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我也会追《雍正王朝》、《三国演义》、《大明宫词》之类的古装戏，但是忘记什么时候开始，国产剧的水平每况愈下，渐渐也就敬而远之。反正惹不起，我总躲得起。转而养养《神探夏洛克》、《黑镜》、《纸牌屋》、《权力的游戏》之类，虽然文化背景不同，很多梗无法真正领悟，但是这些剧集也居然能让非同文化的观众乐此不疲，也是一种能力。
前年《琅琊榜》风靡时，不少人说值得看看。我倒是无动于衷。一来没什么时间，二来怕又遇上畅销书式营销，心里盘算着，等等看，如果尘埃落定，热度降低之后，依然拥有良好口碑，再看也不迟。今年年初，一连又被好几个朋友和师长推荐，想来，必然有可取之处，这才下载了全集打算追追。不过滞后也有滞后的好处，就是不用煎熬等首播，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谁知果然是部良心剧，深感师长和友人的眼光独到，庆幸还能再次看到国内古装剧的回归，幸甚。
目前刚追到第六集，没想到居然能贡献一场精彩绝伦的谈判场景。一时兴起，才会有耐心下了班又来码字，可见我还是有点毅力的（臭屁状）。
背景还是大概介绍一下（如果和我一样，完全没看过《琅琊榜》的小伙伴，估计理解起来有点吃力）。
“霓凰郡主”事件之后，几个关联人各有起落。太子禁足，越妃降级且关禁闭，司马公子发配异地，誉王大获好评顺带金银赏赐，倒是出力最大的靖王不奖不罚。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一向政治敏感度低的靖王，这次被苏哲玩弄股掌之中，甚是恼火，深感“棋子”之痛，所以对于幕后“黑手”苏哲满腔怒火，一来觉得以皇子之尊被人摆布，很是不爽；其次苏哲一边示好投诚，一边构陷主公，如果这个时候不敲打敲打，以后不得骑在脑袋上拉屎拉尿了？有了这样的背景，苏哲和靖王二人，联手奉献了开场到现在，最精彩的一场文斗戏。（有人可能觉得揭穿越妃之阴谋，畅快淋漓，坦白说，的确撕X撕的刀光剑影。只可惜结尾，梁王审讯靖王和誉王的桥段，有逻辑硬伤，给这场撕X戏大大减分）
那么，接下来，对于这场经典飙戏的对白，我全文摘录，然后翻译成“人话”，咱们一起来看看，到底有趣在哪里？
首先，要明确一点：中国人的语言系统，历来都是两套模式。一曰阳，一曰阴。所谓阳者，可与人言者；所谓阴者，弦外之音耳。所以为什么咱们中国人活得累，和这两套语言系统不无关系。也正因为如此，这场戏，才格外精彩。
好了，闲话不说。
小背景：靖王约苏哲上茶楼喝茶，天气也不算太好，快下雨了。苏哲先到，靖王后至。（留意，这是礼节，人际交往，随时注意尊卑。位卑者，自然是候着的那一位）
注：原对白和“人话”，有不同标注。另，纯粹个人解读，不代表原作者、编剧、导演、演员立场。侵删。
苏哲：大雨将至，这天气实在不宜出门。殿下急召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快下雨了，不知道靖王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疯，要闹求肾啊？画外音：苏哲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姿态要摆正：我苏哲是真心不知道你喊我来是什么目的，由靖王自己说吧。因为，需要给这个一肚子怨气的小媳妇，一个开口泄愤的台阶）
靖王:苏先生麒麟之才，手段高绝，瞒人耳目来见我一面这种事，总该还是做得到。（靖王这个时候脱离了理性的判断，满脑子的愤怒、受害者心态以及对于未来的恐惧。为什么这么说？愤怒来自被人当猴耍也就算了，还要被人当枪使，差点就命丧昭阳宫，是谁大概都会不爽。受害者心态来自苏哲之前的告白，原以为已经是一条裤子的战友，没想到被战友背后捅了一刀，满腹的委屈。至于恐惧，是因为自己在这场风波中，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如同被操纵的木偶，这样下去，以后会发生什么，谁知道？所以这时候，靖王夹枪带棒的明讥暗讽，也能体会他的心境。只是，作为一名皇子，就这样的政治觉悟和敏感度，也活该遭受排挤。所谓人生的命运都是自我选择的，此话不假）
苏哲：殿下心中似是有火？（苏哲洞若观火，提醒靖王：麻烦你注意一下态度可好？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像孩子一样说赌气话？）
靖王：我请先生来，是想问问，霓凰郡主昨日在宫中遇险之事。（靖王此时把球踢给苏哲：你倒是说说，你这整的是哪一出？今天不给我个说法，那咱俩就没完）
苏哲：这件事情不是圆满解决了吗？（苏哲此时再次提醒：这事稍微动脑子想想，缕缕清楚，很难吗？你自己带脑子是干什么吃的？）
靖王：确实圆满。我拼死相救，郡主对我感激不尽，将来一旦有所争斗，云南穆府自然会大力支持我。这就是你想达到的目的吧。（靖王为了不输这一阵，也像模像样的分析了一下：通过这次事件，自己对云南穆府施恩，在未来的日子里，早晚有机会得到报偿，并且涉及到郡主的清白，这个报偿一定是远大于付出的。从买卖的角度而言，这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但是我就是看不惯，我们一群人被你一个布衣玩弄，所以你说明白，这是不是你这个心机婊，在后面使坏，然后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
苏哲：殿下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由苏某刻意为之？（苏哲毫不退让，球又踢回去：你几个意思？我劳心劳力，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作出判断，调整战略，安排人员，又是动用蒙大统领，又是搬动太皇太后，最终在我的英明指挥之下，一举两得，既保住郡主的清白，又顺利折腾了太子一党。你不论功行赏也就罢了，还跑我这来跟我嚼老婆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这样干，真的合适吗？应该委屈的那个人是我吧？）
靖王：我没这么说。我在意的是这个结果，是否让你觉得，志得意满？（靖王自知理亏，退了一步：我可没这么说，你别污蔑我。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看到这种局面，你是不是很爽。大不了，我就不认为是你刻意安排的，只是这个局势，对你是最有利的。你承认这一点，总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苏哲：那殿下认为，苏某是否应该志得意满呢？（苏哲对于靖王的这种退让，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因为这次的谈判，必须要确定日后两人合作的基调，所以必须让对方清楚，大家各自的利益和立场都是什么。那么，再次把球踢过去：你别跟我东拉西扯的，你先把这事儿跟我说清楚明白。）
靖王：无论郡主遇险时，你做过何种提示，我理解，你很难保她万全，我也佩服先生，瞬间的应变和安排。但我想提醒的是，此类情形如再有发生，应早与我知会。我既不想郡主这等忠良之辈，被朝中奸佞构陷，也不想先生你，把他们铺做我进阶的路石。（靖王这时候察觉到苏哲不会轻易退让，只能自己再退一步。其中“我理解，你很难保她万全”一句，表明靖王很清楚，以当下苏哲之能量，对于解救郡主，也只能借力打力，并没有能力亲力亲为，而“我也佩服先生，瞬间的应变和安排”一句，表明在内心深处，这个弱政治敏感度的人，也只能叹服苏哲的心思缜密和临危机变。所以再次回到最初的论断，靖王不是不清楚苏哲的所作所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且为的很漂亮。他的愤怒点，只是来自自己的情绪，而不是事件本身。所以这两句话摆出来，事实上，已经是向苏哲示弱了。可惜不太明智的，是后面半句：“我既不想郡主这等忠良之辈，被朝中奸佞构陷，也不想先生你，把他们铺做我进阶的路石。”一般国人吵架，不会就事论事。吵架的至高境界，是俗称的“泼脏水”，政治的“上纲上线”，直指人格的“诛心论”。大概模型如下：如果事理能骂死你，我就事理上骂死你；如果事理上骂不死你，我就转而攻击你这个人本身。一旦我通过论证论据证明你这个人是一个道德败坏品行不端之人，那么下一步，我就可以基于这个判断，否认你的所有观点。靖王是否有心如此，不太容易完全确定，毕竟他本身也的确是一个厌恶权谋、道德高尚之人，是否是真心的不希望用这种所谓“不正当竞争”的手段得登大宝，不得而知。但是这一番表述之后，马上就陷苏哲于不义。所以往往蠢话，都是嘴巴转的比脑子快的时候，脱口而出的。）
苏哲：没想到殿下，会对苏某生出这样的想法。真是让我深感意外。（苏哲这时候使用了一个惯常的外交辞令：深表遗憾。表达了自己的失落和情绪，事实上，也只是让靖王知道他不爽罢了。作为江左梅郎，他的智慧，又怎么会不知道靖王这种政治白痴，会有这样的选择。这一句话，只是开场，后续还有更精彩的跟进。）
靖王：既然你否认，那也很好。说明你心里总归明白，这样做是不对的。（靖王这时候又再度秀了下线，智情双残的双低下限。这是否认吗？这是不对吗？他真的明白吗？到底是谁不明白啊？？！！看到这里，真想上去给靖王一个大耳刮子，你说说，皇城内宫，怎么就培养出这么一个蠢货）
苏哲：殿下有什么话就明说吧。（苏哲故意挖坑，让靖王把底牌都兜出来，所谓打草惊蛇，所谓开门揖盗，不让对手把自己的愚蠢暴露无余，怎么能招招致命？）
靖王：郡主并非朝中那些沉溺于权欲争斗之流。是她在沙场上浴血厮杀，才保住你们在这繁华帝都，勾心斗角。在今后我与你的合作当中，我不允许你，把这样的人当成棋子，随意摆弄，随意牺牲。否则，我萧景琰，无法与先生共图大事。（这段话，采用的“如果…那么…”句式。整体而言，表达了靖王的基本价值观：那些无意政治斗争的人，理应受到善待。那些舍身为国的人，更不应该流血又流泪。如果你做不到这样，那么我就不跟你玩了，我继续去军营打我的仗，你爱做谁的幕僚就做谁的幕僚，咱们就此一拍两散。短短几句话，我们大概可以做出如下判断：1.靖王与郡主，都是武将，说移情也好，说投射也罢，再或者更通俗的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也行，不管怎么样，靖王都从郡主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在之前的剧集中，两个人也是交好，并且也会为了保全郡主的清白，不惜犯下重罪，胁迫太子，这些，都不过是三观一致的惺惺相惜，所以他不接受苏哲这样折腾郡主，潜意识里，他是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为牺牲品；2.靖王和苏哲的合作，其实自己手上的筹码少之又少，那么天然的趋吉避凶心态，会令他很忌惮眼前这个不明身份却又相当有power的男人。出于生物性的天然属性，那么，如果我的能力不足以和你抗衡，我就远远避开，不趟这滩浑水就好。这也就是著名的“战或逃”反应。）
苏哲：我明白了。今日殿下来是与我定规矩的。（苏哲等到靖王亮出所有的底牌之后，终于有所退让，积极主动地传达了一个观点：我懂你。为什么这么说。其实苏哲一直都清楚靖王今日所为者何，只是在他没有竹筒倒豆子，说完所有的观点之前，苏哲没必要退让，因为对于靖王这种内心孤傲而又缺乏斗争经验和斗争技能的皇子，的确需要结结实实地给他上一课。那么当一切都水到渠成之后，适当的示好，以及表达自己对于尊上的尊重，是结成同盟必要的。因为，毕竟大家的利益还是一致的。至于后半句，所谓“定规矩”，就是统一思想，达成共识的过程。大家协调一下三观，以便减少日后的沟通阻力，降低沟通成本。）
靖王：我答应与你合作，你认我为你的主君，那么，你就必须要明白我的底线。（靖王此时并没有完全听懂苏哲的意思，也不完全理解，苏哲早已洞若观火，而他继续絮絮叨叨的啰嗦。所以，有时候，人要学会的不是要说什么，而是要学会什么时候应该闭嘴。）
苏哲：殿下的底线是什么？（苏哲的做法很漂亮，在沟通原则里，这叫做“double check”，常见于上下级对话中，当上级表达一个意图之后，麻烦你再次和领导达成共识，确认你所理解的概念，和领导传达的概念是否完全一致，这是做下属，所必备的工具）
靖王：我曾见识过许多的谋士，见识过他们所做的，最阴险、最无耻的事情。这些人所射出来的冷箭，甚至连最强的人都不能抵御。我的兄长，我最好的朋友，他们全都死于这样的阴谋。我绝不能让他们看见我，也变成一个，像那样不择手段的人。（靖王这时候开始感性泛滥，思绪大概回到了若干年前，自己身边经历过的那种种是是非非。字面上的意思，表达的是对这种阴谋和权术的厌恶之情，而潜意识里，我们不得不帮他确认一件事情：他没有能力应对这种阴谋。或者换句话说，这种政治baby，实在无法在这种尔虞我诈，党争纷沓，相互倾轧的环境下存活。这也恰恰是靖王的致命弱点。）
苏哲：殿下放心，你绝不会成为这样的人。（苏哲这时候并没有多言，也没有做任何道德判断，只是给到上级一个定心丸：你放心，有我在，保你周全。这句话，显示了苏哲极高的情商。当沟通的对方开始进入感性模式的时候，不太建议继续摆事实讲道理的论述，这时候真正有效的是：体会他的心境和处境，并且给予情感上的慰藉。这种感情上的帮助，远比大道理管用的多。）
靖王：我不要求你能理解，什么是军人铁血，什么是战场狼烟，但有些人，不能伤害，有些事，不能利用。如果连那些血战沙场的战士都不懂得尊重，我萧景琰，绝不与你为伍。清楚了吗？（靖王的情绪继续宣泄，当然了，他本来也就这样的人，不然誉王也不会形容他为“顾头不顾尾”之人。不过，越是内心力量不足之人，往往在口头上越容易虚张声势。所谓内强中干，大致如此。虽然靖王在沙场上是一把好手，但是在政治斗争中，连个孩子都不如）
苏哲：殿下所言，苏某自当遵从。既然今日是来定规矩的，可否容苏某也说几句话？（苏哲的意思很明白：嗯，你都对，你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你都啰嗦这么半天，我也忍你很久了。是不是轮到我说两句了？）
靖王落座：请讲。（这时，电视上有一个细节很有意思，直到这句话之前，一直都是靖王站着和苏哲对话，而讲这句“请讲”的时候，靖王终于落座。透露了一个信息：在这一刻，靖王的情绪抒发完毕，他也终于愿意心平气和的和对方平等对话。另一个层面，也呈现出靖王的确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并且有基础的道德观，给导演点个赞。）
苏哲：想要对付太子和誉王这样的人，光靠殿下的一腔热血是不行的。苏某的存在，就是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想要对付他们，一定要比他们更狠。否则稍有不慎，我们的大业就会万劫不复。殿下心里应该很清楚吧。殿下的底线，我绝不会触碰。也希望殿下日后对苏某，不要再有任何的猜疑。还有，有些事情殿下也不用再瞒着我。比如庭生。（苏哲首先阐述了斗争环境究竟有多恶劣。拜托你，你面对的是太子和誉王这种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你就靠着那股莽夫之力，以为真的能扳倒他们？所以，首先明确自己的对手到底是谁，是什么样的人，非常关键。其次，阐明在这种恶劣环境下，我能给你带来怎么样的利益。字面意思是，可以让靖王免受其害。而深层次的含义，就需要仔细想想了。什么情况下，才能不让对方的阴谋得逞呢？防守固然是一个办法，但是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只有攻防有度，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紧接着下一句，就更清晰的传递了这一信号：猎人要比狐狸更狡猾，才能干掉狐狸。这种小孩子都懂的道理，靖王你不会不知道吧？至于你所谓的道德标准，你所谓的圣母情怀，我是不会碰的，毕竟你是主子，我作为臣下，还是要顾全你的面子。白手套的事，就交给我来做吧，你保持你道德的完整性就好。接下来，苏哲就开始谈交换条件：我苏哲，需要的是大家共进退，你也就别守着你的小九九了，就你那点小机心，好像谁看不出来似的…比如说你的重大把柄——庭生。）
靖王：庭生？庭生有何秘密？（靖王此时应该是心中一惊，自以为天衣无缝，谁知道居然被他识破了。不过无凭无据，最好的办法就是抵赖或者装糊涂。靖王果断选择了逃避态势。没有啊，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啊。）
苏哲：我指的是他的身世。更确切地说，是他的身份。（苏哲没兴趣在这种细节上纠缠，所以一针见血，直捣黄龙。半明半暗的点破这层窗户纸：你就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靖王：我做人一向光明磊落，唯有此事不敢拿在人前，可是先生又是怎么知道的？（靖王终于聪明了一次，没有再继续死硬抵赖，学着开诚布公的面对对方。这是一个良好的转变，显示出靖王此时的心境已大不同。前半句表明自己一直心底无私天地宽，后半句说明这件事一直如鲠在喉。那么最后还是会好奇，我个人认为，这句话，已经不在是防备心态的表现，而是纯粹的好奇心理。证明两个人的关系，开始趋于缓和，靖王开始有意向和苏哲建立更有效的沟通基础。）
苏哲:我怎么知道的，不必告诉殿下。殿下只要记得，我并没有以此事来难为你。（苏哲很明智：你只要承认就得了，至于我怎么知道的，我干嘛要告诉你。做人还是要留点神秘感嘛。诸葛孔明也不会告诉刘备，为什么那天就要起东风啊。反正你要记得这回事，我没有拿这件事情要挟你，否则，光是你这个小辫子，就够你喝一壶的。我这次说这个事，也不是为了恐吓你，我只是想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对你，是满怀着一颗纯良之心，满是善意的和你交往。但是话的背后，则是阴冷的一把匕首：如果你还对我不坦诚，那这件事，我就不敢保证，到底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当然了，这一点，以苏哲在剧中的正面形象，只能是我的揣测。但是在日常的谈判中，常见的“胡萝卜与大棒”策略，正是如此。一方面要示好施恩，一方面要随时提醒对方：只要我愿意，大棒也是可以分分钟秒掉你。《纸牌屋》中的弗兰克就是此中高手。）
靖王：若你真想害我，单凭知道庭生的秘密，就能令我束手。（靖王终于服软示弱，表达了足够的善意，证明他也不完全是一个痴物，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征战沙场，这点道理还是通晓的。）
苏哲：若你身边没有像我这样的人，日后我们所谋之事渐为人知，太子和誉王矛头直指殿下，你又有什么力量去对付他们？既然今日我们把话都说开了，希望殿下日后，对苏某有绝对的信任。（谈判接近尾声，咱们复个盘，把今天会议的主要议题再强调一下：1.我对你来说很重要；2.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3.该吵的也吵了，该气的也气了，该解释说明的，也解释说明了，该向你秀肌肉的，我也秀了。到了这个份上，咱们这件事就算翻篇了，我希望靖王你也能弄清楚我的要求，就三个字：信任我。如果要是五个字的话，那就是：绝对的信任我。哦，错了，这是六个字）
靖王：只是这大梁天下，朝堂之上，还有许多纯良之臣，他们并没有参与到党争当中，对他们，我请先生……（这时候的靖王啊，真的很是无语，拿上海话说，就是“拎不清”。你还有什么筹码？你还要和苏先生叫板。还死死抱着自己的遮羞布不放。麻烦你要弄清楚，一旦进入到政治漩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任何的妇人之仁，一时的恻隐之心，换来的只能是满盘皆输，血流成河。）
苏哲：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但我会尽我所能不去伤害他们。金陵城中风云已起，还望殿下早做决断。（苏哲深知这时候就要趁热打铁，彻底摧毁靖王过往的价值观，重新帮他建立新的价值观。所以未等他说完，就果断打断他的话，祭出这样一句咒语：还望殿下早下决断。意思很明白：为了权谋，有些你所谓的不正义，我还是必须要做。所谓知其不可而为之，所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都是这个道理。为了更大的战略胜利，必定伴随着局部的战术牺牲。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作为三军统帅，难道没有这个觉悟？如果真的没有这个觉悟，靖王你啊，就别玩这个游戏了。赶紧的想想清楚，你要是实在怕了，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这个决断权在你，你要是豁出去了，我苏哲也就豁出去。你要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首鼠两端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那就大家一拍两散，分了行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反正现在太子和誉王都对我垂涎三尺，如果你真的对于九五之尊完全没有欲望，就当我白费劲，刚才都是浪费口水和你磨牙。我自然有我可以栖身的树枝。）
至此，谈判结束，靖王颔首，示意：咱们可以开始了。苏哲行礼。这一场非常有料的谈判告一段落。
纵观全局，苏哲始终利用两大工具来把控全局：一曰欲望，一曰恐惧。人，既然生而为人，这两种情绪，都是必不可少的。活下去，活的更好的欲望；怕死去，怕在绝望中死去的恐惧。那些明智的人，会懂得合理的调动自己的欲望，控制在一定范围以内，否则人生没有动力；而也会恰当的撩拨自己的恐惧，否则人生没有敬畏。那么更加智慧的权谋之士，更会将这两大武器发挥的淋漓精致，充分地利用人性的这两大对立面，不管是从光明的角度，还是从黑暗的角度，来驱策人群，颠倒众生。对于靖王而言，皇位的渴求，是他的欲望；未来的混沌，是他的恐惧。苏哲游刃有余的穿梭在光明和黑暗之间，才使得靖王对他最终臣服。综观历史，不管是变法后的秦帝国，还是朱棣身边的姚广孝，再或者是发动了二战的希特勒，无不是运用“光明-欲望/黑暗-恐惧”两大法宝的高手。而在字里行间运用的谈判技巧，沟通话术，只不过是落入了“术”的下乘，真正蕴藏其中的“道”，正是几千年来，人性中永远无法消磨的光明与黑暗。
工具本无好坏，在于使用者是何等心态。常见的那个譬喻：菜刀是拿来切菜，还是用去杀人，完全存乎持刀人的一念之间。今天费了力气去剖析这短短十来分钟的电视片段，也不过是希望可以给那些刚刚进入社会的、心思单纯、善良如靖王一般的小伙伴们提一个醒：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依循某种规律运行。不是世界变了，而是我们慢慢变得开始看明白这个世界了。突然想起之前在知乎上看到的那个问答——问：这个世界对我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答：世界又不认识你，世界不是善意的，也不是恶意的，他是无意的。
后记：其实这篇文章，之所以成文，离不开DISC的李海峰老师和任博老师，两天里的谆谆教导。海峰老师在课程中，反复提及一句话：放下你的傲慢与恐惧。在片中，靖王的傲慢以及他的恐惧，都成为阻挠他成长和发展的巨大障碍。而任博老师在讲授领导力课程的时候，提到这样一句话：团队合作是种选择。最终苏哲选择靖王，而靖王选择苏哲，我相信，这种团队的搭建，都是各自的选择。其实在看片过程中，一直在脑海中反复揣摩这两句话，的确在片中均有呈现。所以在文末，再次感谢海峰和任博老师，是你们给我，又开了一扇窗。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