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如初(梦娆)

眉眼如初(梦娆)_第1张图片

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我以为你是我最珍贵的客官,我的钱袋里装满了你的银子,后来才知道,我收了你的钱,却把心卖给你。


当年她还是采月楼的一名乐姬的时候,她第一次遇到了他。

她,梦娆,原本该叫孟娆,后来采月楼的妈妈替她改了姓。她擅长琵琶,歌声甜美,不是采月楼的头牌,但也是众多公子们所青睐的对象。她自认为自己不必任何女人差,从小生活在青楼,她最清楚,怎样让一个男人舒服,怎样让一个男人欢愉,怎样,才能把银子收进自己的怀里。

她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爱,她只知道,这是她活下去的方式。这不是肮脏的,这只是她的世界。

可是后来,这一切都被他改变了。

第一次见面,是在采月楼的拍卖会上,那年,她十六岁。拍卖的,正是她与另外几名女子的初夜。

她轻轻拨动琵琶,手指的颤动就充满了魅惑,她只要对着台下的那些男人一笑,就会有各种此起彼伏的声音。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卖到青楼来的了,只记得,她的父亲拿到了不少钱,因为,她长得够漂亮。在这里,漂亮,就是本钱。

她被一个人买下,那个人叫子梁。她不知道他的姓,但也无伤大雅,她只在乎他包里的银子。这一夜之前,她只能在花魁旁边坐伴乐,那日,她所得的已经远超从前。

她初次经历这样的事,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运用着自己所学的知识。那一夜过去,她才真正变作一个妩媚的女人。很多年后才知道,这个男子的技巧并不算娴熟,那晚,他也是第一次。

子梁,她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可是在两年后,城中首富赵员外的府邸中。那一天有贵客来到,赵员外邀她前去弹奏一曲。她与赵员外可是熟人,便欣然答应,也知道让她去的目的。

舞台上,一开始只是觉得那人眼熟,到了敬酒的时候才发觉是他,而他还没有认出自己。晚上,赵员外特意来叮嘱这件事,她也只觉得有意思,她不知道他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男人都是一个样子。

她大大方方的走进他的房间,嘻嘻笑笑的坐到了他的床上,他却笑着摇了摇头。

“姑娘,请出去吧。”

她却淡淡一笑,“子梁公子,您可想娆儿?”

男子微微抬眼,才道:“是你?”眼中有些许震惊。

“有句话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

他却想了想,“既然有缘,可否帮我个忙?”

她搓捻着自己的食指与大拇指,他便抓住她的手塞给她一枚碎银。

梦娆满意的一笑,“娆儿谢过公子。”

这一夜,梦娆是在赵员外身边睡的,第二天一早便回去了,第三天,赵府便被抄家。安家取代其成为这城中的首富。

传闻安家的这位公子都是不沾女色的,安家酒楼设宴,梦娆在演奏时瞧见那位熟人,这才知道,子梁公子姓安,安子梁,安公子。

晚上,她沐浴完就去了这位安公子的房间,恰好遇到自己的一位姐妹气急败坏的被赶出来。梦娆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

漂亮的姑娘便笑了笑劝告她,“梦娆姐姐还是省点功夫,这位可是和传闻的一样,不喜女色。”又走近小声说,“我看啊,他多半是不行。”

梦娆被逗得咯咯直笑,说:“那又如何,人家可有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相见,安子梁看着她没有赶她出去也是因为上次梦娆帮了他的忙,梦娆也不急,安安静静的给他弹了几首曲子。

“梦姑娘的琴技又有提高。”安子梁随意说了一句。

梦娆更是毫不隐瞒,“那钱呢?”

安子梁愣了愣,无奈的一笑,“你就知道钱。”

梦娆突然很喜欢这个表情,直直的看着他,看了半响。

“你看什么?”

“看你。”梦娆淡淡一笑,吻了上去,这一吻,她却有了另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酥麻柔软,仿佛快要醉倒。想要挪开自己的唇,一双大手却按住她的头,晚宴两人都喝过酒,此刻已经有些燥热。

他轻抚着她身躯的每一个角落,她笑道:“这位客官,这是得加钱的。”

安子梁看着她的双眼,一手抱着她的双肩,一手揽过她的膝下,把她抱到床上,“本公子有的是钱。”

梦娆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安家公子安子梁,不近女色,名不副实。”

安家公子安子梁,不近女色,名不副实。梦娆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三天后,有人来替她赎身,她知道是他,不知为何,她的内心是欢喜的,她拿着她的卖身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等他,身边的姐妹们都羡慕她,要知道,在青楼里能够被谁赎走那都是幸福的。

她就坐在一面铜镜前等,妆画了一笔又一笔,青丝绾了一次又一次,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可是,他没有来。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但实则,她的心却痛了。

她偷偷扮作安府的丫鬟混进去,却被人发现押到了他面前。

这时的他又是另一个模样了,高高在上,让人触碰不得。

“你来干什么?”

“我......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你替我赎的身。”这一刻,梦娆觉得自己十分委屈。

“是我。”

“那你为什么不带我走?”

她看见,他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阵沉默。她心中一阵寒意,她快速的跑了出去,她没有回采月楼,只是找了间客栈。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哭泣,她知道他是有身份的人,可就算这样,她也依旧奢望着某些东西。

夜里大雨磅礴,她没有睡好,睁开眼时,他却一身湿的坐在她床边。

“娆儿,对不起。”

梦娆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用绢帕擦了擦他脸上的雨水,露出一个笑容,“安公子,让娆儿伺候您换洗更衣吧。”

不需要他解释,她要的只是他的真诚。浴池里,她贴在他的胸口,他抱着她。

“娆儿,我不能跟你保证什么,安家不是什么普通的生意家族,很多事情很复杂......”

“我都听你的。”梦娆说,“无论你是爱护我也好,利用我也好。”

“娆儿,你是唯一一个跟我上过床的女人。”

梦娆突然觉得很满足,因为安家公子安子梁确实不近女色,只近她。

她依旧住在采月楼,过着和以前一样的日子,除了偶尔帮他打探打探消息,偶尔还偷偷去看看他。这样安稳的日子过了许久,一日,他却要走了。

他对她说他有事要办,要离开很久很久。梦娆心中突然很害怕,仿佛这一刻就是永别,但她依旧对他露出笑容。

“早去早回,一切小心,我什么都不会问......但我会等你的。”

“我会回来的。”他贴这着她的额头说。

安子梁一走,安家就开始没落,她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安家少爷随军队去攻打邻国了,一开始,她只是在采月楼中等着,等了一年又一年,心里想着等战事一结束,他就会回来。

可是后来战事结束了,他们赢了,可是他却没有回来。他的名字出现在死者的名单上。

他唯一给过她的承诺却没有实现。

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忘了他,他不过是她的众多常客之一,她以为对她们这样的人来说,难过只是一小会,但却没想到,她难过了一辈子。

......

冬日里大雪纷飞,楼下的姑娘们拥簇着一位客官,说说笑笑。

“梦妈妈,来了个穷大爷。”一位姑娘说道,“他要我们所有人都站好,挨着挨着挑。”

梦娆握着扇子看也不看一眼,“让人把他赶出去就好了,这种人也敢来我采月楼。”

“可那个人会武功啊。”

“真没用。”梦娆只好下楼,“谁敢在我采月楼闹事啊!”

看见满脸胡渣中的一双明亮的眼睛,梦娆却说不出话来了。

“好久不见,娆儿,我回来了。”

他说过,他会回来的。

她说过,她会等他的。

“安公子,您可让娆儿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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