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第42期《壹读》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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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木子舟
谭咏麟的音乐历程从上世纪70年代贯穿至今已有40年时间,李克勤也唱了30年,两人都可谓香港乐坛的常青树。谈论过去显然不太恰当,因此,我们就随便聊了些无足轻重的话题。
谭咏麟是很难描摹的一个人。
难以形诸笔端的理由,不是因为他很闷,或很无聊,或很寡淡,而是因为,他缺乏某种“跌宕起伏”的元素——或者说,有,但也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以至于今日重提只会显得陈旧且老套。
谭咏麟——大家多半称呼他为“校长”,生于1950年,今年已经64岁。4月2日下午,金融街威斯汀酒店的顶层,校长就坐在我的左手边,我的右手边,是校长的晚辈搭档、朋友,47岁的李克勤——巧得很,正是“左麟右李”。
在此前一天,谭咏麟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左麟右李”演唱会将于5月1日在北京首都体育馆举行,同时也回答了记者的提问,回忆了有关张国荣的问题。
他说最后一次见“哥哥”是在后者的家里,Leslie亲自做饮料给他喝,那时候张国荣正要搬家,而校长则担心张家的金鱼要如何处理的问题,还特地问张国荣要不要先把金鱼暂寄他家。
今年4月1日是张国荣去世11周年的日子。如果将光阴的指针往回拨30年,几乎整个香港乐坛都是谭和张的天下,两人几乎是轮流瓜分香港最重要的那几个音乐奖项,而也正是因为“谭派”和“张派”粉丝之争,导致谭咏麟在1987年宣布不再接受任何具有竞赛性质的音乐奖项。
谈论张国荣,应该是谭校长为数不多的严肃、伤感乃至拘谨的时刻。而其他的时候,他多半是乐观的、高兴的,声音洪亮,笑容爽朗,他觉得人生不管怎么样都要过,“如果不开心的话,岂不是很吃亏?”
王国维曾经说过,“故欢愉之辞难工,愁苦之言易巧”——回到文章开头的那个问题——欢愉的谭咏麟,因此让人难以下笔。
李克勤又何尝不是如此?从1985年出道算起,迄今将近30年,起起落落的次数也不少,但问他何时感到过失落,他也总会说,“开心”,而且说,如果有所谓的“左麟右李精神”的话,那跟“阿Q精神”也差不多。
4月2日的采访,因为时间安排的缘故,只持续了半个小时。且对话是以粤语进行的,“翻译”成书面的普通话,港人港语的韵味便大打折扣,也因此,读者恐怕无法从对话中体会他们的个性。
唯一直观的感觉是:他们固然没有把记者当成“自己人”,但也绝对不会把你当外人。其间因为我的录音笔故障,不得不借用对方工作人员的手机帮忙录音,李克勤还会时不时凑近手机,轻轻说:“testing,testing,testing”,仿佛那是录音之前的试音,又仿佛是演唱会前的彩排,而这所有的周全细致,都是为了“满足你”,也因此,“满足了自己”。
不开心岂不是亏了
“左麟右李”这个招牌,至少已经有十年的历史了。
2002年2月,李克勤和谭咏麟先后在香港“红馆”开演唱会,因为观众反应热烈,所以都决定加场。两人属于同一家唱片公司,召开记者会时,两人便决定一起开以节省人力,结果有记者误以为是谭李两人一起合办演唱会,无心之语,最终促成了“左麟右李”演唱会在翌年成功开办。
2003年,从2月到12月,在粤港澳、上海、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及新加坡共举办31场;2004年1月到2005年5月,在陆港澳、美加及东南亚共举办30场;2009年2月到2010年5月,同样是全球巡演,共25场。
至于谭咏麟个人,他唱过上千首歌,卖过超过2000万张唱片,举办过的演唱会至少已超过600场。
谭咏麟曾经在《南方都市报》的专栏上写过“我的夜总会生涯”,自述在上世纪70年代,自己所在的温拿乐队跑过不少码头——新加坡、马来西亚、美国、加拿大,都有他们的足迹,但最难忘的,还是在香港本地的夜总会驻唱的日子。
壹读:“左麟右李”已经唱了超过十年,每一次合作的感觉有什么不同?
谭咏麟:每次都会摆一些不同的元素进去,第一次——
李克勤:第一次是最强烈的,因为对于香港观众来说,很少有两个艺人一起来做演唱会,因此他们会觉得很新鲜,而且(我们)还这么丝丝入扣。那是一个很好的时机,那时候我刚拿了最受欢迎男歌手奖。那时候没想过时至今日都还能做下去,本来是各自演唱会的加场的记者招待会,结果有记者以为我们一起要开演唱会,于是第二年就开了“左麟右李”。
壹读:开这类演唱会对你们的体能要求有多高?
谭咏麟:(若无其事)我一直都没问题的,你问他~
李克勤:其实(压力)不小的,别说又要唱又要跳,穿着那么重的衣服,单是站三个小时也都挺累的啦。但是有一种东西,歌手只要一听到就不会觉得累的,那就是观众的欢呼声、掌声,那是灵丹妙药,无论人和嗓子多累,只要一听到,肾上腺素马上就上升。我们去年10月(“左麟右李十周年”),有三天是每天两场,六个小时,对体力是挑战,但顺利过渡。我们曾经考虑过一天做三场,早上也来一场——
谭咏麟:(满怀期待地)好像礼拜去教堂那样——
壹读:但是声带压力应该会很大吧?
谭咏麟:没有,没问题。
李克勤:歌手都是很有经验的,尤其是校长,其实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了。
谭咏麟:过去唱夜总会的时候,我从晚上八点唱到凌晨四点,八个小时。
壹读:你们在演唱会上讲的话,之前有没有排练过?
谭咏麟:原则上有,但你知道我的啦,他(李克勤)都害怕,不知道我到时候会说些什么。
李克勤:有一些是设计过的,比如栋笃笑和脱口秀的部分,但观众都习惯了“左麟右李”的风格,知道在歌与歌之间我们会说什么,我们也会现场问观众想听什么,然后马上唱给他们听,那观众会很惊喜,这是我们的特色。
壹读:开心对你们来说是不是人生里很主要的东西?
谭咏麟:对我来说是,因为,反正每天都是这么过,如果不开心的话,岂不是很吃亏?
壹读:但你应该也经历过不少挫折的。
谭咏麟:从来不会放在心里,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大的挫折,一觉醒来,那些不开心就不记得了。
李克勤:如果有一种所谓的“左麟右李精神”的话,我觉得跟“阿Q精神”是很像的。我其实也是,顺利和不顺利,高高低低,都会经历的,我就会跟自己说,这些顺利了,说不定另一些就会一般般,看你怎么看。
老顽童和他的晚辈
谭与李的祖籍都是广东新会,但其实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
谭咏麟的父亲是广东足球名宿谭江柏,有“谭铜头”的名号,曾在1936年代表中国队参加在德国柏林举行的奥运会,可惜在第一场就被英国队淘汰出局。谭咏麟小的时候,父亲会经常跟他讲当年的故事,例如去德国要花上半年时间,和希特勒握过手,等等,但“我不大爱听这些故事,只有他买一杯雪糕给我,我才会继续听下去,否则,我就要他抱着睡觉”。
但家庭的影响根深蒂固,谭咏麟自幼喜欢踢足球,至今每周都会抽两个白天和两个晚上去踢球,每次踢上三个小时,“刮风下雨,雷打不动的”。
校长于1968年开始玩乐队,1973年温拿乐队的时代开始,1978年解散之后,单飞的谭咏麟靠第三张粤语专辑《忘不了你》开始走红,此后推出《爱人·女神》《雾之恋》《爱的根源》《爱情陷阱》等专辑,更让谭咏麟走向80年代的巅峰。
而在1985年出道的李克勤,便是凭着唱谭咏麟的《雾之恋》拿下第二届香港十九区业余歌唱比赛的冠军。随后李克勤签约谭咏麟所在的宝丽金唱片公司,与偶像谭咏麟结下亦师亦友的情谊。
壹读: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李克勤:对我来说就很早啦,我是从读书开始就听校长的歌。
壹读:但你比校长小17岁。
李克勤:(大声说)不是,他25岁,我23岁,永远都要记着这些数字才行,哈哈。第一次见校长是在健身房里,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我,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用色迷迷的眼光看着他——
谭咏麟:(笑)很奇怪,直勾勾地还看那么久,那时我正举着重,好辛苦,他就走过来说:“将来我是你同事”,我就“哦”,我以为他想做我同事,其实已经是了。
壹读:对于你们来说,成就感来自哪里?
谭咏麟:对我来说,就是能做一场很开心的、观众很满意的演唱会,那就是成就。你一个人开心,怎及全世界的人跟你一起开心呢?
李克勤:为什么歌手这么喜欢开演唱会?尤其红馆,好像圣地一样。因为座位多。观众的反应是很直接的,哪些歌是大家真正喜欢的,哪些歌大家只是礼貌性地鼓一下掌,你是能看出来的,鼓掌的声音就是台上的表演者最喜欢听到的声音。做唱片也是另一个支持自己做下去的事情。有一次我通宵拍完戏,早上六点钟去吃早餐,邻桌有一个人在听CD,就过来问可不可以帮他签个名,我就想,哇,早上六点听我的歌?这些东西会突然让你很开心。
壹读:你们最喜欢对方的哪首歌?
李克勤:我肯定最喜欢《雾之恋》,因为我是用那首歌去参加比赛的,印象最深刻。
谭咏麟:我最喜欢他的《仍是老地方》,我好喜欢!第一次听就毛孔竖起,有感觉。
壹读:你们选择朋友有什么标准?
谭咏麟:(干脆利落)没有。
李克勤:没,就是讲缘分。别说朋友,所有人都靠缘分。
谭咏麟:但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是真的。你会感觉到,不会继续聊下去的。
老谭想做皇帝,李想踢足球
谭咏麟的经纪人曾经形容谭和李“你们俩好像一碗云吞面”,谭的解释是,“因为我们很有香港的感觉、很街坊,每个人都消费得起,‘大件夹抵食’。”
他们在香港开了一家粥面店,就叫“左麟右李”。李克勤形容自己就“像一只乳鸽,新鲜,像婴儿一样”,谭咏麟则笑称李是肠粉,“因为肠粉是现叫现做的,时间是相对固定的,就像克勤做事的方法。他很规律的,一定要按部就班”。
那谭咏麟像什么?“那他一定是生滚粥,次次都不同的”,李克勤说。
校长小时候很调皮,十岁的那年圣诞,他和小伙伴们把气球吹胀,往里灌水,然后跑到八楼,把气球往楼下扔,砸到巴士,司机都以为爆胎。小学时被罚抄写检讨书,结果买通楼下卖冰淇淋的大伯来假扮自己的家长。后来年到中年,还会毫不顾忌地爆曾志伟的料,说他上厕所开“大号”有怪癖——必须要脱光所有衣服。当然,他在16岁之前就已经和曾志伟是好朋友,这种玩笑,也只有他才能开得起。
唱歌的时候,谭咏麟喜欢喝冰水,李克勤却喜欢吃米饭,所以,每次“左麟右李”到了谭独唱的时候,李克勤就赶紧到后台去吃饭;至于到李克勤独唱的时候谭咏麟做什么,喝冰水?不知道,“可能在睡觉吧。”
壹读:你们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梦想?
李克勤:我想做足球运动员。
谭咏麟:我就想做皇帝!当然是做不了的啦,哈哈哈哈,所以就做了校长咯。
壹读:如果可以穿越回古代,你们会选择什么朝代?
谭咏麟:我喜欢石器时代。
李克勤:我就不行,因为我很喜欢高科技的,我想去未来。
壹读:相信有外星人吗?
谭咏麟:我绝对相信。
李克勤:一定有!在你身边都不一定。
壹读:曾经有过或现在有的最大的恐惧?
李克勤:恐惧啊,我怕死。
谭咏麟:谁不怕?
壹读:如果可以选三样东西放在时光胶囊里,让未来100年的人看到,你们会选什么?
谭咏麟:其实我真的有的,我在香港太平山山顶上种了一个时光胶囊,里面是150年后打开的东西,里面除了当日的报纸、税单等等,还有一张我的《爱的根源》。
李克勤:我觉得没有什么需要放进去的,因为现在科技这么发达,100年后的科技是绝对可以看到现在绝大部分的东西的,唯一要放的就是回忆吧。
壹读:你们最近做过的一个梦是什么?
谭咏麟:不是很记得。
李克勤:你连歌词都不记得,怎么会记得这些东西,哈哈。
谭咏麟:对啊,不记得了。
壹读:对世界和未来感觉乐观还是悲观?
谭咏麟:我本来是乐观的,但现在看看环境,真是要好好珍惜。
李克勤:短期是乐观,长期来看很难。当人们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会在他的寿命范围内发生后果的话,那他自然就会自私很多,因为他觉得那不关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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