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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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托马斯·哈代诞生150周年。当时英国最受欢迎和杰出的乡村艺术家戈登·本尼菲尔德（Gorden Beningfield,1936-1998）专门为哈代的纪念活动出版了《哈代风景》，成为研究和进入哈代文学世界的重要作品之一。戈登是英国著名的风景画家，邮票设计师，长期生活在乡村，对于自然所引发的历史因素与人生情怀有着深刻的理解，创作了大量的英国乡村风情作品。约克郡，白金汉郡，诺福克郡，剑桥郡，萨里郡，威尔特郡，萨塞克斯郡，埃塞克斯郡，赫特福德郡等英国的乡村世界，成为了他对于文化和人生透彻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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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戈登和其他艺术家一样，面对现代文明进程带来的对于乡村的蚕食和吞噬所引起的巨大变化，有着令人忧郁的思考。正是这样一种深刻的怀旧情绪，构成了他所有乡村风景艺术作品的道德力量，于是，他从一个村子走到另外一个村子，他和一个砍柴的农夫站着聊天，和一个晾晒衣服的女性商量着，给她和她的家一幅素描，或者走到一个村口的水泵前，在那些已经完成使命的旧物里小心翼翼地拨开过去故事的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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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我们像戈登一样“involved”卷入到心甘情愿的乡村情境里的时候，我们才会走到怀旧的核心：如果没有对于美好时光的珍惜，我们一路往前走的时候会真正幸福吗？会有来自内心深处的感恩来回应生活赋予我们的一切吗？当那么多养育我们列祖列宗的场景一幕一幕地消失的时候，我们又怎样来讲述人生的童话?我的一个成都挚友在她的文字里带着淡约的伤感谈及自己竟然不记得曾祖父的名字，外婆家的路也完全找不到。我们面对面，彼此安静，那里面流动着幽暗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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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我很怕自己深陷在戈登这样的艺术作品里，那种单纯的印象，会让我坠入我的故乡，会在那些并不属于那一片土地的外来者的记述里，发现无数错位的揪心的地方，所以，当我有了机会到一个地方去旅行的时候，比如澳洲，夏威夷，英国，新加坡，我会有意不走大路，我会在一条看上去很老的街道，和一个路人聊天，我要问这个地方的过去，这个地方上发生的人事是怎样的消失和为什么依然能够保存，让我触及活跃的属于过去的灵魂，我要踏足那些山路，沿着溪流行走，在奥克兰，我甚至一年里有将近30次到附近一个叫做“流水缓慢的”蒲河村，那里有一种怎样的因素带着简约而神性的因素吸引我，我连自己都无法说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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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旧是灵魂浪漫的专利，是灵魂的声音，是暗流涌动，是沉稳得令人忧虑的存在。乡村的印象会越来越成为我们一面墙上精致而高雅的绘画作品，是一种悬挂起来的黯然伤神，是我们身处高楼和都市里遥远而温暖的背景，有一天，当这些背景彻底模糊和远去的时候，我们就只能沉陷在哈代的《回乡》里了……

        没受过蹂躏的野草和小径上经过践踏的草茎，踩在脚下的感觉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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