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六 六
这是一次旷日持久的
寻医之旅
晔问
问尊严，问名声
问灵魂，问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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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宓轶群
跨界医生的实践与探索
」
人 物 介 绍
宓轶群，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针推伤科主任医师，硕士生导师，门诊部主任，体检中心主任，社区联络办公室主任。1994年毕业于上海中医药大学。擅长中西医结合治疗膝骨关节炎、腰椎间盘突出症、劲椎病、颈肩综合症（电脑病）、各型腰背痛等运动系统疾病；针灸减肥、降脂治疗；运用中药内服、针灸外治治疗脏腑病如胃肠功能紊乱等；擅长神经系统疾病的治疗，如中风后遗症、周围性面瘫等。
采访笔记
她童年时的玩具，是一杆秤，戥子秤，她家祖上开着中药铺，她就在浙江慈溪宓家埭长大。慈溪宓氏一族，在南宋时，由今嵊州迁徙到慈溪杜湖之滨。如今，她每年都要数次回乡，她以宓氏族人为荣。
成年后，她延续了祖上的衣钵，学习中医，专研针灸，师从六院吴耀持教授，列入海派中医陆氏针灸门墙，“喜欢针灸，每每练针都对自己下的去狠手，我亲眼见过老师扎针，应手而愈。”
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针推伤科主任医师，门诊部主任宓轶群，擅长中西医结合治疗膝骨关节炎、腰椎间盘突出症、劲椎病、颈肩综合症（电脑病）、各型腰背痛等运动系统疾病；针灸减肥、降脂治疗；运用中药内服、针灸外治治疗脏腑病如胃肠功能紊乱等。
在临床针灸浸润了二十余年，从默默无闻到一号难求，她擅长颈肩腰腿痛的治疗，讲究针感和手法，对“无痛针灸”有执着的追求。“一针在手，可敌千军万马。”
可眼下，她的角色在悄悄发生变化，她是医院门诊部主任，兼管体检中心和社区联络办公室，她的基于“管理驾驶舱”理念的门诊实时监管系统，建立了多种主题域显示系统，多维实时的数据分析，即时通讯功能，病种统计分析等，起到合理有序调配医疗资源，科学精细管理的作用，该系统已经取得国家软件著作权专利证书，全国各地合计300多家医疗机构慕名而来，交流学习。从针灸医生到管理软著发明者，她很实在地强调，“做这些其实只是为了自己工作方便，因为六院门诊量在上海居高不下，每天1万多的患者进出，必须用一些非常手段HOLD住。”
同时，她作为社区联络办公室主任，在分级诊疗的推动上积极尝试，做出了让人瞩目的成绩。“医联体成立后，六院与徐汇区和金山区卫生计生委通力合作，实现了与徐汇、金山区域医疗平台的信息系统对接，真正做实了上下联动，双向转诊，社区医生在他们的医生工作站可直接为适合的签约患者预约六院的专家号——梳理了目前所有专家、专病、普通门诊等号源，在对预约情况进行全面分析的基础上，预留10%的号源专供区域医疗平台所有社区家庭医生为签约患者预约，通过预约的患者可优先就诊、优先入院。”不过，她坦言，为社区预留的号源并未获得积极响应，老百姓和社区医生，都有改变习惯和认知的过程。
我承认，这个低调的医者给我带来的震撼。我知道，有一个热词，最近正流行，大街小巷里，散播各地。这个词是：斜杠青年。我告诉她，你是斜杠中年。
这是个好词吗？她问。我告诉她，比如唐僧，用斜杠演绎法就是僧人/法师/话痨/人生导师/西域旅行者/白龙马资深骑手。“商而优则仕，唱而优则演 ”“不想当裁缝的厨子不是好司机”就是对这个名词的诠释。再往前推，宋徽宗，苏轼，达芬奇更是斜杠界的扛把子，生生把自己活成一个大写的传奇。
她笑道，标签不标签的，人到中年就不重要了。现在看来也许叫跨界，将来，我依然是一名中医针灸医生，马云和王菲最近不是在唱歌吗：
清秋时分浊酒一壶，
挑灯看剑回望人海起落，
扬帆与岁月放歌。
1
家乡人的骄傲
1970年，宓轶群出生在浙江慈溪的一个小山村——古窑。她的父亲是当地村庄的第一位大学生，浙江大学毕业。“我现在常常回去，家乡发展得很好，那里有很多亲人、好朋友。”事实上，家乡给了她浓浓的哺育——村里以她为荣，村史室里有她的照片和介绍，村里人有什么疑难病痛，当地看不了的，都会找上她，“村里人很质朴，认为我在大城市的大医院，总能想办法解决，我也真的尽心尽力为村民们解决了一些问题。”说起家乡和家乡人，宓轶群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眷恋。
宓轶群说，中学时期的一部电影《人到中年》，让她的内心世界突然丰富了起来，她憧憬着未来也能像片中陆文婷医生一样，做个医术高超，充满情怀的医生，“我愿意是急流，山里的小河，在崎岖的路上、岩石上经过——达式常老师在病床边为潘虹朗诵裴多菲的诗，这一段让我留下热泪。”说起那部电影的细节，她记忆犹新。
宓轶群祖上是开中药铺的，她从小的玩具就是一杆戥子秤，会拿着它称泥巴。所以，高考时，她毫不犹豫地填写了上海中医药大学针灸系的志愿。“我是真心喜欢中医针灸，正如国内外中医界所言——中医走向世界，针灸走在前列，这也是我选择针灸的原因之一吧。而且，我亲眼见过针灸的神奇，对急性腰扭伤、落枕等可谓是即时即效。”
大学毕业后，宓轶群就进了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针推伤科，跟随吴耀持老师，迄今23年了。说起吴耀持教授，宓轶群十分推崇。“老师一直都在孜孜不倦地钻研中医针灸，近年为传承中医流派，成为海派陆氏针灸入室弟子。为了推广海派陆氏针灸，他免费开办了许多期继续教育学习班。”在针灸领域浸淫二十多年，宓轶群对针灸未来的发展有着自己的看法。“我们正在研究的穴位刺激的方法应该有很多种，是不是一定要破皮去刺激穴位才能起到效果，值得探索。已广泛应用的杵针、耳针、敷贴等针灸疗法，都是一种基于传统针法的创新，在推崇治未病的今天和明天，中医针灸无痛疗法将是一大趋势。”
跟师多年，宓轶群已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她擅长治疗膝骨关节炎、腰椎盘突出症、颈椎病等运动系统的疾病，慕名而来的病人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宓医生，您的号太难挂了。
2
管理促进临床
2005年1月，宓轶群被公派前往爱尔兰上海针灸学校执教两个多月，一页页的英文课件，一张张图文并茂的PPT，一场场深入浅出的临床讲座。“在外国很长见识，学生提的问题有时让人手足无措，遇到的患者基本都是一些疑难疾病，不像在自己科里，病种相对单一，临床思维也相对固定。”
回国后，宓轶群的身份开始发生变化。先是进入六院的社会医疗发展部，通过外地合作医院等途径宣传推广医院品牌，又做过志愿者基地负责人。现在的她，管理着门诊办公室、体检中心还有社区联络的事宜。
从2014年开始，宓轶群便积极投身于分级诊疗的工作推进。“国家提倡分级治疗，六院组建了徐汇医联体，这不光关系到患者的签约，还关系到整个医疗技术链。分级诊疗目前还没有达到期望值，但我们仍在努力，并且取得了一定成绩。”宓轶群直言，面临困难不小，靠的不仅是医生资源本身，更要和患者一起共同促进体制的进步。“现在好比摸着石头过河，这些‘小石头’可能会让我们的脚步放缓，但同时也让我们明白，目前我们走到了哪一步。”
2015年12月，第六人民医院与徐汇区的区域医疗中心的平台实现了对接，六院专属的社区号源可以直接转到医疗中心，社区医生就可以直接预约专家门诊，这就是一条绿色预约通道。“尽管这个举措的出现，给医生和患者都提供了方便，但新事物发展的路上，总是会遇到许多问题——患者并不愿意去社区医生那里就诊，原因有很多，政府提供了很好的平台，患者却不了解，失约率居高……”宓轶群有些无奈，事实上，社区联络办公室正在不断做出应有的努力。宓轶群这样的管理者，在分级诊疗的发展中切切实实行进在路上，肩上的压力与付出的辛勤可想而知。“一有空就主动去各个街道，与社区医院院长们、团队长们交流，必要时还要和各个科室的医生沟通。”
宓轶群表示，除了门诊预约的便利之外，医院还主动在入院电子系统中自动识别通过社区医院转诊的签约病人，可以优先住院等；尤其是在金山卫计委的大力支持下，开展了云诊疗的试点工作，通过远程和HER系统传送的结合，三级医院专家远程调取患者的所有当地影像资料和检查资料，为疑难重症患者提供真正意义上的家门口的诊间服务，同时，在就诊过程中，多家二级一级医院的医生可以共同上线，同时诊疗，快速提高其业务能力；医院还为社区医生开办了“周周制”的进修，因时制宜，社区医生每周选一天到医院来学习，还可以把他在社区的疑难患者直接预约到六院，和六院的医生一起为患者看诊，即“社区直通门诊”。
“这是导师制，我们给社区医生分配六院的临床导师，社区医生可以从导师那里学到医术，导师也可以从社区医生那里获取社区患者数据，这样的模式深受三级医院医生和社区医生的欢迎——这也就是管理促进临床吧。”
宓轶群坦言，因为她是临床医生出身，了解临床医生需要什么，痛点在哪里。随着老年社会的来临，老年病病种不断增加，夹杂病症多的患者越来越多，三级医院人满为患，二级医院的功能被弱化，社区医院又无法独立承担云医疗、互联网对分级诊疗的作用等等……无论是从对于现状的分析，还是对于未来趋势的预测，不难看出，宓轶群是真心实意地投身于医疗创新与改革中。
3
管理精细化
“我对医疗信息技术很感兴趣。借助信息手段提升医院的精细化管理水平，对信息是医疗管理的高地之说深信不疑，现代医疗一定少不了信息技术的支撑，而信息技术提升医院精细管理必须借助临床专家的思维。”宓轶群表示。
作为门诊部主任，宓轶群的另一项重要成果是——基于 “管理驾驶舱”的门诊实时监管系统。这个系统已经获得了国家专利局颁发的软著专利证书，全国已有300多家医院来参观交流。正如参观的医疗管理人员所言，这个系统的设计，体现了现代医院门诊管理发展方向：可视化、科学化、规范化、信息化、实时化、精细化，是国内首创门诊实时监控管理系统。
通过这个门诊实时监管系统的大监控屏，管理层可以看到即时普通门诊的候诊人数、医生人数、看诊平均时长，还有各个科室和每个医生的工作量、工作质量和工作效率以及预约量，每个数据域以数字、饼状图、直方图等不同形式展现出来，使复杂的信息变得一目了然。宓轶群解释，这也是该系统得名的原因，数据的展示，宛如真实驾驶舱中的各个控制台所呈现的模样——所有数据全都是实时的，延迟最多不超过三分钟。整个系统，使原本需要后台统计的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信息变得直观、实用、全面，而管理者就通过对这些信息的监控、分析，来合理分配医疗资源及其他辅助资源，大大提高了门诊现场管理能力。
“可以通过该系统，与医生进行即时通讯沟通，进行高效的时效性管理。门诊数据的及时汇总和多维度分析，还可以做到对将来趋势的预测，系统的运作同时又提高了整个医院管理的信息化和精益化。”
宓轶群把监管系统的完成，归功于信息中心与医疗团队的紧密合作，从设计一直到完成花了将近4个多月。“其实，我的初衷只是为了自己管理起来更方便，才想到设计这个系统。来参观过的本院医生忍不住说‘我们的所有行动都在你们的监控之下’（笑）。”
这位门办主任的创新还不止这些，她主导的六院微信公众号，相较于别的公众号，多了一个特别惠民的功能——检查报告查询及两年内每一个指标的趋势分析，“医院的数据中心整理了18年来、共17亿条信息，花了将近一年时间才完成基于EMPI主索引的数据归并工作，贯通了实名制就诊患者的门急诊、住院及体检数据。”患者的检验报告数据可以自动生成连贯信息，自动生成趋势线，让患者方便地查询某一指标的变化数值及趋势，对慢病管理及急危重症管理非常有利。
宓轶群是谦虚而低调的，她没想过分享在医疗管理上的创新，她认为，这是一个管理者最本分的应有的探索和实践。“无论是作为一名针灸医生，还是作为一名管理者，都应该兢兢业业。毕竟，我做的事，都是对患者和医院有益的事。”
口述实录
唐晔
您在针灸治疗手法上，有没有明显的个人特点呢？
宓轶群
我比较讲究无痛进针，也比较讲究进针后的手法操作。我常跟学生说，进针要快、轻才能无痛，正如海派陆氏针灸推崇的切法。另外，和病人交流很重要，人和人之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有许多内容。
唐晔
作为一位针灸医生，有没有特别爱用的穴位呢？
宓轶群
中医讲究辨证论治、辨病论治，每一病种运用的穴位都是有所不同的，但还是特别推崇一针一穴，一病一穴的疗法，例如治疗运动系统疾病，我应用阳陵泉居多。这是足少阳之脉所入为合的合上穴，为八会穴之筋会。可以治疗胆腑病证、筋的病证以及经脉通络上的病证。主治很广，多用于坐骨神经痛，肝炎，胆囊炎，胆道蛔虫症，膝关节炎，小儿舞蹈病等。
唐晔
和针灸打了那么多年交道，您现在对针灸抱有怎样的感情呢？
宓轶群
感情无疑是很深的，我想不久的将来，我会将更多的精力专注于针灸诊治领域。
唐晔
您觉得，在门诊办的主要职能是什么呢？
宓轶群
如舞台总监——资源调配，掌控全局。尤其是通过现在这个“管理驾驶舱”的门诊实时监管系统，我能更好地进行资源调配。管理千头万绪，需要这样一个实时监控系统去进行有效的管理。
唐晔
做成了那么多事情，您觉得这和您的性格有关系吗？
宓轶群
“雷厉风行”是不少同行对我的评价，也是对我的鞭策。其实我深知一名中层管理者应该更平和一些，我也正在努力。
唐晔
您既做临床，又做管理，现在的状态是否令您满意呢？
宓轶群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因此无怨无悔。通过自身的实践，我更体会到临床和管理是一脉相承，互相影响和相互提高的。我在大学期间曾自学并拿到了华东师范大学“公共关系管理”的专业文凭，如今也比较满意于我学有所用。医学的发展模式正要求医护工作者从关心“人的病”，到关心“病的人”转变，所以不管是临床还是管理，不管跨界还是越界，都是学问，都需要创新，而且永远学无止境。
采访/唐晔 编辑//吴佳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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