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四十余年的老楼

13年前我又嫁回了故乡，

似乎有一点壮志未酬的不甘。

重新走在这座灵秀小城的街道，

看它日新月异的变化，

于我是一种慰藉的喜悦，

和理所当然的发展。

但能触动我心灵深处的，

却是旧时的存在―――

一栋40余年破旧衰败的老楼。

熟悉的城市，

总会时不时勾起熟悉的记忆。

让我重新去审视生命的源头，

就像诗人艾略特说的那样：

我们不必停止探索，

而我们全部探索的结局，

将会是重新抵达那个我们最初出发的地方，

然后第一次真正开始理解它。

听说九道那栋老楼还在，

这几年，按耐不住，

背着老公孩子，

偷偷一个人溜去探望了三次，

我需要一个人回到我的过去。

每一次去都无限的怅惘怀念。

楼太破旧，已经极少有人居住。

见不到一个老邻居，

甚至很难遇到一个人。

最近一次探望，

走在这个儿时玩耍的楼道

我竟然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似乎还看到薇薇、X萍、兰兰、

还有七、八岁的我，

在楼道上用一串算盘珠子，

玩“跳海”的游戏，

这是女孩子爱玩的游戏。

顺着阶梯一步步向上，

泪水汹涌不断

为何我如此悲伤？

我们悲伤逝去的岁月，

是因为对岁月不可逆的无奈，

和一些老去的畏惧？

是因为物是人非，

永远回不来的亲人？

好想走进“我家”看看，

或许能找到父亲的影子

父亲离开我们多年了，

这里是父亲母亲，

生育养育我的第一个家，

后来我们搬走了，

这里保留有我对父亲的记忆 。

最近一次探望，

我终于看到，

“我家” 窗前一个晃动的人影，

一盏昏暗的节能灯。

白天里都开着灯，

可见屋内光线的暗淡。

会是什么样的人家住在这么破旧的楼房？

孤寡老人？或者是特困户？

从楼下走到楼上，

看曾经的邻居家门窗紧闭。

从楼上踱回到楼下，

在“我家” 门前驻足、徘徊、拍照，

许久，我默默离开。

在这栋楼没有被拆以前，

我还会回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