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放手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为露面的毒蜂——王天风。

死间计划后，王天风便奉上级命令开始保持静默状态。死间计划里的那次假意投靠76号，到后面的破斧成舟。王天风心里也是一阵感慨万分，那场他亲手设计的计划里，牺牲了他一手带大的副官，还有，军统王牌特工利剑，也亲赴76号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只为计划的成功，前线战士战场的胜利！为了让那场计划的成功，为了牵制更多的敌人，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庆幸的是那场计划，以我军少数战胜了日军数万士兵。

这是他们死间计划后他们第一次见面，俩人皆是百感交集。明楼和王天风早年在蓝衣社就相识，也就是现在的军统。

在明楼的印象里，王天是个极其疯狂，极其怪异夸张的一个人。往往为了任务，可以不惜牺牲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和名节。明楼有时候觉得王天风似乎有点太不近于情面。同样在王天风的心里，他起初瞧不起明楼那样的大户人家的少爷，因此在军校训练的时候，俩人常常都是互相看对方不怎么顺眼的。只不过，后面命运弄人，令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最后成都成为了，军统上海站情报科科长。俩人都是奉戴笠之命，潜伏于上海最繁华，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地带。成为了一枚铁钉。

王天风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明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你明大长官，今天特地约我出来，不单是为了喝茶叙旧的吧？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明楼笑着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把明台交给你！”噗……猛的一口茶喷了出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明楼开口问道：“明大长官，我没听错吧，你是说，你要把明台交给我？！”别忘了，他可是你们明家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你可舍得？”王天风挑了挑眉问道。明楼笑笑，语气平静的说道：“他总不可能一辈子活在明家的光环之下，我们也不可能罩着他一辈子！有些事，有些路，必须要靠他自己走出来才行！”或许之前，我们把他看得太紧，保护的也太好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他养成了张扬飞扈和天高地厚的性格。”其实，说实话，最初的时候，当我得知，你没经过我同意就擅自把明台给带去军统训练班的那一刻，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因为，我无法想象出，自己家最小的小弟，全家最宝贝的小弟，本该在课堂上学习知识的美好青年。没想到却遇见了你，变成了游走于上海滩的生死特工，行走于刀尖之上。开始的时候，我害怕，我担忧。害怕明台他从小娇生惯养，会承受不住军统里的严苛训练 。怕他吃不了这份苦。在明楼的印象里，在家的时候，大姐，是舍不得让他动一根手指的，家务活，更是不用说，碰都不让他碰一下。吃的，用的都是家里最好的。但是，转眼间，原本在家享受小皇帝般待遇的明台。怎么也没想到，转眼间，会和他与阿诚一样共同走上这条不归路。开始的时候，明楼和明诚俩人想尽办法，想把明台从这滩浑水里拉出来。但是……如今，明楼却产生了不一样的念头。

 他笑的坦然，对着王天风说道：“今天，我想对你说一声，谢谢！”也因为你让明台懂得了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首先要做到就是不畏死，不惧生。要吃的起那份苦，要承受得起所有的磨难和误解。”王天风内心里划过一丝，从未产生的矛盾。开口问道：“你真的把明台交给我，让我带他走？如果，我告诉你，也许这辈子你们都无法见面，或许传来不幸的消息，你也都做好心里准备了吗？”

明楼在心里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神态。开口说道：“现在是战时，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又有多少人家毁家纡难，比起国家民族生死命运，个人的荣辱又算的了什么。正如在忻口战役中牺牲的郝梦龄将军所言：此次抗战，乃民族，国家生存之最后关头，抱定牺牲之决心，不成功便成仁。为了争取最后的胜利，使中华民族永存于世界上，故成功不必在我，我先牺牲。我既牺牲后，只要国家存在，诸子女教育当然不成问题……余牺牲，亦有荣。为军人者，为国战亡，死可谓得其所！

明楼知道，王天风刚才和他说的那些话，绝不是些玩笑话。，在多次思想斗争情况下，他毅然决然的把明台送走。纵然，他知道，以后再无见面之可能，他也不后悔现在所做出的抉择。他眼神坚定，语气凌然的开口说道：“人总是要历经成长的，不能永远蜷缩在蜗牛壳里。尤其是当下，国破山河碎的时刻，在满目疮痍的被日寇铁蹄践踏下的国土上，岂能独享个人宁静安乐。没有国，又何来有家！”

 “难得，明长官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王天风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你要想清楚，明台一旦跟我走，就不似他在上海的时候，出了事，错了乱子，有你这个当大哥的，还有明诚当二哥的为他收拾乱摊子。如果，他一旦和我走，以后出了什么事，那么一切后果全由他自己一人来承担！”明楼笑笑点头说道：“你是他的上线，怎么做，不用来问我！你自己看着办！王天风站起身对明楼开口保证道：“明台的生死，我无法向你开口承诺！因为连我自己的生死，也都无法决定，再加上军人马革裹尸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我可以向你诺行，如果，你能与明台再次相见，那么他定然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王天风一脸严肃的说道。

 明楼站起身，伸出右手，简洁意骇的只说说了声：“保重俩字！”王天风回握住明楼的右手，看着眼前的这位多年以来的这位对手，目光炯炯，眼眶却有微热之感。他们彼此之间曾经有着埋怨对方。但是，如今，他们却是摒弃前嫌，双手紧握，互道一声珍重！他们心里都清楚，今日一别，可能再无相见之可能。因为身为在黑暗之中的孤胆战士的他们，康健，平安的活着对他们来说一种奢侈，生离死别更是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司空见惯的事情。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他们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但是，能为国，为民族，为信仰之牺牲，那便是无悔！

很久不见阿诚这孩子，他身体恢复的怎么样？”王天风突然开口问道。明楼笑笑说道：“多谢关心，阿诚一切都还好！”在王天风的心里，他始终记得，当时他奉戴笠之命与利剑第一次相见的情景，一身蓝色的大衣，气宇轩昂，正气凛然，如风一般潇洒淡然的男子。当说及任务的时候，眼神坚定，明亮如星辰。当说及牺牲俩字的时候，笑容更是坦荡，更是灿烂，更是无畏的说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在王天风的脑海里，明诚一直给他的印象就是“毫不起眼”这四个字。也正是毫不起眼这四个字，却令他对明诚心生敬佩，敬佩他不为个人的生死荣辱，只为心中一片赤诚的信仰。明知道76号这座魔窟，他可能有去无回，他还是淡定依旧的走了进去。明知道，那是一条不归之路，他依然云淡风轻的说道：“人固有一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要想取得胜利，就要付出牺牲的后果。我不在乎，有会记得我的名字，我的事情，我只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路该怎么走！”

“明楼，我很羡慕你，有明诚这样的一个兄弟。能与你一起并肩作战，肝胆相照，生死与共！”明楼看着王天风笑而不语。王天风继而开口说道：“我真后悔，当时没把明诚给带走！”明楼一听，霎时间眼神变得凌厉，语气有些调侃且又不容他人忽视的说道：“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的！”阿诚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在明楼的心里，阿诚的位置更胜于明台。明台不过是全家圈宠的对象，而对于阿诚而言，他是明楼救起，一手带大，培养成人。后面，在谍海浮沉的黑暗随岁月里。阿诚这孩子对他更是忠心赤胆，无悔无怨！在明楼的内心里，明诚一直有着任何人无可替代的位置。包括全家最宝贝的明台！

 王天风自然懂得明楼话里的意思。笑着说道：“瞧您，你家那孩子，可是很有主见的，应该说比你我俩更为优秀。明楼一直认同王天风说的那句话，阿诚犹如一块上好的璞玉，温润剔透却又不失韧劲，不卑不亢，心底一片清明。

明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开口说道：“就此别过！”俩人站起来，彼此拥抱了一下。他们有着感慨，有着无奈，但更多的是坦荡！明楼知道，他和王天风虽然有着不同的立场，不同的信仰，不同的组织。但他们都是一群向死而后生的孤胆英雄。

俩人告别完后，明楼就以毒蛇的名义，向毒蝎发了电报。即刻起立即动身前往湖南长沙与毒蜂会面，一切听从指挥！

不久之后，明台便收到了毒蛇发来的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