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的公寓

        山西大学九零级公寓楼是我上个世纪住过的最好的学生宿舍。窗户是玻璃的，每层都有厕所和洗漱室，楼里"管代"电话，楼外球网球台。这些配置倒也罢了，冬天居然还有暖气，简直就是到位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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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层楼888位床铺，全部是纯木质卯榫高低床，统一的被褥、脸盆、暖壶，统一的桌椅、板凳、柜子，一切就像是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不过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最振奋人心的是，在自由思潮的推动下，那一届的学士们不分男女，混住在一栋楼里，甚至同层隔墙相邻，沟通交流方便的很。更夸张的是三楼，体育系女生宿舍对面就是男厕所，特别过分。

    国内高校，有一届算一届，即便是现在，恐怕也未见的有我们90级爆棚的人品吧！

    第一个月军训，八百多名"风华正茂"的被混编成满员的步兵团。出于对军人的青睐，九位士官连长一时间成了女兵们争相热议的焦点，频频被女兵班邀请做客，围着圈子听那些瞎编乱造的故事，着实让身边的袍泽兄弟们嫉妒了一阵子。我可以理解她们的热情，美女爱英雄吗，但无法理解告别时的眼泪。知其然，实在是不知其然后然啊！

    头一次听到"联谊宿舍"的名词是在军训结束，各个系的男生宿舍都抢着找结盟，大概就是"一帮一，一对红"的意思，颜值突出的女生寝室顿时成了抢手货。荷尔蒙过剩的家伙们，时常成群结队地在课余饭后的楼道里来回乱窜，也有放出的探子们四处打探，谨防自家的东西被别的系捡了漏，失去了先手。不过，团体活动的主流还是充满正能量的，随后的个体发展也中规中矩，即便是再火热，熄灯时间到了还是挺自觉。

    一年级时，哪个女孩子长短是男生们觉前永恒不厌的话题，夸张的故事深受人们爱待。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消息灵通者带来一些爆料新闻，以供本社的同伴无趣时嚼嚼舌头。校方很快就意识到男女混居有些不妥，但事已至此，只好假装严管，从此下不为例了事。

    后几届学生都是分两栋楼安排的，为避免工作失误的尴尬，管理层直到九零级毕了业，才开始着手女生公寓楼的异性登记制。好歹我们那一批学生根红苗正，有些修养，情感纠纷上抗击打能力坚韧，不比旁边经管学院（他们每年至少一起坠楼事件），四年没有发生一起出格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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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士公寓的敌人是管理员，总是到点拉闸，闭门落锁，害得半夜归来的男男女女们不得不尴尬的敲醒一层的窗户，说尽好话地借道。要不就是没事瞎溜达，看看哪个宿舍可疑，没收个电炉、热得快啥的，很不招人待见。不过总会有些例外。93年世界杯预选赛，历史系的家伙在楼道的长明灯上搭了根线，搞了台九寸的黑白电视看直播。"管代"拿了好处，不仅假装看不见，还悄悄地挤在人堆里一边观战，一边提醒放低音量……

    前年陪同学回过一次母校，看了下我们生活了四年的公寓。楼宇以中心为界，用砖墙隔开了，大门一分也为二，一家一半，玻璃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男（女）生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