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

        昨天的早上，大雾弥漫，按照原计划我们都在机场训练。十点钟左右太阳才微微升起，强烈的阳光很快就蒸散了大雾。阳光不是很大，按照家里的俗话，这叫做哑巴太阳，光不强了杀伤却很厉害。

        训练科目很简单，可我们这些老兵也要像新兵一样认真对待。这样的训练大家都很开心，新转隶的单位有很多陌生的面孔，连主席台上的领导都认不全，我们并不太在意。这样的集体生活有点像新学期的军训。大家在训练中互相了解彼此，也渐渐熟悉。

        中午一点多组织抽考，我们单位抽到了我所在的排面，人家听我们单位的名字后，给的两个字评价就是：舒服。但我并没有觉得大家的区别在哪里，每天也都是忙忙碌碌。结果成绩很明显垫底，但是我们也确实尽力了。

        下午匆匆收拢带回，这时候才发现大家每个人的脸都晒的通红，大檐帽下，颧骨一线上下对比明显，才一天，这足以让我想到当年参加阅兵的勇士晒破了几层皮，流了多少汗……

        回程有四十多公里，跌宕起伏的荆楚丘陵山区，一树树粉色或者白色的不知名的果树开的灿烂，一汪汪池水透亮，清冽，很干净，真想把脸埋进去冰一冰，那样想着真解暑。一路上都在回想当年在这条路上学车，驾驶的场景，那时候感觉这路真窄，会车就紧张，把握不好位置。现在看来，路还是一样的，感觉像变宽了。

        一路上也在思考人生，总会给自己假设很多种人生路，就好比是一个算法程序，当满足不同条件时，输出的结果也往往不尽相同，真的很麻烦，想多了就会心累。闭上眼再睁开，还不如干好当前的活，其他的啥都不想管。我这个人相信命，连做个什么样的梦境，都会翻翻《周公解梦》，查一查征兆。但我并不认为是迷信，这也算是流传了千百年的典籍，若无人信，大概早就被人遗忘，不知在哪一朝就被失传了吧。

        都说事不过三，第二次确实接到奔赴华南的通知，我已经不在奇怪，我还挺庆幸上次收拾的东西都还没拆开，不然又要重新收拾。其实我早就知道早晚会有这天的，只是没想到这么仓促，训练一天，晚上就要连夜动身再次奔赴新单位。十天前我也是刚刚来到这个地方，具体详情《小院春天》一文有介绍。

        直到把行李搬到送站的车子上，向战友班长告别的那刻，关上车门，向排长挥手道别的那一刻，我才有种恍然梦醒一样，看到了三年前身着戎装等车告别亲人，进站后连头也不敢回，任凭泪水咆哮……可现在我不会像当初那样了，鼻尖酸了一下，沉默一下情绪就恢复了平静。

        熟悉的小城，熟悉的口音，熟悉的车站，可车票的终点不再熟悉。那感觉像是休假，可不再是回家，这一别以后就成了未知。突然又有点舍不得了，发现这里的什么都好，甚至连闹鬼，有蛇的旱厕也变得有了情感。

        一路南下，一梦醒来，到了衡阳。赶紧打开地图看看我走了多远。课本上学过的，关于衡阳的就记得这一句古诗：衡阳雁去无留意。车子短暂停留后，便又再一次启动，继续南下。透过车窗，看到了雾气弥漫的山林，这风景一点都不美，甚至连衡阳两个字都不如。过了桥，看到了山村里一队披麻戴孝，抬着棺材的出殡人，领头的举着两面红色图腾的旗子，向山林深处走去，我想他们一定是选好了风水讲究的地点，或许已经开挖好了红土地的墓穴，把他埋葬在春天，与万物共生……

        太阳出来了，阳光照在脸上，隐约感受灼热的温度，此刻战友们在另一端训练，而我却只身一人在路上，去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但我不是看风景的，现在也没心思去看，我只想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等待的一切都是未知。如同泥土底下的春芽一样，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只能探头探脑的一点点从土里钻出。

        我记得，昨天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的亲人一个个变得衰老，我痛哭流涕。这样的梦境我自己给自己解释，没有查解梦，亲人变老，也就意味着熟悉的东西，变得陌生，这变化让我难过，相反就是开心。或许这也是自我安慰的一种吧。

        车子还在向南，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离车子的北边却越来越远！

       

3.27日于全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