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年，今年的年假要在什么时候休呢？
……
七月初开始吧。
胖几斤伸手往背包里一抓，小玻璃瓶子被牢牢揣在手里。拇指来回摩擦瓶身，手心的温暖开始转移。
“（胖几斤抬头看天空）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太阳真放肆啊，晒得我又变黑了。你说你见到现在晒黑的我会不会嫌弃我？（胖几斤低头，帽子投下得阴影刚好遮住脸）我晒黑了也是美的，是吧。”
人行道绿灯亮起，胖几斤低着头随人群过马路，由楼梯下，进入地下通道。衣服破烂，污渍满身的依着墙的行乞人；头戴草帽，不断吆喝的买冰糖葫芦的老者；身着道服，佛珠在手的闭目念经的和尚。
“（胖几斤收住脚步停在和尚的旧木桌前，自言自语道）真少见。（胖几斤转身准备离开）”
“请留步。”
“嗯？（胖几斤闻声看向和尚）”
“（和尚睁开眼睛，随后把手里的佛珠挂在胸前，起身）姑娘请留步，和尚在此等候多时。”
“呃……对不起我赶路。”
“且慢，姑娘。（和尚走到胖几斤身旁伸手拦住她）”
“（胖几斤微皱眉头，双手合十置于胸前）道长有礼了。拜拜！”
“姑娘有想见又不得见的人，和尚见过此人，且与他有缘。”
“（胖几斤抬眼看向和尚的双目）没有。”
“姑娘以前的时间用完了，现在的时间还有很多。可否耗姑娘些许时间听听和尚要说的？”
“（胖几斤走到桌前的长板凳，摘下帽子，坐下）请说。”
“可想再见旧人？”
“……”
“若要再见旧人，和尚可助姑娘。”
“（胖几斤戴上帽子）你要卖什么？”
“香。”
“什么香？”
“生樨。”
“真的？！多少钱？有多少？”
“（和尚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放在桌上）分文不收。望三思而后行。”
“（胖几斤盯着桌上的小包看了许久）呼……（长长地吐气）谢谢你。（伸手抓起小包塞进背包，起身离开）”
“（和尚望着胖几斤的背影直至消失才收回视线，取下胸前的佛珠，闭眼）世间万物自有其缘，缘起缘尽，缘灭缘生。”
夜深。
胖几斤盯着桌上的香看了很久，右手紧紧抓着打火机。深呼吸。拿起一块香，用力打开快关，火焰与香接触直至香着。火灭，香起。胖几斤把香架好，动身走向沙发，坐下，打开电视机，声音传出，空气中终于多了点热闹。
地狱九殿阎王府。
“报！（一道黑影闪现，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轮回道口发生骚乱。”
“守道者何在？（九阎王半眯着眼）”
“一伤一失踪。”
“失踪？（九阎王皱眉，双目一转）哼！竟敢私自离开。走！去看看他有多大本事。”
胖三斤趁乱由人间道出地狱，寻着生樨香来到胖几斤的住处。只见有几个不速之客在房间游荡多时，已渐显形，胖几斤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机显示的是雪花，唦唦声响。胖三斤亮出利器，毫不犹豫，抬手斩杀，快而准狠。收敛气息，利器隐藏。胖三斤走向放香的桌子，伸手拿起香。
“别！”
胖三斤闻声转身，胖几斤不知何时醒来，现正半跪在沙发上面朝胖三斤。
“别掐灭……我想……”
“嘣！”整块香应声粉碎消失。
“你干什么！（胖几斤惊呼）”
“（胖三斤拍拍手）其他的香在哪？”
“我不会告诉你的。”
“（胖三斤走向沙发）你可知这香点燃后会怎样？（坐下）”
“我听说过……在电视剧里听过……‘生樨不可燃，燃之有异香，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是真的，我又看见你了。”
“不能再点香了……”
“要点。”
“来的不只是我。”
“有你就行。（胖几斤伸手轻轻抓住胖三斤的袖口）你的衣服好宽大。”
“其他香在哪？”
“头发绑起来也好看。（胖几斤由上而下细看眼前人，目光停留在脚踝处）为什么有脚镣？”
“（胖三斤把脚往后缩藏在长袍里）没有。那是……那是我的新……新饰品。你快告诉我香在哪？真的不能再点了！”
“你是不是像那些歹徒一样被判刑了？你是不是不能投胎了？你是不是骗我……”
“不是。一切自有原因，这是我自己选的。香真的不能再点了，你相信我啊。”
“不要。”
“谁给你的？（胖三斤突然起身快步走向窗口）我没时间了。我得走了。别点香了，亲爱的。（胖三斤从窗口跳出，黑色的长袍让她瞬间与黑夜融合）”
“（胖几斤呆呆地望着空空的窗前）我想见你。”
人间某处楼顶。
“九殿下有请。”白无常道。
“请吧。殿下急着呢。”黑无常道。
地狱九殿阎王府。
“殿下。”黑白无常行礼。
“你去哪了？”九阎王道。
“有几个魂魄偷跑去了人间，我追上斩杀。”胖三斤双手抱拳，半弯腰。
“哦？（九阎王身体前倾）那岂不是立功了。”
“望能将功赎罪。”胖三斤单膝下跪。
“（九阎王起身，鲜红而宽大的袖子用力一甩，缓缓走向胖三斤）听闻人间有奇香，燃之，燃者可见思念之故人。今有信报曰，奇香已燃。不知你可知晓是何人为何求而燃？”
“知道。”
“可否告知本王？（九阎王伸手将跪地的胖三斤扶起）”
“喜香不懂香之人，燃香只求闻香之人。”
“可知香何来？”
“无从知。”
“好！（九阎王转身快步走向座椅，坐下，身体后斜倾，右手撑下巴）近来忽觉本王这阎王府有些冷，住得不甚舒服，若有几杯美酒入喉下肚，定是暖和许多。胖三斤，你帮本王去一趟十殿阎王府，向十阎王讨一壶酒来。如何？”
“……是（胖三斤低头）”
“一个时辰后本王要喝酒。”
“是。（胖三斤行礼作揖）”礼毕转身离开。
“你们俩退下吧，本王乏了。”
一黑一白行礼，礼毕化为烟雾消散。
从地狱九殿阎王府到十殿阎王府来回最快也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要向吝啬又嗜酒的十阎王讨一壶好酒，难啊。若是讨不到呢？九阎王会如何做，希望只罚我便好。（胖三斤边思索边赶路）
地狱十殿阎王府。
“殿下，九殿阎王的部下求见。”守卫道。
“为何事？”十殿阎王问。
“他没说，只说有事要同殿下商讨”守卫答。
“带他来。（十阎王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是。”守卫领命。
……
“殿下。”守卫呼道。
“（十殿阎王闻声抬眼，见来者一身黑色着装）呵。（挥手示意守卫退下，起身走向胖三斤）九阎王的黑色长袍啊。（十殿阎王绕胖三斤走一圈）有意思。”
“（胖三斤作揖）拜见十殿下。”
“（十阎王伸手扯下胖三斤的帽子）哦？（皱眉做思考状）情恨在，记忆在……（上下打量）一魂一魄……”
“十殿下，在下有事要与您商量。”
“你是什么身份？”
“有罪之身。”
“（十阎王一个闪动回到榻上，举杯，入喉。斜睨站着的黑色，把玩酒杯）说吧，有何求？”
“替九阎王向您求美酒一壶。”
“不给。”
“十殿下，可否借您桌上那喝剩的半壶酒一用？在下为您的酒添一味。”
“添味？（十阎王停止把玩酒杯）若你毁了本王这半壶酒，如何算？”
“十殿下说了算。”
“好！本王要你身上的黑袍。”
“是。”
胖三斤从袖子里取出彼岸花和忘川水，将部份彼岸花花瓣和花芯摘下，放入忘川水中浸泡，剩下的彼岸花整株捣碎出汁，取汁，滴入酒壶中，搅拌均匀。取空杯，倒忘川水和花瓣花芯至二分之一处，再缓缓注入酒。品成。
“（胖三斤端着调制好的酒走到桌前，弯腰，酒杯举过头顶）十殿下，请。”
“（十阎王接过酒杯）翡翠色中入艳红，夺目。（酒置鼻前）酒香掺花香，诱人。（举杯酒入喉）忘川水啊忘川酒！（放下酒杯，抬眼看胖三斤）赏。”
“（胖三斤行跪拜礼）谢十殿下赏酒！”
“来人！替本王取半壶酒来，本来要赏给他。”
“十殿下……”
“嗯？少了？多了？”
“刚好。”
“本王觉得多了，所以留下你的兵器抵酒钱。”
“是……”
胖三斤双手接过酒壶，行礼，礼毕转身离开。
“（十阎王看着化成一道黑色残影的胖三斤，手指轻抚过放在桌上的兵器，笑意渐显。）有意思。待会儿见。”
地狱九殿阎王府。
“酒已求得，请。（略带喘气）”胖三斤道
“嗯。”
“属下告退。”
“（九阎王皱了下眉头）属下？哼！本王赐给你的利器呢？”
“给了十阎王当酒钱了。”
“啪！（九阎王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给了十阎王……”
“滚！”
胖三斤回到轮回道口，巡视一番，见一切已恢复正常，便盘腿坐在轮回道石碑上，敛气闭目，稍作休息调整。忽而一阵风来，衣摆舞动，宽大的帽子也被吹落。胖三斤睁眼，跳下石碑，转身面对石碑，退后三步，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参见十殿下。不知殿下特意来此有何事？”
“哈哈哈！本王来讨酒喝的。”
“没酒。”
“本王知道哪儿有，这会只是路过你这便停下来与你说声。”
“不敢。是十殿下您……（胖三斤抬头看向石碑上坐着的十阎王，此时黑袍覆身，长发束起，手持利器，和自己别无两样）你要去哪里？（起身，后退一步）”
“去你刚刚才去过的地方。放心，本王只想喝酒。”
“望十殿下能不去，属下这就去采花取水，从此只为您调酒。”
“慢。本王想尝尝更多的味道，听说人间的酒千万种，酸甜苦辣咸样式花而味儿香。本王不贪心，一次就尝人间一味酒。”
“十殿下，（胖三斤双膝下跪）她……她不知从何处得来生樨，她并无恶意。求十殿下手下留情。”
“这事嘛……本王说了算。本王要去喝酒了，一会儿见。”话音未落，石碑上已空空。
“等……”胖三斤的手停在空中，看着十阎王消失的方向，收回手拉起帽子，一跃而起，站在石碑上，身上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
胖几斤盘腿坐在地上，左手拿香右手拿着打火机，犹豫不决，点？不点？
点吧。
火起，左手慢慢靠近右手。
“呼……”
火灭，散落的长发舞动。有风来。
“我还没点着你就来了。”胖几斤对突然出现的人说。
来者伸手夺过生樨，香在他手里瞬间化为乌有。胖几斤迅速起身跑向桌子，装有香的袋子也在她的眼前消失。
“你干什么？！”胖几斤喝道。
“不该有的东西自然是毁了。”胖三斤答。
“那……那你我以后怎么见你啊？”
“可有酒？”
“（胖几斤面对着胖三斤）你想喝？”
“本……对，我想喝不一样味道的酒。”
“好。你等一下，我去拿。”
……
胖几斤从厨房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和两个杯子放在桌上，拉出椅子，坐下。打开瓶盖，倒酒，一杯放自己面前，一杯推至对面。
“你也坐下吧。”
胖三斤坐下，端起酒杯，嗅了嗅，仰头一饮而尽。
“微甜。”
“再来？”
胖三斤把杯口转向胖几斤，倒满。杯口回转，再仰头，酒杯空。杯口又转向，倒二分一杯。杯口又回转，举杯至鼻前，再嗅。放下酒杯。
“香从何来？”
“一个和尚打扮的人给我的。”
“他在哪？”
“不知道。”
“（胖三斤晃了晃杯中酒）好。”
“（胖几斤低头靠近面前的酒）我明天就回去了，不在这了。你找得到我么？”
“可以。”
“（胖几斤双手端起酒杯）我敬你，先干为敬！（酒进嘴过喉入肚）辣了。”
“哈哈哈！喝！”
杯满，酒过喉，杯空。酒空，来者去。天微亮，杯成双，人独眠。
地狱九殿轮回道石碑上，胖三斤一动不动地站着。幻化成胖三斤模样的十阎王从人间道慢悠悠地飘过来，伏在胖三斤背上。
“人间有美人思念你，何苦在地狱孤独着？”
“谢谢十殿下。”
“本王可不做亏本买卖。她说香是一个和尚打扮的人给的，你来讲讲和尚与你是何关系？”
“（胖三斤低头）没有关系……”
“（十阎王用力踢胖三斤的脚，令其下跪）本王可以不再喝人间的酒，美人危矣。”
“（胖三斤两手抓着横在脖子上的手臂）你想听哪段？”
“全部。”十阎王松手，走到胖三斤面前，盘腿而坐。
“我就见过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和尚。我是在一棵树下见到他的，和尚看见我之后便招呼我到他身边坐下。他与我说我已经死了，现在是属游魂，若想好友活着，他可帮我。”
“和尚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他说地狱九殿阎王府的后殿有新炼化的时间白条，抽取几个辫成绳系在人的左手上，这样便可活下来。”
“所以你就来九殿偷东西了？呦！好胆量。”
“我怕一下就被发现了，所以在不同的木筒子里抽。这样我也就有时间可以好好和她再说说话，正式的告别一次。”
“嗯。和尚就和你说了这个？请如实说。”
“和尚还讲了个故事，很长。十殿下您掌管地狱十殿，要处理的事肯定很多。不如下次再慢慢、仔仔细细给您讲。”
“废话少说吧，本王有的是时间。”
“是。
地狱一殿阎王贪玩，常常是寻不得人在何处，事务多交于手下处理，或堆积不管。时间长了，秩序乱了，手下慌了，终盼得王归来。一殿阎王分出一魂一魄留于阎王府坐镇，自身继续游玩。
不知过了多久，很久吧。留于阎王府的一魂一魄自己悟出灵识，硬生生长了其余魂魄。于是自称新王，旧王部下服之留不服者灭。时有旧部逃出遇原主，告之事已是如此。大怒，速回，与之战，败而归。思寻他法，便与九殿阎王连手将其赶入百鬼幽谷，并加封印于谷口。”
“这也是那和尚告诉你的？看来不简单啊……”
“十殿下对这件事也清楚的。”
眨眼间，十阎王幻化为原来的模样，从石碑上缓缓飘到胖三斤面前。
“不久后，那小子不知用什么法子竟破了封印，自己逃出来还带了许多恶鬼。于是地狱大乱，各殿阎王忙着抓恶鬼治混乱，他便也趁此时出了地狱往人间去。”
“（胖三斤走到石碑旁，背靠着石碑坐下）人间时间的上千年前，有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少年，身着红袍，手持长剑，每到一处，生灵涂炭，草木成灰，村荒城毁。人人惧怕，自家将成少年剑下亡魂。消息传至朝廷，帝王命常胜将军带精兵三千，前往红袍噬血少年所在城，杀之。
不久，有消息传回。报曰，吾王在上，若见此书，恐末将已辱使命。初与少年兵刃相遇，便失精兵过半。实不知他乃何，望吾王警惕。帝王大怒，何长他人志气而灭我威风！再出兵三万，谁人斩杀，寡人以爵位待之！
少年与三万兵相遇在一处峡谷，众将士皆早闻少年凶残勇猛，且似乎是不知疲倦，心中畏惧，又思重赏。于是战鼓声响，呐喊声起，挥动武器，一齐冲向少年。少年目露寒光，迎面而上，厮杀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以少年为中心的地方，尸体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地堆积，渐渐的，谷底有成股的血水流出，染红了大片的黄土。一将军带几千兵守谷口，见此状，恐惧倍增。命副将带人绕路到峡谷的另一端，用尽一切可取之物堵住谷口，自己所在的出口也封住。而后带兵归来面圣，报曰，少年已斩杀，但死伤甚重。王大喜，将军封爵，慰劳将士，大摆宴席，君民同乐。
少年杀尽向他冲过来的每一人，抬眼看着那些手持兵器步步后退的士兵。‘呵’少年斜着头冷冷的出声，长剑缓缓提起指向士兵。‘啊！’一声惊叫，而后士兵堆里有人扔掉武器慌乱而逃，接着各种声音混乱交杂，人争先向谷口跑去。少年收回长剑，平地而起，稳稳地落在山顶，‘都出不去了，那就一起毁了。’说完，左手掌心向上，一团火腾起。翻掌，火落谷底，熊熊大火起。片刻后，少年将火收回在手心，转身离去。”
“他竟然能把地狱火带走！不对！找到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啊……”
“十殿下慢慢听下去就知道了。少年因为大肆杀戮而杀孽缠身，黑斑出现在身体的大部份地方，右眼也因此被遮盖不得见，原本红色的衣服如今化成黑袍，与身体不可剥离。一路向西行进，少年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一棵树下，树叶缝隙里掉下来的阳光，星星点点，好看极了。少年背靠着树缓缓坐下，呆呆的看着落在黑袍上的阳光，嘴角稍稍上扬，闭眼休息。到山下取水的和尚回来恰巧看到这一幕，双手合十，‘阿尼陀佛’。
和尚走到少年身旁坐下，开始诵经。日落日出，一天又一天，少年沉睡，和尚念经。一日少年终于醒来，见身旁有一人正闭着眼睛，嘴一张一闭不知在念什么。起身，走到和尚面前坐下，细细看他。和尚诵经完毕，睁眼看见少年。
‘醒啦。’
少年歪着头问：‘你不想杀我吗？’
‘无怨无仇，无恨无爱，又何谈杀。’
‘他们怕我，要杀我，我杀了很多人。我可以杀了你。’
‘阿尼陀佛。’
‘你不怕我？你是什么？’
‘出家人。’
‘我见过同你一样的人，叫和尚。他们也被我杀了。’
‘阿弥陀佛。身上的痛可好些了？’
‘嗯！听你念东西的时候会好些。你要去哪里否？我想听……（少年取出长剑横在和尚面前）我可以帮你杀了所有靠近你的东西。’
‘莫要再积杀孽。’
‘好。（少年收起长剑）我可否不走了？’
‘一切皆有缘。你往后跟着和尚修行吧。’
历来君王多求长生，少年所在的王朝也是如此。王在各地张贴告示寻求高人，炼制丹药并探索长生不老之道。一道士入宫殿告知王，贫道刚刚偶得一卦，明日此时有两人来皇城，两人中有一人的心是能决定您长生成与否的。望吾王能将他们请到宫中来。”
“那道士想必是个妖啊，吃人心的。”
“十殿下聪明人。可惜那道士不知是谁有七窍玲珑心，所以他们推算着应是和尚的心。帝王按照道士所说将少年与和尚请到宫中，在用借口支开少年后，命人活生生的取了和尚的心，并且堆柴浇油毁尸灭迹。时有帝王之女得知此事心中不忍，寻得少年告知。少年即回，见火已燃木，和尚安静地躺在上面。一挥袖，有大风起，火灭。
‘（少年疾步到和尚身旁查看）和尚……和尚你醒醒，你留血了……你的心被抢了。你等我，我去抢回来还你。（转身走了两步又走回，一把将和尚背起）这里不安全的。’
王的寝宫里，道士将用和尚的心炼成的丹药奉上，王把丹药放在口中就着水咽下。一阵诡异的大风吹起，少年背着和尚出现在他们面前，王大惊，道士暗喜。
‘和尚的心呢？’少年问。
‘来人……来人啊！有刺客！’王呼叫。
‘来了真好，不用再找了。’道士喃喃自语。
哗的一声，道士现出真身冲向少年，化手为抓直指心脏。少年以手为掌，击中道士的天灵盖。道士瞬间倒地而后成灰烬随风而逝。听见声音冲进来的士兵恰巧看到这一幕，皆呆住站着不敢动弹。
‘心在哪？’少年再问。
‘啊啊啊！给寡人杀了他！’王大叫。
又是一场杀戮。少年和以往相同，斩杀完就放火烧。”
“全烧了？（十阎王又一杯酒下肚）那报信的人也是？”
“无一幸免。”
“难怪啊，欠了人家的。”
“是啊。少年背着和尚回到山上，把和尚放在树下，星星点点的阳光在他两身上跳动着。少年跪在和尚身边，呆呆地看着他胸口的大窟窿。抬起右手缓缓放下自己胸膛，一个用力把心掏出来，然后塞进和尚的身体里。
‘和尚……我找不到你的心。我把我的给你了，你快醒醒，醒醒啊……今天你还没有诵经给我听。（少年仰头，绿色的叶子倒影在眼里）菩提树……对！菩提有无限生机。’少年起身去摘了些叶子，接着一片一片铺在和尚身上。做好一切后，少年将地狱火压制成一缕灵力，帮自己留住最后一点生机，提剑守着和尚。七个日落日出后，泛黄的叶子下传出平稳呼吸声。少年眉眼开，笑着说了句‘真好’后，就像烟雾一样慢慢消散去。”
“真如他一贯的作风。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是。”
“最后和尚告诉我，他过去和未来都一直在做的只有一件事，令缘生。今世缘生缘灭，缘灭者往生，缘生者缘系千万缘。”
“（十阎王举杯酒入喉，侧卧在石碑上）在这地狱里没有缘字，死者往生来地狱，无财无衣，无恨无情，亦无男女之别老少之分。死后又得灵识者或毁灭或成罪差，就同你一般……”
一阵强劲的风刮来，风眼里站着一个红袍加身的人。
“（胖三斤行礼）九阎王。”
“这里好生热闹。不知十阎王和本王的部下在聊些什么有趣的事儿，可否听听？”九阎王道。
“九阎王都清楚的。黑袍与长剑，守轮回道与勾魂摄魄，还有百鬼幽谷平乱。九阎王才是有趣。”十阎王道。
“都知道了？好啊，省了本王亲自说明。当年那一魂一魄闹的事，现在就由他回来解决，（九阎王目光转向胖三斤）刚刚好的。”九阎王道。
“是。”胖三斤答。
“九阎王啊，这不公平吧？他不过是取了你几个时间白条，你就要重罚。不合理不公平。不如……（十阎王从石碑上跳下到胖三斤身旁）把他给我，我对他甚是喜欢。”十阎王道。
“在本王这儿从来没有公平二字。既然老和尚用阎王的一魂一魄知道了地狱的事，并把一部份魂魄力量变成灵识给胖三斤。还有，百鬼幽谷里的东西自那以后都只认他的气味了，所以他去最合适不过了。至于十阎王喜欢他，本王无能为力。”九阎王道。
“喂，（十阎王把手搭在胖三斤肩上）九阎王真狠。你当初可有想到是怎样的结果？”十阎王问。
“和尚都告诉我了。做选择，必然有得有失。和尚给我有选择，哪计较失何。”胖三斤答。
“哈哈哈！本王有点喜欢你了。（十阎王凑到胖三斤耳边）嘘~我会保美人安全。”十阎王道。
“哼！好好守卫，若生错，别怪本王狠心！”九阎王说完化成一团雾气乘风离开。
“（胖三斤行礼）十殿下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
“一样啊都一个样。罢了，本王回去休息，晚点再去讨酒喝。”
终于又送走一个。胖几斤，幸好他说不会伤害你的。胖三斤把被丢在石碑上的长剑收起，盘腿坐下，闭目养神。
……
……
胖几斤收拾好行李后，看了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才是出发时间。胖几斤拉着行李出门，来到那天遇见和尚的地下人行通道。从头走到尾并没有见到和尚，只有行乞人和卖冰糖葫芦的老者。
“（胖几斤走到老者面前，买串冰糖葫芦）那个，请问您有见过在那边摆摊的和尚么？”
“（老者找钱）你说谁？”
“一个穿着道服，光头的人，像个和尚的。”
“没见过啊。我在这卖冰糖葫芦都快十年了，没见过什么和尚在这摆摊。小姑娘记错地方啦。”
“哦，好好。谢谢您。”
胖几斤提起行李上楼梯走出地下通道。万里晴空，有缘才能见啊？
……
……
十阎王又再次幻化成胖三斤的模样，由人间道出地狱到胖几斤的住处。
“来啦？今天试试零度的红酒吗？”胖几斤问。
“嗯。零度的酒能算是酒吗？”胖三斤问。
“它就叫做酒。”胖几斤说。
“试试。”胖三斤说。
胖几斤拔出酒塞，倒酒入杯，推至胖三斤面前。胖三斤接过酒，举杯酒过喉入肚。
“不错，再来。”胖三斤说。
……
瓶空，杯空。
“你来了多少次了？十次？二十次？数不清楚了。”胖几斤趴在桌上，一只手不停晃动酒杯。
“没数过。”胖三斤说。
“你能不能告诉我一点关于她的事？”胖几斤放下酒杯，坐正，目光炯炯。
“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露出破绽了？”胖三斤问。
“第一次见你时，你跟我说你想喝酒。她从不喝酒的，也不能。”胖几斤说。
“哦。你不怕我？”胖三斤问。
“你能变成她的样子，必定是认识她，而且关系不错吧。你知道很多东西，她所希望的不希望的……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不是，一点点关于她的？”胖几斤说。
“他很好。”胖三斤说。
“嗯？哦哦，好。我知道了。我也很好。”胖几斤说。
“那里不是你们想象中的样子，他只是有事要做，他不像我那么自由整日没事做，还有他，他……我还能来找你吗？”胖三斤问。
“好啊，欢迎。”胖几斤说。
“那我今天就先告辞了。（胖三斤起身离开椅子，后退几步）他能感觉到的，这是九阎王赏他的。”话音未了，已不见踪影。
是吗？
真的是赏而不是罚吗？
胖三斤，那里黑吗？有灯的吗？
胖三斤，那里脏吗？有水的么？
胖三斤，那里臭吗？有花的吗？
对了，彼岸花美吗？香吗？
……
那个人说你混得很好，我过得也很好。
嘿嘿，过多几十年我去找你一起猖獗。
胖三斤，如何？
……
……
地狱九殿轮回道石碑上，胖三斤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空荡的远方，笑着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