脑就拥有了非常强大的能力。它在上面开放了很多接口,可以让大家同时调用,不管是百度内部的搜索广告、无人车,还是DuerOS都可以自由调用百度大脑能力。
同时,百度也把这个能力也开放给产业界,让其它公司的产品可以借助百度大脑来提升自己在人工智能方面的应用。现在,已经有除百度之外的很多其它公司,都有了应用和调用百度大脑的能力。
武卿:现在都说无人驾驶。您给没有对无人驾驶做过研究的人,介绍一下,到底什么是无人驾驶?
王京傲:无人驾驶其实是自动驾驶的高级阶段。自动驾驶大概分五级,按照标准来说:从一到三级,是辅助驾驶。在这个阶段,虽然车辆可以自行处理很多路面情况,但汽车在行驶过程中还是需要持有驾照的驾驶员坐在方向盘后面监管或陪同。
举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自动巡航”这个系统可能大部分人都用过,它其实就是在车上设定一个速度,比如我要开80公里/h,那脚就不用踩油门了,它会自动地跟着前车走。这就是最简单的自动驾驶,也是第一级(L1级)的自动驾驶。
现在特斯拉的AutoPilot,既可以把脚拿开,也可以把手离开方向盘,这是第二级的自动驾驶。在这个阶段,还是随时需要驾驶员,因为如果一旦发生紧急情况,还是需要人来紧急处理。
从第三级到第四级,就是一个巨大的飞跃了。
第四级和四级以上的自动驾驶,方向盘后面就不需要有驾驶员了,它已到达无人驾驶阶段,这时车辆可以自主地来处理一些路面情况,甚至是紧急情况。
武卿:那第五级呢?第四级和第五级之间应该还是有区别的。
王京傲:第四、第五的区别,其实是在于它的限定场景不同。
第四级是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实现完全不需要人开。比如说我在晴天可以,但是下雪了就不行了。
再具体一点说。比如,我在有清晰的车道线上,可以实现无人驾驶,但如果车道线上摆了某些障碍物,我这儿没有地图的话是开不过去的。这就是在限定场景下的无人驾驶,我们管它叫第四级。
无人驾驶的第五级,也就是无论在什么场景下,都可以由车辆完全地处理,只要是人能开过去的地方,无人驾驶车辆也能开过去。我们人不能开过去的地方,可能无人驾驶也能开过去。总而言之,L5级就是全场景下的无人驾驶,这也是我们追求的终极目标。
武卿:要实现自动驾驶L5级别,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王京傲:L5级别的,就是我们说的全天候无人驾驶,这个可能是需要比较长时间才能实现。也许是五六年,也许是十年,也许十五年。我觉得在我们的努力下,一定能够尽快实现。
武卿:我在微信上曾经看过百度无人车队在西二旗夜里巡航的视频,这里面已经有L4级别的车了?
王京傲:在西二旗的夜路的无人驾驶的车,既有L3级别的,也有L4级别的。
在那边,车的型号跟种类都比较多。有国外的车企,包括福特的林肯MKZ、国内车企中像奇瑞跟北京新能源汽车的车。同时,我们还有不坐人的车,包括运货的无人驾驶的车,和无人驾驶的清洁扫地车。
武卿:也就是说,虽然现在已经有这样的车了,但是还不能普及开来,不能投入量产,是这个意思吗?
王京傲:无人驾驶的技术还在不断完善中,我们的技术已经到了一个爆发门槛,再往前一步,就会有更广阔的空间。
在产品上,确实还有产品的某些地方还没有得到更好优化,包括在无人驾驶上我们一直看得非常重的“安全性”这点。
“安全”,一方面是指它的行车安全,功能安全,因为毕竟人命关天;另一方面,“安全”也指它的网络安全,软件安全。
我们都知道,在网络上面,“安全”系统已经有了很好的应用,来阻止网络黑客的袭击。对于车也是如此。当它变成一个能够联网,能够行走的计算机的时候,它的安全性是也非常关键的。所以,我们也在这上面不断优化,做好以后才能进入量产,才能真正进入普通人的生活。
武卿:有什么比喻可以帮助我们理解阿波罗?
王京傲:如果拿手机来作比方,手机有手机生产厂商,手机上的芯片,手机上的操作系统,还有各种手机应用。那阿波罗就是自动驾驶里面的安卓系统,它提供了从软件到服务到硬件整合的全套的能力。
而且,我们将阿波罗代码开源,贡献给业界,使得不管是车厂,还是对自动驾驶感兴趣的创业公司,都能够在阿波罗平台的基础上,继续迭代,做出自己有特色的产品。
自动驾驶领域的人工智能,有一个很重要的驱动因素,就是数据。平台开发过程中,会需要大量的数据进行训练。打个比方说,你要真正在这个路况行驶过,真正了解路况,才能更好地处理和应对各种路面情况。
但是,百度一家的力量是有限的。通过阿波罗这个平台,大家能够把所有有价值的数据汇聚到一块,这样就能产生更好的算法,更多的数据。如此良性循环下去,阿波罗的技术跟产品都会更加成熟,我们就尽快推进它走进人们的生活。
武卿:像阿波罗这样的系统,现在在全球范围内一共有多少个?百度的系统跟其它两家的系统来比的话,有什么特点?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王京傲:自动驾驶今年以来发展迅速,也逐渐成为科技公司跟和车企竞争的热点。目前世界上的自动系统很多,但排名前几的要数谷歌的Waymo,特斯拉,和百度的阿波罗。
这三个平台各有特色。其中,谷歌做得算是比较早的。2009年,谷歌就开始做自动驾驶,它收购了斯坦福大学和卡耐基梅隆大学这两个当时自动驾驶的冠军团队,在此基础上,又开始做自动驾驶的研究和商业化。
所以在全自动驾驶技术方面,可以说谷歌一直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在加州每年自动驾驶的测试里程和测试报告方面,谷歌近年来也都一直位居第一。
相较之下,特斯拉在产品化上做得比较全面。世界上有几万辆汽车,已经使用了特斯拉的自动驾驶技术。
百度研究自动驾驶也比较早,一开始百度是自己做,后来百度不仅自己做,同时也把这个技术贡献给产业链,使得大家可以在百度已经有的基础上,继续迭代开发,不用在低层次的平台上重复地造轮子,而是在高层次上迭代,所以百度的阿波罗是一个最开放的自动驾驶平台。
自2017年4月我们宣布推出阿波罗计划以来,短短几个月就已经有九十多家合作伙伴加入了阿波罗,阿波罗目前已成为发展最快的自动驾驶生态系统。
武卿:一开始就是你觉得一定要开放开源吗?
王京傲:对。一开始我就觉得自动驾驶系统确实是需要开放的。因为自动驾驶系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产业链,牵扯到了很多合作伙伴,如车厂、供应商、销售商,系统的提供商等。
因此,这么大的一个产业链,如果没有一个开放的心态,很难有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效果。
如果你要自己做,就相对于你是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去做。没有一个合作共赢的心态,是不可能把这件事情向前推进的,更何况自动驾驶又是这么一个新的项目。
如果是互相竞争,我说你的自动驾驶不好,你说我的自动驾驶不好,这种负面的东西散播开来,对于普通的用户,广大老百姓来说,他们可能就会认为这些新的东西都不靠谱,那整个无人驾驶就更没有快速普及的可能性了。
平台开放以后,其实就相当于传递了一个信号:我不仅告诉你,这个东西能做,还告诉你要怎么做,你们也可以去用。如果你们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在上面继续优化,继续演进。所以,这种做法(开放)其实是让新鲜事物被大家接受,让系统能够不断前进的一个基本原则。
同时,因为现在自动驾驶基于人工智能技术,这就需要将大量的数据放到一块,从里面学出最好的算法。只有开放的系统,才能够把大家的数据放到一块,能够更快地进行演进。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如果能将最好的软件部署到最多的车辆上面,继而产生最大量的数据,就可以再次衍生出更好的软件,如此反复、迭代,我相信会推动技术发展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好。
我们认为,开放的系统,一定能打败封闭的系统。
武卿:当百度阿波罗平台决定开放开源的时候,内外有什么疑虑?
王京傲:当百度阿波罗在讨论开放的时候,内部的质疑就说是不是把公司的利益都白白给出去了,百度还能不能借这个产品创业收益。
外部质疑说,百度为什么要这么做,百度是不是只图一时的效果,以后就坚持不下去了,比如说在开源上面。
其实不管内外部质疑如何,我们自己心里非常清楚:百度希望自动驾驶能够真正地从创新技术变成产品,再从产品进入到千家万户,改变和影响普通人的生活。只有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把这个饼做大了,百度才能获得更大的收益。我们开源了这个系统,同时百度也提供各种相关的服务,比如说高清地图服务。
在业界我们能做的就是用不断开放的心态,不断开放的实际行动,来打消大家的疑虑。
百度是2017年4月份在上海汽车展宣布的阿波罗项目,三个月之后,也就是7月5日,百度就开放了阿波罗的1.0的版本。当时,百度不仅开放了1.0版本,同时有合作伙伴已经拿百度的开放代码,跑在他们自己的车上面,还在国家会展中心旁边鸟巢的场地上,进行了实车展示,这说明我们的系统是真的有用。
从2017年7月份的1.0版本,到同年9月20日发布Apollo 1.5版本。3个月的时间,我们新开放了六万五千行代码,新增五个功能模块,实现了在红绿灯等的识别跟检测。
然后,在Apollo1.5版本基础上,过了3个月我们又开放了2.0版本。这个版本第一次全部实现了所有自动驾驶功能模块的开放,包括完成了简单城市道路的自动驾驶:在北京、雄安、加州硅谷,甚至包括我们的合作伙伴伊里诺易,都完成了简单的城市自动驾驶。
紧接着,在CES大会上,我们在现场发布了Apollo2.0,并进行了现场直播,所有人都看到了百度阿波罗上面开放开源的决心,以及开放开源的速度。
到这里,短短八个月不到,我们开放了三版的迭代,阿波罗作为世界上首次全部开源的简单城市自动驾驶系统,代码量已经超过了16万行。
业界看到了百度这样的决心以后,也从开始的不理解,到现在越来越理解。百度阿波罗现在已经有超过九十家的合作伙伴,既包括奔驰、福特这样的国际车厂,也包括奇瑞、北汽这样的国内车厂。
在全球,有八千个阿波罗开发者,在使用和推进阿波罗的代码,这都发生在短短八个月内。阿波罗现在不仅是中国,也是全球最活跃的自动驾驶开源平台,不管是代码量,还是使用该系统的车的数量,都名列前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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