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天地间安静的只剩下蝉鸣。
直到白浪飞躺在地上也未曾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吃惊的看着陆川!
这莫非是他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可是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的手臂已经扭曲的如同一根麻花,不出意外,如果不能在一个对时内治疗手臂也许就从此以后只能这样扭曲着!
这一摔肋骨也最少摔断了三根!
这真的是玩笑?
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对自己开得玩笑?
在自己已经山穷水尽之时开这种要命的玩笑?
盒子轻轻盖起,陆川终究未曾去碰触那朵花。
不知是知道这朵花本身的邪异还是听明白了白浪飞话语中的含义。
他的目光终于抬起。
他依然在笑,只是这笑容落在白浪飞眼中却突然变得那么陌生。
白浪飞第一次心往下沉,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陆川看着他缓缓点头,轻声道,“你现在相不相信我会真的抢了你的这朵花?”
白浪飞脸色终于变了,眼中全是吃惊,质疑,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只是那么看着他,却一句话也未曾说出。
陆川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你不信,可是现在东西在我的手里,你还不信吗?”
白浪飞道,“为什么?”
陆川还没回答,仿佛在沉思,可是另一个人代他回答了。
“因为我。”
声音是从陆川身后发出来的,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甜美糯软,细腻动听,带着江南女子应有的娇柔。
只听声音就可以感觉到这一定是个美丽的女子。
可是一听见这个声音白浪飞的脸再次变了,变得比之前更吃惊,脱口喝道,“娜儿。”
下一刻一个姿容不在那难坨之下的绝美女子就站在了白浪飞面前。
长发及腰,容颜精致,小腰盈盈一握,淡黄衣衫随着微风起舞,一如白浪飞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时,迷了他的目光,也迷住了他的所有。
江娜儿只往前走了五步就不再往前走了,此时的她却正好站在陆川身边。
白浪飞更吃惊。
看着站在前方的妻子,他的心蓦然一沉,一种让他感到可怕的感觉突然袭来。
她看见他时的目光太陌生了!
江娜儿平静的看着他,那目光如同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朱唇轻启,“是我,白大侠。”
“白大侠。”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称呼。
白浪飞听的浑身一阵哆嗦,仿佛连声音都已嘶哑“娜儿,你……你叫我什么?”
江娜儿如水的眸子看着他,认真道,“我当然叫你白大侠。”
白浪飞大怒,“你是我的妻子,几月不见连我一声相公也不叫了?”
江娜儿似乎未曾看见他脸上的怒色,依然淡淡道,“哦,我应该这么叫么?”
白浪飞道,“你……”
突然他的瞳孔蓦的放大,死死盯着她的手。
这是一只纤细姣美,柔弱无骨的漂亮柔夷,成亲两年间他握过无数次,也亲吻过无数次,每次握住这双手他都觉得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他觉得只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双手!
可是此刻这双手却握在了陆川手里。
江娜儿眼中终于有了笑意,笑的多情而温柔,可惜她看着的却是陆川!
白浪飞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看的目呲欲裂,喉头一甜“噗”一口鲜血突然喷出。
陆川皱眉,空着的手突然弹动,数点寒风齐齐射进白浪飞体内。
白浪飞的伤势约微稳住。
白浪飞仿佛感觉不到,目光深寒而狠毒,死死盯着二人,嘶声道,“你们很好,很好……”
陆川怜悯的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缓缓抬头望天,握住江娜儿的手却更用力了。
江娜儿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眼中蓦地划过一丝哀伤,轻轻将头靠在陆川那约显得单薄的肩膀上。
陆川一字字道,“大哥,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了。”
白浪飞“我呸,谁是你大哥,你这个勾引嫂子的小人也配叫我……”
陆川蓦的回头大吼道,“你可知道我三年前就已经和娜儿私定终身,我们早已有了夫妻之事实,到底是谁强取豪夺了我的女人?”
白浪飞大惊,“什么……”
陆川声音更大,“就是因为你出生比我好,就是因为你是唐门的下一任接班人,就因为我这一生没有和你争过什么?所以你睡了我的女人两年,啊,两年,整整两年……”
他突然间仰天长啸,啸声穿金裂石,奔腾激荡,声传数理,却又说不出的悲呛。
他俊美的脸上突然滑落两颗泪水。
白浪飞看着他,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昔日最好的朋友像个疯子一般仰天长啸。
啸声慢慢低沉,白浪飞却笑了起来,笑的很大声,一边笑一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笑着笑着他的眼角也终于有了泪水。
突然他死死盯着陆川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现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为什么不早说?”
陆川仿佛平静了下来,深深的看着他,一字字的说道,“这就是你睡了我女人两年的代价,虽然你们并没有什么。”
白浪飞闭上眼睛。
他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突然他又睁开双眼,问道,“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杀了我?”
“杀你?”
陆川仿佛在笑,“这两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杀你,想了无数种最耻辱的方式来杀你,就像今天这种。”
白浪飞大声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动手?”
陆川还在笑,“你现在就想是一条死狗一般的躺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杀你?”
他的目光突然转向了江娜儿,笑容却变得温柔起来。
声音也变得温柔,“我现在有比杀你更重要的事。”
白浪飞忍不住问,“什么事?”
陆川却不再理他,他轻轻将江娜儿拉到凳子上坐着,轻声问江娜儿,“你愿意让不相干的男人看见你最美的时候吗?”
白浪飞呆住,这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自己却成了所谓的不相干的,别的男人!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讽刺!
可白浪飞却偏偏觉得无法反驳。
甚至让他们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他心中愤怒,悲哀,此时此刻却无能为力,更让他的心沉入谷底的却是江娜儿的回答,“你想怎么样便好。”
于是陆川温柔的从怀里拿出一把精致的牛角梳,细心的为江娜儿将一点也不见散乱的发丝梳理整齐。
这把牛角梳白浪飞三年前见过一次,那时陆川说,这把梳子是他在游历西藏布达拉宫的时候顺手买的,现在想来却是他专门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专程去挑来的。
突然间白浪飞觉得,对江娜儿,自己仿佛不如陆川。
蜀道蜿蜒,六月骄阳。
七大高手对峙古道,空气肃杀。
茶棚简陋,有一佳人端坐,一翩翩公子手持木梳,这一刹那却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陆川小心的打开盒子,拿出往生花,温柔的为江娜儿插在头上。
他的目光终于定格,颤抖着道,“娜儿,你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