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略特在《四个四重奏》中的本土意识
T.S.艾略特在《四个四重奏》中的本土意识
摘要:T.S.艾略特的《四个四重奏》反映出诗人的本土意识,即美国及美国文化的烙印。虽然艾略特并没有像其他美国诗人如惠特曼那样成为真正“美国制造”的本土诗人,《四个四重奏》却不妨被贴上“美国制造”的标签——诗歌中流露出的美国哲学思想的影响,具有美国本土影像的意象清晰可辨。文章着重挖掘诗歌中体现美国文化的哲学内容和诗歌意象,从而证明本土意识在艾略特《四个四重奏》创作中的重要意义。
关键词:四个四重奏;T.S.艾略特;本土意识
中图分类号:1106.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8-5831(2007)03-0116-05
一、引言
艾略特的诗歌产生于一个特殊的背景。现代文明的冲击,使这个世界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工业化进程、残酷无人道的战争令诗人无法再像他的前辈惠特曼那样去歌颂真善美,基调不再是那么乐观向上。取而代之的是,艾略特致力于发掘人性之恶,世界之丑,从其早期的作品可以窥见一斑。而后期的杰作《四个四重奏》则是艾略特一个诗歌创作上的雄心,他把历史、哲学、神话以及个人的经历等等熔为一炉,打造了20世纪最伟大的诗篇之一。诗歌内容展现了艾略特思想的复杂,知识的渊博,以及拯救人类精神世界的雄心。《四个四重奏》是艾略特探讨人类精神世界的名篇,被许多的评论家认为是艾略特的杰作之一。这部作品的四首诗陆续发表于1935年到1942年之间,着力描述了人类世界里时间的多重意义。迈克尔·特鲁说:“这是一个雄心勃勃,想填补空白的一个宏伟尝试,提供了艾略特认为对理智,对神志,对生命具有本质意义的一个基本原理,一种历史理论。”从这个意义上讲,艾略特的目的是实现对世界的一个终极关怀,试图找出挽救西方文明颓势的一个理念,也是他具有世界性的表现。从艾略特的许多诗作和他1927年以后成为英国国教徒以及加入英国国籍的举动来看,艾略特无疑又是崇尚欧洲文化的。他也曾说过自己在文学上是“古典主义”因此他的诗歌里也保持了一种英语典雅的风格,并不像非常本土的美国诗人惠特曼和威廉·卡洛斯·威廉斯的诗歌那样,具有朴实无华的平民风格。评论界现在也不能界定艾略特到底是英国诗人还是美国诗人,这意味着他更加具有世界性。从诗学的角度而言,艾略特受以惠特曼为代表的美国诗歌传统的影响甚微,他所接受的传统似乎更是趋向欧洲的诗歌传统。但他毕竟是在美国出生,在美国长大,在美国接受的高等教育,他的诗歌之中的思想和意象带有美国色彩。从本土意识的角度看来,美国文化的传统或多或少在他的骨子里还是有着深刻的烙印,这种影响持续到了他后期的诗作当中,而且是愈见明显。《四个四重奏》就是其中的代表。艾略特在接受别国优秀文化的同时,也融入了美国文化的独特个性。在他探寻和追索的过程中,美国怀疑论扮演了重要角色;而他在诗歌中所展现的场景,又有着美国的山水景色和气象景观。
二、《四个四重奏》中的美国怀疑论
《四个四重奏》令人折服,不仅仅是由于它的气势磅礴宏大,也是因为它所表达的思想深邃悠远。艾略特探讨的是救赎的力量,是基督。“他的目光更多地投向古老的中世纪,走向基督呼唤和索讨拯救的力量”。艾略特在《四个四重奏》中探讨的是深刻的哲学问题,全诗反映了艾略特的宗教历史观。他从基督再生的角度去看待世界,看待时间,看待万物:神的人化时刻即是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相交的时刻。他把东西方著名的哲学家、文学家、神秘主义者的思想熔为一炉,可谓旁征博引,兼收并蓄。在各种各样的思想当中,我们可以发现他美国哲学思想的痕迹。诗人在四重奏里,为人类显示、展开、再现的严谨乐章所奏鸣的,并非是宗教福音,而是一种深沉的历史感和救世的哲理。然而尽管他已经以一种颇为笃定的态度把目光投向了基督,但他又时时表示怀疑。《烧毁了的诺顿》(Burnt Norton)是对时间和记忆在不同情绪下的沉思,偶尔依靠传统的宗教话语和意象,试图创造时间之外的意念,感知以及绝对的真理。诗歌的开头是一段冥想哲学式的话语,是一种怀疑的看法,而非笃定:现在的时间和过去的时间/两者或许存在于未来之中,/而未来的时间却包含在过去里。/如果一切时间永远是现在/一切时间都无法赎回。(Time present and time past/Are both perhaps present in time future./And time fu—ture contained in time past./If all time is eternallypresent/All time is unrededmable.)(I,LLL-5)像“也许”(“perhaps”)和“如果”(“if”)这样的用词,就表现出诗人一种不确定的心情,一种对于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无法把握的无力感。尽管如此,诗人流露出的并不是一种消极的想法,而是在怀疑中去探寻真理,寻找时间的真谛。接着,他在《烧毁了的诺顿》第一章中又写道:然而为何/在一盆玫瑰花的花瓣上扬起尘埃/我不知道。/其余的回响/在玫瑰园里。我们将跟踪而去?(But to what purpose/Distur-bing the dust on a bowl 0f rose—leaves/I do notknow,/Other echoes,Inhabit the garden.Shall wefollow?)(I,LLl6-20)。对生命的最初和成长持续着怀疑,在光线明亮的玫瑰园里回荡着“我”的回响,然而,“我”却不知道“我”是否要跟着“我”的声音,去寻找快乐的园地。成长在怀疑中圆满,然而圆满不等于快乐,痛苦依然延续,怀疑论是通向真理的一条道路,暮年又将如何?于是在第四章中又有:时间和钟声埋葬了白天,/乌云带走了太阳。/向日葵是否会转向我们?铁线莲/是否会向我们弯身,卷须与枝条/紧紧把我们纠缠?/冷冰冰的/紫杉手指是否会伸下来/抓住我们?(Time and the bell have buried the day,/The black cloud carries the sun away./Will the sunflower turn t0 us.will the clematis/Straydown,bend to us;tendril and spray/Clutch and cling?/Chill/Fingers of yew be curled/Down on us?)(IV,LLl—8)H向日葵是阳光之花,铁线莲一般被称为处女的闺房,紫杉则象征着死亡。当英雄迟暮,阳光是否还能在头顶照耀,是否还能受到美人的青睐,是否死神的手指已经指向了他的目标?诗人充满了疑问,在人生的途中,在时间的开始与尽头,他不停地追问。
时间之河永远无声无息地流淌,诗人在疑问中成长,经验在时间的锤炼中圆熟,疑问不再局限于童年和青年的天真,而是扩大到成熟后的经验,所以,艾略特在《东科克尔村》(East Coker)第二章中又有这样的疑问:其价值是什么?这长期渴求的,/长期希望的平静,成熟的安详/和老年的睿智。/他们欺骗了我们,/也骗了他们自己,这些轻言细语的长者。/遗留给我们的难道仅是一张欺骗的配方?f What was to be the value of the long looked forwardto,/Long hoped for calm,the autumnal serenity/Andthe wisdom of age?Had they deceived us/Or deceivedthemselves,the quiet—voiced elders,/Bequeathing usmerely a receipt for deceit?(II,LL23—27)怀疑论在《干燥的塞尔维吉斯》第二章上升到对世界万物的疑虑当中,诗人对人类的痛苦充满了悲悯之情,哀叹着世界不可避免的衰败,即使祈祷也无法脱离苦难:哪里是终了啊,这无声的哀号,/默默凋谢的一株株秋花/花瓣飘落,纹丝不动?/哪里是终了啊,这漂浮的破船,/这海滩上尸骨的祈祷,无法祈祷的/宣布不幸的祈祷?(Where is there an end of it,thesoundless wailing./The silent withering of autumnflowers/Dropping their petals and remaining motion—less;/Where is there and end t0 the drifting wreckage,/The prayer of the bone 0n the beach.the unprayable/Prayer at the calamitous annunciation?)(II,LLl—6)这诗中的问号代表了诗人对人生,对世界的种种疑问。艾略特最终走向了基督,但他对所走的道路持有怀疑的态度。在面对时间的种种和生死问题,艾略特都发出了自己的疑问。艾略特的怀疑主义反映了他接受的美国哲学思想的熏陶。他的老师乔治·桑塔亚那对于怀疑论有很多精辟的见解,如“怀疑主义是对理解力的忠贞”;“怀疑主义有一种礼节的存在。它可能会成为礼貌对话的对立面而防止我们的疑虑走得太远”。艾略特曾经在《巴斯卡尔的<沉思录>》(“The’Pens6es’of Pascal”)中说过:“对每个有思想的人来说,他必须有自己的怀疑主义,这种怀疑主义停止在问题前,以否定方式结束,或者它通向信仰并与超越其上的信仰融为一体。”(For ev—cry man who thinks and lives by thought must have hisown skepticism,that which stops at the question,thatwhich ends in denial.0r that which leads to faith andwhich is somehow integrated into the faith which tran—scends it.)艾略特的家族信仰唯一神教,而艾略特努力地想脱离唯一神教哲学的影响。
很多评论家都曾经在很多层面上研究过艾略特的唯一神教的哲学思想,而有的结论就是艾略特无法摆脱家族信仰的影响,即使他最终皈依英国国教,如Jain在她的著作《T.S.艾略特和美国哲学:哈佛岁月》(T.S.Eliot and American Philosophy:TheHarvard Years)就持有这样的观点。唯一神教是美国大陆孕育的产物,是美国清教的一个分支。唯一神教保留着启蒙运动的理性主义,而这恰恰是艾略特所厌恶的。而艾略特的祖父W.G.艾略特是美国圣路易斯唯一神教举足轻重的人物。唯一神教在19世纪面临各种思潮的挑战,其中之一就是哲学家爱默生直觉认识论的影响。19世纪30年代爱默生带着他的门徒脱离了唯一神教,当时其实在教派内部已经产生了分裂。而19世纪的后期,爱默生的思想其实已经在唯一神教派中取得了领导地位。对于艾略特来说,爱默生的直觉认识论强调感情和感性,提供了他对当时所处的理性主义氛围的一种暂时的解药,他的想象力得以发挥。要试图寻找与世俗哲学相反两极的介质——理性与非理性,物质与非物质,对于艾略特来讲,是怀疑主义。他曾经说过,怀疑主义是一种信仰,而且是高高在上和难以达到的信仰,怀疑主义者比其他人更接近他自己的信仰。这种怀疑主义,是唯一神教的一个产物,或者是一个因由或是一个伴随物,它不是破坏性的,而是消解性的。因此,他在《四个四重奏》当中的怀疑论,是达到他所追求的境界的必经之途。
三、《四个四重奏》中的美国意象和景象
艾略特的本土意识除了体现在他诗歌里的哲学内容之外,也大量地体现在他诗歌里各种意象当中。《四个四重奏》中的意象其实并不突出,比较单一,但在其中也可以找到艾略特对于美国童年的记忆,年幼时经历的美好和成长岁月中所见的丑恶。美好的意象莫过于他童年时代对于鸟类的记忆了。
在《烧毁了的诺顿》中艾略特第一次提到了一只鸟:快,鸫鸟说,找到他们,找到他们/在附近。穿过第一道门,/进入我们最初的世界,我们是否跟随鸫鸟/的骗辞?(Quick,said the bird,find them,findthem,/Round the corner.Through the first gate,/Intoour first world.shall we follow/The deception of thethrush?)(II,LL21—24)这只鸫鸟也出现在惠特曼的《当紫丁香最近在庭院中开放的时候》(“WhenLilacs Last in the Dooryard Bloom'd”)中:在沼泽中的僻静深处,/一只隐藏着的羞怯小鸟柔柔唱着一支歌。/孤独的鸫鸟,/如隐士般藏起来,避开人烟,/独自唱着一支歌。(In the swamp in secluded recesses,/A shy and hidden bird is warbling a song./Solitarythe thrush,/The hermit withdrawn to himself,avoidingthe settlements,/Sings by himself a song.)鸟的特质是行动迅捷。鸟的行动可以把我们带进童年的幻景——一个似真非真的地方,体会着过去有过的或者是未有过的欲望和经验。这里的鸟,无论是属于艾略特的还是惠特曼的,都是人类的信息传递者,传达着欣喜或者悲伤。在这几句诗中,艾略特的怀疑主义同样得到了体现。在这里,纵然有疑虑,艾略特对鸟的记忆依然是欢快的。童年时代的艾略特常去安角海滩看鸟,1933年他写的短诗《安角即景》(“Cape Ann”)便可以作证:哦,快快快,快听听歌巫、/沼地雀、夜鸣巫和红狐雀/在晨昏时。看金翅雀的飞舞欢蹈/在中午时分。有运气的话/还可以听见害羞的黑斑森莺的歌声。/吹起激越的口哨,为鹌鹑的曲调/为躲闪在玉兰树丛里的山齿鹑叫好。看到/溪边走动的水画眉的脚。欣赏/舞得像飞箭似的大紫燕。问候/沉默的夜鹰。一切都很惬意。甜美悦耳愉快/而最后把这里让给,让给/它的真正主人,顽强的海鸥。/废话结束了。(O quick quickquick,quick hear the song—sparrow,/Swamp—spar-row,fox—sparrow,vesper—sparrow/At dawn anddusk.Follow the dance/Of the goldfinch at noon.Leave to chance/The Blackbumian warbler.the shyone.Hail/With thrill whistle the note of the quail.thebob—white/Dodging by bay—bush.Follow the feet/Of the walker.the water—thrush.Follow the flight/Ofthe dancing a/row,the purple martin.Greet/In silencethe bullbat.All are delectable.Sweet sweet sweet/Butresign this land at the end,resign it/To its true owner,the tough one,the sea—gull./The palaver is fin-ished.)在短短的一首诗中就描写了十二种鸟类,可见艾略特对鸟是情有独钟的。在《烧毁了的诺顿》的第四章中艾略特还提到了“在翠鸟迎着光亮展翅以后,/现在是寂然无声,那光亮/依然在旋转的世界的静点上”。(After the kingfisher's wing/Has an—swered 1ight to light,and is silent,the light is still/Atthe still point 0f the turning world.)(IV,LL8—10)这只翠鸟无疑是个隐喻,带着艾略特的信仰,传播基督来临的福音。
然而,鸟的记忆不是永远美好的。在《小吉丁》(Little Gidding)当中,艾略特在两处地方提到了鸽子,其一作为战争痛苦的经验出现:吐着火舌的黑鸽/在它飞归而消失在视界之外/一片片枯死的叶子像白铁皮嘎啦啦地/扫过寂静的柏油路面。(Afterthe dark dove with the flickering tongue/Had passedbelow the horizon of his homing/While the dead leavesstill rattled on like tin/Over the asphalt where n0 othersound)(II,LL28—33)另外一个鸽子形象既有战争痛苦的经验,也有圣灵的意义:俯冲的鸽子划破长空/带着炽烈的恐怖火焰/那火舌宣告/人涤除罪衍和过错的途径。(The dove descending breaks theair/With flame of incandescent terror/Of which thetongues declare/The one discharge from sin and er-ror.)(IV,LLl—4)
除了鸟的意象之外,艾略特对童年生活的圣路易斯的景物是情有独钟的,这表现在四重奏当中的《干燥的塞尔维吉斯》(The Dry Salvages)当中,尤其是对于海洋和大河的描述令人印象深刻。塞尔维吉斯位于美国马萨诸塞州东北海岸,安角北端大约一英里的石礁。如果说《东科克尔村》把艾略特家族从英格兰带到美国,那么《干燥的塞尔维吉斯》把艾略特从童年带到他成长的岁月——作为布拉德利的学生和欧文·白璧德的门徒。所以,这一部四重奏是记录艾略特美国生活经验的。诗中与艾略特童年记忆的海洋、大河和塞尔维吉斯成了象征,象征过去痛苦的永恒性。但海洋和大河的记忆也可以是愉快的:我们心中装的是河,围绕我们四周的是海;/海也是陆地的边缘,砾石伸向岩岸,/它在海滩上扔下/它的有关古代和其它时代创造的种种提示物:/海星、寄居蟹和鲸鱼骨,/以及引起我们好奇的一滩滩水洼里,/更精美的海藻和海葵。(The river is withinus,the sea is a11 about us;/The sea is the land’s edgealso,the granite/Into which it reaches,the beacheswhere it tosses/Its hints of earlier and other creation:/The starfish,the horseshoe crab,the whale's back.bone:/The pools where it offers to our curiosity/Themore delicate algae and the sea anemone.)(I,LLl 5—21)然而很快美好的记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颓废寥落的景象记忆:它抛掷着我们的种种损失,抛掷着破鱼网,/破虾笼,断桨/异乡死者的船具。(Ittosses up our losses,the torn seine,/The shatteredlobsterpot.the broken Oar/And the gear 0f foreigndead men.)(I,LL22—24)[4131]
“圣路易斯记录了艾略特的童年想象。在密苏里的冬日里他渴望毛皮、红砂,新英格兰海岸的湛蓝海水;而夏天,在‘长而黑暗的大河’旁边石灰岩里的贝壳化石,把他的记忆带回了密西西比河。”圣路易斯在以往艾略特的诗歌中并不突出,直到在《干燥的塞尔维吉斯》中他提到了两个地方。美国的历史,毫无疑问在艾略特的诗歌中得到了回应。艾略特使用在美国生活所见证的这些景象反映了他经历的感情意味深长,是值得书写下来的,这种感情他和他的父亲、母亲和祖父都共同分享过。他的祖父艾略特教士曾见证了带着镣铐的奴隶被链子拴在一起,穿过圣路易斯的街道走向“去往南方的蒸汽船”。这样的场景隐藏在艾略特但丁式的对尸体描绘中:如同浮游在血海中的货物。他们也给予艾略特与生俱来的道德杠杆,尽管艾略特本人试图逃避,但在《干燥的塞尔维吉斯》有这样的诗句:而别人的苦痛依然是一种经验/不会被今后的事件限制耗损/人会改变而且笑容满面:然而痛苦不会改变。(But the tor-ment of others remains an experience/Unqualified.un—WOrn by subsequent attrition./People change,andsmile:but the agony abides.)(II,LL65—67)但海洋和大河的记忆始终留有一段黑色的梦魇,海洋不总是平静,而是凶涛骇浪,威胁着出海人们的生命,庄严而灰暗:海的怒吼/和海的呼唤,是不同的声音,/常常被人们同时听到:船索的哀鸣,/滚滚海浪的威胁与爱抚,/远远穿来惊涛拍岸的咆哮,/驶进海岬时使人悲切的警鸣,/这些都是海的声音,……(The sea howl/And the sea yelp,are different voices/Often together heard:the whine in the rigging./Themenace and caress of wave that breaks on water./Thedistant rote in the granite teeth./And the wailing wain—ing from the approaching headland/Are alI sea voices,)(I,LL28—34)也而对于大河的描述也是如同地狱般的恐怖:好象那条河,上面漂浮着一具具黑人尸体、牛群和鸡笼,(Like the river with its cargo 0fdead negroes,COWS and chicken coops,)(II,L68)这样的记录不仅是艾略特自己本身的痛苦记忆,也是人们对于过去痛苦的永恒的一种普遍体验。《干燥的塞尔维吉斯》中的大河随着时空的流转改变着,它不仅是商业的通道,也流动着人类的意识。在《干燥的塞尔维吉斯》当中,艾略特想借助一位美国诗人的声音,唱出生命来临与殒灭的变幻和永恒。
无论是鸟类带来的童年的欢乐还是圣路易斯的美景和痛苦的景象,还有波涛汹涌的海洋和充满苦难和神秘的密西西比河,都在他美国的生活经历中留下深深的烙印。这些意象和景象一直深深植根于艾略特记忆的最底层,成为他个人创作不可缺少的源头,是他诗歌魅力独特的原因之一。
四、结语
艾略特的《四个四重奏》中的英国色彩、欧洲色彩和美国色彩同样浓厚。《四个四重奏》当中,英国地名作为四重奏的部分占去3/4。而且,在他的哲学思想中,体现出了多种来源: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西班牙神秘主义者圣胡安·德拉克鲁斯、柏格森、印度佛教思想等等。但美国始终是艾略特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而且是美国赋予他的创作以独特的美国色彩。也正是这一点使他的诗歌更具有世界性,得以与其他英国诗歌和欧洲诗歌不同,成为现代主义诗歌的经典。这也是艾略特的本土意识,赋予他诗歌独特的个性。他在《诗的社会功能》中说过:“诗比任何别的艺术都更顽固地具有民族性。”(Therefore no art is more stubbornly national than poet—ry.)虽然他加入了英国国籍,但这没有抹去他身上美国文化的烙印。他传统的家庭哲学,童年的美国记忆,美国的社会思潮都在《四个四重奏》当中都有着深刻的体现,是使之成为世界名作的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