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一个女生,在民国的清华园林中躲避北洋军阀的追赶。清雅的学生装,手捧一本《园游散记》。静谧的七月初七七夕节,孤寂寒冷的她打开了书本,一行字突然闪起了金光:“七月七,夜半无语,天涯归鸟,地枝连理。”她一阵眩晕。睁眼时,只见周围水波荡漾,一个人影安坐在水边,月光荡涤着他平和的笑脸。他静静地弹起了吉他:“月影思人花思泪,常恨花落无人醉。世事乾坤皎弄影,一世沉浮惹微蕊。”雨晴惶惑地看着他,又打量了一下自己,小心翼翼地向他走去……
(一)
吉他的声音和着微冷的风,令这片湖月也荡漾着伤感。雨晴小心翼翼地靠近,好奇地盯着他。
他的目光暗淡,发丝在寒风中乱飞着。她不敢打乱这种气氛,只是默默地注视着。
“你,谁?”他的吉他声停了下来,忧郁的目光打量着雨晴。雨晴一惊:“啊?雨晴。我……不好意思啦……这……”雨晴一脸抱歉的笑,目光游离不定。
“为什么笑?我没兴趣知道你的名字。你打扰到我了,我不喜欢别人笑。”他的目光冷冷的,“你的服饰好奇怪,是北影的无聊人吗?算了。”他挥了挥手,一条小胖狗跳了出来,“仔仔,回家。”小胖狗冲雨晴努了努嘴,怪模怪样地摇着尾巴。
雨晴一见仔仔,被仔仔逗乐了。竟不由自主地想抱抱它。仔仔一惊,一口咬住男孩的裤脚,顺着裤脚爬到了男孩肩上。男孩看着雨晴,面无表情:“天冷了,你来这里干嘛?还有,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哪里来的……”雨晴苦笑了一下。
“唔?”男孩怀疑地盯着雨晴,心想:“一身单薄的过时学生装,一头披肩长发,夹着暗绿的蝴蝶结,她……”
“你?”男孩顿了顿,“我走了。”男孩背起了吉他,走上了湖边的小桥,静静地没入了月光的余晖中。
雨晴又一次陷入了恐惧与孤寂。男孩的冷漠,风儿的清寒。她不由地将头埋入双臂呜咽了起来。
这种寒,雨晴还从没有体会过。
她的心颤抖着,泪止不住地淌着。月亮昏黄地令人心碎,轻轻地啜泣,默默地呜咽。是叶?是风?还是梦?
这寒冷地一夜,应该很快能挨过去的吧。满脸泪痕的雨晴倚着那块冰冷的石头,睡着了……
(二)
“好温暖啊。”睡眼朦胧的她,揉了揉发酸的睡眼。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上竟然盖着一层棉衣,耳边卧着的那个圆滚滚的小可爱,不就是仔仔吗?
“呜噜噜” ,仔仔舔了舔雨晴的脸庞,心满意足地站起了身子,跳向了湖边。湖边卧着一个人影,在凝神注视着天上的浮云。
“是昨天的少年吗?”雨晴暗忖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缓站起了倦意未消的身子。
“呵呵,你醒了?”那人影一首提着仔仔的小尾巴,一边冲这里喊着。“啊呜……”仔仔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不满地低吟着。
雨晴仔细听着,这声音充斥着甜美与活力,婉转而灵巧。对,这是女孩的声音。
“呵呵呵,小妹妹。”只见她欢快地跑了过来,好看的马尾辫一荡一荡的,稀疏的刘海下,闪烁着毛茸茸的大眼睛,“你这只怪狗,看你还淘气!”说罢,女孩抱住仔仔,将它轻轻地放在地上。仔仔在草地上滚了几圈,冲女孩吐了吐舌头。
女孩温柔地抚了抚雨晴离落的发丝:“唔……多么可爱的小姑娘呀。”雨晴一怔,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你……你好……我……我叫……林雨晴。”
“雨晴?雨过天晴的含义吗?好啦,我叫云梦灵。怎么,云中醉卧梦中乐,缥缈空……灵任我行。呵呵,不是我自夸,哈哈,总之……那个……呵呵。”云梦灵像她的名字一样开心自在。雨晴觉得她好亲切,仿佛快乐的精灵附在梦灵身上。想到这里,雨晴开心地笑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有……被子……”雨晴突然想到了这些,忙向正说得不亦乐乎的梦灵问道。
“咦,嗯,怎么说呢?小晴晴,你真的想知道吗?”梦灵神秘兮兮地晃着食指,道。
(三)
“唔……”雨晴看着这个爱搞怪的阳光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好啦!跟我走!”梦灵一把抓住傻乎乎的雨晴,向小桥跑去。风徐徐吹着,仔仔欢快地叫着,梦灵轻快地跑着。而雨晴,跌跌撞撞,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这一切的一切是多么难以捉摸啊。只有风依旧,湖依旧,深邃的天、依旧。
谁能料到,小桥尽头有一条石子铺成的小道,沿途都是粉嫩飘落的桃花瓣,叽叽喳喳的是几只鬼头鬼脑的杜鹃鸟。梦灵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手习惯性地扶住了雨晴的身子。猛地前仰的雨晴差点掉入了桃花丛,吓得满脸通红,一瞬间,头上墨绿的蝴蝶发卡轻飘飘地漫入空中,在落花中仿佛拥有了生命,成为了一只鲜活的羽蝶。
发卡飘到了一个石阶上。令雨晴惊讶的是,这小道边竟搭了一个小木屋,而发卡正默默地躺在屋前的石阶。
走了出来,一个少年静静地走了出来,轻轻地捡起了那只发卡,他凝神注视着这只墨绿的蝴蝶,轻吟着:“蝴蝶飞,静谧的美丽。”雨晴笑了笑,不由地和了一句:“梦游离,凄迷的伤痕。”少年一惊,但刹那间又平静了下来,脸上没有一丝笑纹。
“哎,哈哈,我跟你说,雨晴,幸……幸好我动作快,正好把你扶住。多亏了那次失败的经验。”梦灵风风火火道。
“经验?”雨晴顿时来了兴趣。
“这不?”梦灵说着便一把拉过了那个少年,少年有些不愿,执意离开。梦灵死死拽住,一把扬起了少年的刘海,唔……是个大包!
“臭铃铛!”少年气呼呼地抽身想离开。怎料梦灵在他脸上又狠狠捏了一下,嗔道:“鬼小子,老姐你也敢骂!”
雨晴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个干净帅气的大男孩,竟然被自己的姐姐制的服服帖帖。
“哦,小晴,这是我老弟云梦亭,是个闷骚的怪家伙。”他……梦灵正要滔滔不绝”,可梦亭立刻走进了自己的小木屋。“死小子!大闷葫芦,别叫仔仔把你当烂骨头啃了!”梦灵撇着嘴,笑脸气得鼓鼓的。
这时,屋内传出一阵吉他声,伴着悠悠的轻唱:“我不是个粉末……”
这是什么歌?好忧伤。雨晴正在思忖着,可梦灵又拉起她向屋内奔去。
千年梦
风,默默地拂动着天上的云儿
我心灵的树叶,谁又知它飘向何方
花,轻轻地抚着清幽的小道
布谷鸟的眼泪,谁又知它洒入何处
梦一般的小木屋,童话般的两兄妹
卷入风尘的记忆,随花瓣而零落
草地上倔强的仔仔,湖傍饮水的萌萌
跳入了童稚的画卷,奏出一曲活泼的儿歌误入奇境的雨晴
幸福地与他们相聚
只是相差
那如幻似真的
一百个年月
(四)
屋内,粉色与绿色分出了两个小房间。雨晴感到一阵清新与舒畅。
“来,先看梦亭这小鬼的屋子!”梦灵拽了拽看呆了的雨晴,轻轻笑了笑:“他是怪小子,我看你……是个怪女孩?”
“啊!” 雨晴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吱——”这时,房门一响。梦灵鬼头鬼脑地一笑,牵着雨晴的手兴冲冲地瞄着门口。
只见仔仔乐乐呵呵地带着一只小鸭子望里踱,神气极了,好像是这一屋之主。
“仔仔!?”梦灵阴阳怪气地一吟。“哇唔——”仔仔一听,气鼓鼓地瞪着梦灵。
“好啦好啦,今天有客人来,我们才临时回家,没打扰你和萌萌吧。”
“唔——”仔仔闹情绪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旁边的鸭子萌萌也“嘎嘎”地吼个不停。
“仔仔,过来。”雨晴眼里充斥着怜爱,仔仔一听,忙站起身子,屁颠屁颠地冲进了雨晴的怀抱。
左手搂着仔仔,右手抱着萌萌,雨晴进了梦亭的绿房间。
梦亭正坐在窗口瞧着窗外,听到脚步声,回过了头。
“是你帮的我”雨晴问。
“是……是仔仔吧”梦亭面容清淡。
瞧着这个 死要面子的男生,雨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总之,谢谢你。”
“请问,现在是民国三年吗?” 雨晴小心翼翼地问。男孩一惊,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你在开玩笑吗?现在是2011年4月5日。”
“啊?我……”雨晴一时语塞。
“呵呵,怎么这么严肃。来,雨晴,既然你失去了记忆,不如暂且寄宿在我家,顺便可以来我们文学院当旁听生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是文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哈哈,厉害吧!”梦灵笑嘻嘻道,话罢将雨晴拉进了自己的粉色小屋。
隔壁的梦亭微微顿了顿笔,继续在五线谱上慢慢勾画了起来。
(五)
这日,正好是周一。雨晴随梦灵走出那片美丽的“星雨湖”,立刻,一所可爱漂亮的大学出现在了雨晴面前。可爱,也许形容一所大学有些奇怪,但是如果一所大学以蓝白相间的颜色,与天上的云儿相和,面对洱海,背靠苍山,那么,你就不得不这么认为。
“我去!你以为你在拍戏吗?”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孩忽然叫了起来,“哈哈,怪人!”周围的女生们一听,也忙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瞧着雨晴。”“这蓝蓝的是什么衣服?是民国装?不会吧,还穿着布鞋?穷酸!”一个高挑的女生冷笑道。只见她鼻梁上戴着镶着金边的眼镜,手中的“诺基亚”金光闪闪。
雨晴的脸霎时间变得通红。“我说,李俊!”梦灵气呼呼地指着那个挑事的男孩,“你别太自以为是了!有钱了不起啊!是你自己挣得吗?富二代了不起吗?”梦灵正要再说,怎料那个高挑的女生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我的学生会主席,富二代,还真的是了不起呢!”说着,几个一脸坏笑的男生围了过来,抹了抹袖子,叫嚣道:“敢惹我们的院花沐之晴,找打!”
沐之晴傲慢地弹了弹袖子,冷笑旁观。
几个打手眼看就要大打出手,可周围的同学们只是嬉笑着看着笑话。
“想干什么!”猛然一声厉喝,一个染着灰白发色的少年慢慢地拨开人群。沐之晴一见他,笑道:“洛暮晨!你又来找本姑娘的不痛快了?沐之晴眉毛一动,几个打手立刻向洛暮晨冲去。少年微微一笑,身子一矮,双手轻轻一扬,立刻打翻了几个打手。怎知这次沐之晴带出的打手竟然有五十多个,一波一波地涌了过来。洛暮晨体力不支,脸上猛地挨了一脚,整个人翻倒在地上。几个打手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将少年围在了中间。雨晴一见,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站在暮晨身前,伸开双手,道:“快停手!”洛暮晨见状急道:“傻姑娘!你干嘛,不想活了!”雨晴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地道了声:“谢谢。”“谢什么啊!快让开!”洛暮晨急忙站起,将雨晴拉到自己身后:“躲在我身后,别再犯傻了!”
“沐之晴,你干什么。”淡然的语调,平静的面庞。看着这个忽然到来的男人,夏琳有些不知所措:“你……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六)
“梦亭。”沐之晴呆在那里,一双妙目紧紧锁着梦亭。梦亭一身白净的学生装,目光隐隐地显出几分冰冷。
几个打手又嚷了起来,纷纷向梦亭围了过去。
“你们,退下!”沐之晴忽然回过了神。
“大小姐,这小子胆子不小,还是教训教训微妙,免得伤了大小姐的威信!”打手头子刘虎不满道。
“少说废话,叫你滚你就滚!”沐之晴眼睛一瞪,将手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刘虎一惊,忙带着打手们退出人群。
雨晴扶起了遍体鳞伤的洛暮晨,心疼得眼泪都淌了出来。“哭什么?傻姑娘。”暮晨忍着痛,笑了笑:“第一次有个女孩,竟然为了我掉眼泪。不哭啦……”从裤兜里摸出了纸巾,塞到了雨晴手里,“擦擦,否则别人该以为,是我把你欺负哭了。”
“暮晨!”梦灵高兴地喊道。
“哦”冷冷地扫了云氏姐弟一眼,少年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而梦亭,依旧面无表情。
一边的沐之晴忽然向前几步,抓住了梦亭的手,恨恨道:“梦亭,你为什么不答应我!我哪里不好了?”
梦亭冷冷地甩脱,旁若无人地走向了雨晴,从背包里取出一包白蓝相间的东西:“这是校服,早上忘了给你,先和我回去换衣服吧。”说罢牵起了雨晴的手,转身离开。
“那……她……”雨晴的脸羞得通红。
“这里,没人。”梦亭冷冷道。
(七)
洛暮辰抿着渗血的嘴唇,捏着拳头,叛逆的红发随风飘舞着。他心情沉重地走上了校车,回到了校园茶树园边的别墅。父亲是学校高薪聘请的专家,自然待遇非同一般。
“洛少爷,你回来啦。”恍惚间,暮辰的耳傍仿佛响起了那熟悉亲切的呼喊。他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含着血色伤痛的年月——
“洛少爷,你回来了。”莫雨静静地站在一边。虽然故作镇定,但女孩仍难以掩饰满心的喜悦。洛暮辰温柔地拉过莫雨的手,笑了笑:“你这个小鬼,怎么总叫我少爷少爷的,那么我就叫你莫大小姐?”“啊?”莫雨一听,羞红了脸,“少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孤儿,要不是老爷……”
“算了啦,来,别愁眉苦脸的,给你最爱的暮辰哥哥笑一笑。”暮辰搞怪地望着它,一脸期待的样子。“唔……”莫雨淡淡地笑了笑,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立时映在了她粉嫩的脸颊上。暮辰幸福地看着她,信誓旦旦道:“云儿的水滴离落化雨,而我这片云不会让你这颗小雨滴离开我的。”
突然间,暮辰的肩头一沉,“莫雨?”暮辰下意识地喊了出来,但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因为眼前的她并不是莫雨,而是照顾他长大的王妈。
“少爷,还忘不了莫雨姑娘?”王妈的声音因为担心有些颤抖“莫雨姑娘已经没了。”
“不,没有,莫雨她一直都在,是吧,莫雨?”暮辰失神地四处张望,“莫雨,别逗你的洛少爷了……好吗?我……看,看到你了。真的,很想看到你笑……不要多你的暮辰……我,我来找你了。”
“少爷,够了,你这又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莫雨姑娘……已经没了。”王妈关切地劝慰着,“别让王妈我担心呀,少爷,你的伤?怎么回事?”
“不要……别碰我……莫雨……哥哥来看你了。不,应该说,你……已经来看哥哥了……你,回来了……莫雨……”洛暮辰魂不守舍地倚着扶手,只感到,周围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空荡荡,冰凉凉的。
有窗外凝聚的满天乌云,与呼啸的倾盆大雨……
“真的,哥哥好无能,你,还是从我这片云中飘零了……”喃喃自语的暮辰,头一沉,轻飘飘地滑了下去。
《 致 莫雨》
真的,我默默温婉的你
不经意间,已无声无息,落入我的心里
总是深深铭记
你腼腆动人的笑语
雨夜,浮云,伴着倾盆大雨
你,是那温柔的雨滴
而我,幻化做云儿始终守护你
孰能知
这悲伤啜泣的雨
已融入我如是依恋的心里 (洛暮辰)
(八)
雨晴静静地躺在梦灵的小床上,一边的梦灵早已搂着仔仔睡熟了。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令她有些茫然。
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记忆中似乎只有那汪明净的湖水。
梦亭近乎冷漠的风格与梦灵近乎癫狂的乐观。
沐之晴的愤恨之深也令她惊诧。
尤其是那个他,一头叛逆的白发却敢于打抱不平的少年。他盯着自己看的时候,目光为何那么凄凉悲伤?我,认识他吗?
月光的余晖下,雨晴辗转反侧,她轻轻地坐起了身子,将被子盖在了酣睡的的梦灵身上,仔仔半眯着眼睛呜咽了几声,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雨晴刚推开小门,却见到了正在门口静坐的梦亭,“你……”
梦亭幽幽地说道:“我……一直认为她会憎恨我。”
“你,说什么?”雨晴小心翼翼地问。
“她总是那么善良,;连走的时候都是一脸平静。”梦亭静静地看着地上月光的余晖,“我们三人在湖边唱着她谱的曲。她,是多么的快乐,自在。”
“她,是谁?”雨晴抿了抿嘴,轻轻地问。
“她说,她真的很想和我们就这样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可是……”
月光下,梦亭的眼角滑下了一行泪,酸酸的,苦苦的。
“是我的错,她走了。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了。”梦亭的声音有些空灵,泪珠默默地淌着。
雨晴的心被狠狠地揪着,看着这个冰冷近乎残酷的男生在此刻竟淌下了泪,她的心,好酸,好酸……
男孩 自顾自语无伦次地说着,很难找到一点头绪 ,也不知说了多久。雨晴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旁边,耐心地倾听着他诉说的每一句心痛。
“他,一定伪装的很累吧。”雨晴怜惜地看着他。
渐渐地,男孩泪眼朦胧地睡着了,靠在雨晴的肩上。雨晴心疼地看着男孩,取出一只素白的手帕,轻轻地为男孩拭着泪。
月光……石子路……漫天飞舞的桃花瓣……
这一切的空灵,又有谁能明白?
只存那卷着桃花瓣的风儿,似乎在轻轻诉说着什么……
(九)
清晨的鸟语悦耳清脆,唧唧喳喳忙个不停。迷迷糊糊的雨晴慢慢睁开了眼睛,她发觉身上已披了一张毛毯,暖暖的,很温馨。
刚一抬起头,只见旁边的人已不是梦亭,竟是暮辰这个笑嘻嘻的少年。
“啊?这里……你……”雨晴有些惶惑。
“唔?怎么,嘿,难道只有你能来?靠着木门露天睡觉?”暮辰坏坏地撇了撇嘴,“你这睡觉的方式也够古怪的。”
“啊?这叫古怪?”雨晴嘟了嘟嘴,饶有兴致地笑了,“对了,你的伤?”
“啊,我的伤嘛。好痛的,所以我专程来批评你让我受这么多苦。”暮辰挑了挑眉毛,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呀,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呀。”雨晴被逗乐了。
“对了,你怎么睡外面了?是让仔仔挤得受不了了吗?”暮辰挠了挠耳朵,怪笑道。
“你呀,仔仔再肥,也是只小狗啊?我再瘦,也是个大女孩啊!”雨晴认真地说着。
“呵,傻姑娘。这么认真干什么?谁问你这个了?”暮辰又一次坏坏地笑了笑。
“啊?你这个人,也有够讨厌。”雨晴没好气地闭上了眼睛。
暮辰一见,急急忙忙上来轻轻就是一推:“怎么了?怪女,生气了?”
“没有啦。”雨晴哭笑不得地回应。
“那样的话,走,咱们上学玩去!”暮辰兴奋地满脸通红。
“咦,这么大个人,幼稚。”雨晴不自觉地学起了梦亭说话。
“走嘛,呀,走啦。我千辛万苦让你可以上学了,这份恩情,恩重如山,山崩地裂!”暮辰歪了歪脑袋道。
“哎呀,别拉!”雨晴被暮辰拉着手臂,身不由己地奔跑在萨满桃花瓣的小道上……
(十)
“喂,你快停下来。”雨晴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暮辰一听,便放缓了脚步,“我说怪女,看你瘦小的身子,本以为矫健如飞,怎料你却是外强中干,快赶上我们家林妹妹了。”暮辰的手指划过了自己的眉毛,一副失望的沮丧样子。
雨晴瞧着暮辰眉头紧锁的怪样子,不由地笑了笑:“如果我是林妹妹,那你就是刘姥姥,怎么样,服气吗?”
“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暮辰眼珠子一转,应和了一句。
二人边走边聊,不觉中已走入了那流线半月牙型的教学楼。
“汉语言文学4班,怎么样?”暮辰拽着雨晴的衣角,兴冲冲地喊道。
雨晴正要答话,怎料班里一群男生争先恐后地向她涌来,一个个激动万分。“暮辰,你小子跟哪找来了这么可爱的姑娘。”“同学,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别挤,你这个胖子!”“敢踩我,找打!”男生们前赴后继地向雨晴扑来。
雨晴一惊,向后微缩。暮辰一见,忙向靠前的几个男生瞪眼道:“怎么?想造反吗?”
“洛大哥,洛大哥,她是谁?”突然间,一个穿着红白相间白族服饰,眼睛又大又亮,活波可爱的少女跑了过来,她一把抓住暮辰的手臂,笑眯眯地问道。
“干什么呀,月盈,你还是这么调皮。”暮辰亲昵地拉了拉月盈的马尾辫,满意道“我们家小妹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唔,谁给你梳的头?”
“当然是我自己喽?”月盈撇了撇嘴,开心地拉了拉暮辰的手臂,“洛大哥,你的头发还是这么乱。来,让我给你梳一疏。”月盈说着便要从自己的背包里取梳子。
“你这个傻姑娘好了好了,别闹了,乖。”暮辰笑着忙将月盈的背包夺了下来。
“唔……谁跟你闹……”月盈说着就要掉眼泪。
“哎呦,小月月,听话。”暮辰讨好地将她的梳子掏出来插在了自己的头上,“怎么,不哭了吧?”
“嗯……”月盈倔强地抹了抹眼泪,轻轻地笑了起来,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映在了粉嫩的小脸上。
“呵,哈哈……”雨晴终于忍不住这两个人的搞笑举动,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起来。
月盈咬着嘴唇,悄悄看了一眼雨晴。啊?她,怎么有一种很温和很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雨晴,叫我晴儿姐就行。”
“晴儿……姐”月盈微笑着默念。
“晴儿姐,抱抱。”这声音,怎么这么怪?
雨晴猛一回头,只见暮辰正嘟着嘴,肉麻地叫着。
“呀,你!肉麻。”雨晴斜着眉毛,一字一顿。说着雨晴便拉着月盈的手向最后一排的座位走去。
雨晴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月盈?”
怎料月盈早已又冲到门口缠着暮辰不放,暮辰又哄又叫,急的团团转“好了,小月。”“不行,不行。”“啊?怎么又哭了?”“都是洛大哥的错。”“唉,我的小魔星。”
看着暮辰上蹿下跳的样子,雨晴又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
突然间,一张素白的手绢飘到了雨晴的桌子上。雨晴一回头,竟是那依旧一脸冰霜的梦亭。
“这……手绢……我,洗……好了 。”少年说。
(十一)
“你……你……”雨晴微微一惊,但马上抿了抿嘴唇,微笑道:“你?昨天清晨?”
梦亭轻轻地将头扭向了一边,断断续续道:“早晨……我……去……洗……手绢。”“谢谢你了,呵呵。”雨晴微微显出了脸上的两个小酒窝。
“好了,不说了……我回座位了。”梦亭眼睛的余光轻轻掠过雨晴的笑脸静静地走开了。
“晴儿姐。”唔?又是这么怪异的腔调。雨晴循声瞧去,哼,又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暮辰!
“干嘛?”雨晴嘟着嘴,大量着一身脏的暮辰,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一会儿不见,又到哪儿疯去了?”
暮辰一见雨晴脸上阴云密布,忙挨着雨晴坐了下来,一边整理着书本一边又喋喋不休道:“都怪月盈那小鬼,非让我到学生超市买冰激凌,这不?刚买上我就过来了。”说罢,暮辰可怜巴巴地瞧着雨晴的眼睛。
“但,你这一身泥土……”雨晴避开暮辰萌萌的小眼睛,怪怪地打量着他。
“云大哥,你赔!”这时,只见月盈绷着一张小脸怒冲冲地赶来,而攥在她手中的冰激凌灰蒙蒙一片,“骗我说是最新的咖啡色冰激凌,怎么都是土!”
“雨晴,小月那个疯丫头来了,我先闪一步!”说罢,云峰忙风风火火地冲出了教室。
“啊哟……”只听到一阵夸张的惨叫声回荡在走廊的上空。
呵呵,这个暮辰,多么想一个孩子啊。想到了这里,雨晴又淡淡地笑了起来。
“你?哼!”话音刚落,雨晴的肩膀就被一只手狠狠地压住了。
(十二)
“你?怎么是你!”沐之晴秀眉微蹙,咬着嘴唇恨恨地说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雨晴有些慌乱,想起身离开,怎料之晴不依不饶,一双手仍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肩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雨晴礼貌地说道:“之晴,请你放手。”
“之晴?我沐之晴的名字也是你这个蠢家伙能叫的!”之晴冷冷地笑了笑,随手操起了旁边的文具盒,不由分说地向雨晴的头上砸去。雨晴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啪……”雨晴只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手将自己拽了出去,而之晴雪白的手背上却多了一片火辣辣的红印。“干嘛?你疯了吗!即使你是文学院沐院长的的女儿,也不能这么张狂!”暮辰的表情扭曲着,火红的乱发像一团愤怒的烈火。
之晴一怔,一边揉着自己火辣辣的手背,一边轻蔑地笑道:“好个林雨晴,这么多人护着你。我……那我算什么……难道……只是一个一厢情愿的傻瓜吗?”说着突然操起墨水瓶向雨晴身上泼去。雨晴一惊,眼睁睁看着墨水想向自己恶势汹汹地扑来。
但……为什么?墨水?没有落在自己身上……雨晴微微地睁开了眼,只见挡在面前的是那平日里傻乎乎的暮辰。
“咚”的一声,墨水瓶砸在了暮辰胸前的心型吊坠,只见吊坠立时碎成了两半。暮辰一下子懵了,他呆呆地盯着地上支离破碎的吊坠,失神地喃喃道:“莫……莫……雨,你……走了……吗?”
“混蛋!”暮辰一下子像失去理智的狮子,他疯狂地向之晴扑去……
“洛……洛大哥,别!”雨晴见此情形,忙去拽突然发狂的暮辰,但他已经冲出了几米以外。眼看一场血雨腥风就要来临!
“碰”地一声,暮辰歪倒在了地上,而一拳将他打倒的,正是那依旧面不改色的少年——云梦亭。
揩了揩嘴角的血迹,暮辰猛地站起了身,瞧着梦亭冷酷的神情,苦苦地冷笑了一声:“你,知道莫雨有多痛吗!”说罢向梦亭抡出一拳。梦亭淡然地盯着暮辰,一动不动,结结实实地挨下了这一拳。一拳击罢,暮辰只感到心口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捂着胸口,暮辰软绵绵地摊在了地上,声音有些迷惘恍惚:“莫雨……你……没有……被摔疼吧……”
雨晴见状忙跑到了暮辰面前,“洛大哥,你没事吧。洛大哥?”雨晴轻轻地摇晃着暮辰的身子,而此时的暮辰昏昏沉沉,一点力气都没有。
“号码,送他回家。”梦亭平静地将手机递给了满脸泪痕的雨晴,“还有就是,你哭的样子很难看。”说罢,梦亭拽着之晴的衣袖,冷冰冰的说道:”你,跟我来。”之晴的眼睛迷离地彷徨在梦亭的脸上,好半天才迷醉地挤出几个字:“好……的……”
柔和的风儿静静地浮动着雨晴的发丝,但雨晴的心却不知为何隐隐作痛。轻轻地将暮辰的头靠在自己的身上,她翻开了那银色手机的盖子,突然一行雪白的小字轻飘飘地浮动在屏幕上——“莫雨,你的眼泪是否还在怨恨。”
梦中的雨
梦中,你静静倚着长亭,孤守着那场可爱俏皮的小雨
水雾迷离间,你娴静如如画,空灵纯洁,冷俊优雅
痴盼着那场熟悉的雨,又常常在雨中惊醒
柔温的泪掺着沉沉的凉意
莫雨,你的泪是否还在怨恨我的无力
你知道吗?
我含泪的心里早已不敢再遇见你——如此熟悉的笑语
——致云梦亭
破碎的诺言
岁月的变迁,恍若人生的一场离散
风雨的阴晴,止不住你离人的依恋
心型天使吊坠,勾勒着天国的羽羽翼
痴痴守护的你,是否能够明白
挥动的华羽早已不是那吊坠破碎的咒语
而是你
是你那那久久不愿忘记的回忆的魔力
——致洛暮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