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贩子,死刑:一年,一万家庭的“失子”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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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寻找者申军良

再过两天,就是申军良儿子申聪被人贩子入室抢走14年整。

2004年,来自河南的申军良生活在增城,28岁的他彼时已经成为一家塑料玩具厂的中层人员,不下一线,每月能拿三四千块钱。

妻子于小莉11月份带着不满一岁的儿子申聪过来,一家人“简单、幸福”。

2005年1月4日上午,申军良像往常一样在工厂上班。

邻居周容平等人闯进申军良家,把申聪抢走,坐上事先准备好的摩托车逃走

从那一天起,申军良的人生彻底改变了方向,这一改,至今仍未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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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申军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寻子上。找儿子他用的是“最笨”的方法。

有人说他儿子被拐到了珠海,他就打几万份寻人启事,挨个街道去发;他接到线索,说儿子还在增城,他就挨个街道再发几万份寻人启事。

此后10余年,申军良走遍广州、东莞、珠海、深圳的大街小巷。

而他的妻子,因精神受到严重打击,一直在接受治疗。

2016年3月至6月,人贩子张维平、周容平等人先后落网。

申军良终于知道儿子被周容平拐走后,经张维平、“梅姨”之手以13000元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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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获得了寻子生涯中最有价值的一条线索:张维平交代把申聪卖到了广东河源紫金。

但也仅此而已,没有更具体的消息。

可是申军良仍然觉得这是十几年来他离孩子最近的一次。

申军良带着上万份印有儿子模拟画像的寻人启事开始在紫金寻找。

有一次他觉得一个孩子应该就是自己儿子了,他在那人家门口蹲了几天,偷偷看孩子进进出出。

“真像!”申军良甚至已经想好怎么叫亲戚一起跟那家人说,他还让家人整理出一个房间,买了书包、椅子、被子和一大堆学习用品,又计划买几件衣服。

他跟家里的孩子说:“你们的哥哥要回来了!”

但他也想好了:“要是孩子不想回来,就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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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最后一刻,DNA比对没成功。

这个男人,在街了出来。哭,嚎啕大哭……

2018年12月28日凌晨一点,申军良到达广州。这是他今年第4次来广州寻找申聪。

同日上午,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被告人张维平、周容平等人拐卖儿童一案进行一审公开宣判,判处张维平、周容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正义很重要,可是这对于申军良来说,又似乎无法意味太多。

申聪是他第一个孩子,他还记得儿子一岁的时候,有一次他下班回家,儿子在学步车里,看到自己回来,好像受到委屈嚎啕大哭。

“头上的青筋都出来了。我就把他抱起来,搭在肩膀上。”

马上就2019年,儿子16岁了,而父亲对他的记忆,仍然只有一年半……

2 寻找者孙海洋

2014年9月25日,电影《亲爱的》上映,感动了无数人。

丢失孩子的黄渤、郝蕾以及收养小孩的赵薇都有人物原型,而由张译饰演的寻亲互助团体负责人韩总,也有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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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孙海洋,湖北监利县人。

2007年10月,孙海洋带着老婆、儿子在深圳白石洲开了一家包子店,包子店隔壁就是白石洲沙河中心幼儿园,儿子孙卓就在这里上学。

孙海洋的人生转折点是10月9日。

那天他的包子店照常营业,他的儿子照常上学。

下午6点老师将儿子交还给孙海洋。

七点多,孙卓做完作业,自顾跑出去玩了,孙海洋竟然累得睡了起来。

8点半时,他被吵醒了。妻子告诉他,孙卓被一个40多岁的人用玩具车哄走了

孙海洋倒吸了一口凉气,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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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漫漫的寻子之路开始了。

他开过10万的悬赏,做过20万悬赏的广告牌,报纸登了他寻子的事,电视台帮他做了二十多分钟的专题。

每天有数不清的电话,数不清的线索,有最终落空的,有恶搞的,当然,不乏骗人的。

有次有一个人说发现了他的儿子,但要好处费30万。

对方给孙海洋发来一张彩信,正是孙卓。

照片上的他头发变了,衣服也换了,手上拿着孙海洋从没买过给他的手枪。

一家人激动得不得了,对方要求先汇15万,孙海洋当即向朋友借钱。

可是朋友一看照片就是当头一棒,朋友说照片是别人移花接木弄出来的,孙海洋早在网上发过儿子的照片,对方只不过是用了孙卓的脸蛋拼到另一张照片上。

孙海洋看到照片上儿子的表情确实和自己发过的照片上面一模一样,一下子冷到了冰窖里。

最可怕不是杳无音讯,是希望来了又离去。

2008年,宁夏有一则新闻报道一个走失的小孩酷似孙卓,孙海洋在电脑上看,越看越像。

他让派出所帮忙查了两次,派出所调查后都告诉他,那不是孙卓,已经被家人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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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孙海洋不死心:

“鬼使神差的又打开照片像着迷的天天看,越看越像,家里亲戚朋友劝我那根本就不是孙卓,不要再看了,但我有时看的笑又看的流泪,我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宁夏看看孩子,家里人也很支持(为了不要让我疯掉了)。”

他去了宁夏,找到报道这则新闻的记者,请求记者帮忙,记者被他感动了,帮他找那个孩子所在的地方。

最后他在一所幼儿园,看到那个孩子,他喊了几声“孙卓”,孩子并没有反应,也不认识他,走进看时,孙卓身上的特征也没有……

“我的眼泪陡然不断线的直往外流,我的脚好象再也承受不住我的身体了,幸好我还看清了旁边有个沙发,记者及时扶了我一把躺到了沙发上。”

3 中国第一女“人贩子”陈莲香

2010年9月27日,公安部发布A级通缉令,对10名重大拐卖妇女儿童犯罪嫌疑人公开通缉。

当中,就有福建平潭县人陈莲香。她曾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打了一辈子工,工资只能糊口。

这一年,她刚好6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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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0日,警方在钦崇高速公路第五标段一隧洞出口处将陈莲香抓获。

此时,距离她第一次拐卖儿童,仅仅过去一年八个月。

可是她已经拆散了几十个家庭,至少有46个三岁以下的儿童经她手,被贩卖到异地他乡。

也许通过审讯记录,人们才能真正感受到什么叫“蛇蝎心肠”:

问:你为何要贩卖儿童?

陈莲香:钱来得快。

问:你不晓得是犯法吗?

陈莲香:不就是一个小孩吗?他们可以再生呗!

问:被叛卖的儿童的去处?

陈莲香:各地都有,有专门的人卖的,我就只是拐。上面人不许可我晓得孩子着落,说是怕人查到他们。

问:你的作案伎俩?

陈莲香:哄得听的就骗,太机灵的就抢,不听话的就打晕带走,大人不注意就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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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那些孩子贩卖到哪知道吗?

陈莲香:我也不晓得是卖到那里,我只是负责拐的。都市乡间指不定的,我也不晓得,哪有要的就卖哪里去。

问:你是不是对准了一些儿童作案的?

陈莲香:看着健康的就打主意,穿戴雅观的也想,质量好的才卖个好钱,就算是有钱人的小孩也卖不了多几个钱。

问:拐卖进程中你是否曾杀害过儿童?

陈莲香:(沉默沉静了一会,颔首)那娃哭声太大,差点把人招来,和我一伙的怕惹事,就把娃丢河里了。这是他干的,不是我!

人畜无害的外貌背后,是一个丑恶不堪的灵魂。

轻描淡写的语言背后,是几十个家庭经年不息的噩梦。

4

2007年成立的寻亲网站“宝贝回家”,截止2018年12月30日的数据显示,登记寻找宝贝的还有43507条。

而到目前为止,仅有2690人找到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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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记数据之外,有更庞大的失子群体。

关于中国儿童拐卖的权威完整数据缺乏,中国官方的说法是每年一万人左右,但是有第三方机构的估计则有7万人之多。

每个“1”后面,都是一个甚至数个家庭的悲剧。

从孩子丢失那刻开始,家庭的伤痕就不可避免的留下了,甚至没有尽头。

无法言说更多,惟愿孩子安好,惟愿父母时刻警惕,防范一切于未然。

请做到:

1. 公共场所,孩子一定要在视线范围之内;

2. 公共场所,警惕过分热情,要帮忙抱小孩的人;

3. 不要把孩子交给任何陌生人照看,甚至包括不了解的“熟人”;

4. 请保姆时务必可靠;

5. 与孩子走在路上,让孩子走道路内侧,防止飞车抢人;

6. 让孩子携带警报器等装置;

7. 孩子身上应有信息卡,或者在书包、衣服上标注家庭相关信息;

8. 学龄儿童最好有家人接送上下学,否则应该和同学结伴上下学;

9. 训练小孩熟记家庭人员电话号码、住址、父母名字;

10. 教会孩子警惕任何陌生人(包括小孩),也许他们来“问路”、送糖果、送玩具,也许他们来问孩子信息、父母信息;

11. 教会孩子与父母走失应该如何做,并做演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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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有这么多措施,但永远不要低估你孩子的好奇心和善良,最好的防范,就是时刻关注、时刻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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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申良军故事根据澎湃新闻整理,孙海洋故事 根据孙海洋寻子日记整理,陈莲香故事根据网络新闻整理)

首发于公众号“木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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