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小美人鱼的英雄主义——重读《海的女儿》

        昨天听谌老师的法律与文学课讲《海的女儿》，突然发现这个故事和幼时理解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海的女儿

        我小时候印象最深的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的版本是小学一年级时姐姐给的绘本，图非常好看，接近日本朝日放送1987年制作的新格林童话的画风，想来小时候对日式卡通的审美大概就是从这本书培养起来的。后来这本书被我带到学校弄丢了还伤心了好一阵子。因为是绘本的形式，所以原作中许多的文字都被删减了，在有限的文字中能看到的只有一个让人伤感的故事梗概:小美人鱼为了王子丢了性命，最后一幕小美人鱼化为泡沫升入天堂的场景也没有改变它伤感的基调。当然也有机会接触到文字版的，可那时的年纪显然也无法理解故事的深意。《海的女儿》和《小王子》一样，是写给孩子但是更适合成年人看的故事。

1.美人鱼的理想

小美人鱼真正的梦想

        现在看回原作，才发现小美人鱼真正追求的与其说是王子的爱情不如说是一个不灭的灵魂，而故事的结局其实是她求仁得仁。

        生活在海里的人鱼有300年的寿命，然而却没有不灭的灵魂，一旦死去就会化为海里的泡沫。小美人鱼却对成为人类拥有不灭的灵魂产生向往，对祖母说:“只要我能够变成人可以进入上面的世界去，哪怕用我一生换来上面的一天我也愿意”。这样的想法倒与《荷马史诗》中的英雄们不谋而合——纵死犹闻侠骨香。

        美人鱼确实为她的理想披荆斩棘了:她愿意放弃人鱼300年的寿命、她鼓足勇气克服恐惧找到海巫婆（其实看到这里我突然发现大鱼海棠在蹩脚地抄袭整个故事）、她颤抖着放弃自己最美好的声音、接受仿佛在刀尖上行走一样的痛苦并以性命做赌注——一旦得不到王子的爱情就只能化为泡沫。

2.美人鱼的爱情

爱情与理想

        从这一段对话来看，获得王子的爱情正是获得不灭灵魂的途径，那么，小美人鱼的爱情是实现理想的手段吗？不能这么说。小美人鱼的爱情是真实的，这与她的理想并不冲突，甚至是恰到好处出现的她看到理想的契机。

美人鱼的海底花园

初见

        美人鱼海底花园的石像和玫瑰是她最早得到的来自人类世界的物品，承载了她对人类世界的向往。王子是她最早爱上的人类，非常像她小花园中的石像，也非常像她对人类世界的想象。

        然而正如美人鱼的祖母说的“这样的事从来也没发生过”，小美人鱼没有得到王子的爱情，她必须承担追梦失败的后果——死亡。在她决定追求爱情与灵魂时就已清楚失败的后果。

后果

        美人鱼的姐姐们以自己的头发为她换取了一次选择的机会——一把刀，用它杀死王子，她就可以重回海里，继续她300年的人鱼生命，但小美人鱼并没有做这样的选择，她早在最开始就已经决定用300年的寿命换取一个获得不灭灵魂的机会，尽管此时已经失败了，但她并不打算用王子换取反悔的机会，尽管这意味着死亡与消逝。

化作泡沫

3.新生

        事情的转机偏偏出现了，美人鱼没有消失，而是因为曾经全心全意为一个目标承受痛苦而升到了星空的世界，获取了通过善行制造不灭灵魂的机会。

新生

4.我在意的几个细节

        所以你看，重读的故事跟小时候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故事中还有几个有意思的细节。

（1）美人鱼15岁可以上海面的时候，祖母打扮她并给她尾巴上嵌上了8只蚝（大概类似于成人礼）。小美人鱼嫌痛，智慧的祖母则认为这是她的身份应当承受的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祖母作为海国地位最高的女性以自己尾巴上的10只蚝为荣）。小美人鱼则想摆脱这种“不必要的炫耀”。祖孙两人对美和荣誉的认知似乎并不相同。

成人礼

（2）在海巫婆索取小美人鱼最引以为傲的声音作为报酬时说要把她最好的东西放到药里以便让药尖锐的像刀。

最好的东西与最痛的药

        吃了药变成人的小美人鱼确实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样痛苦。这是否隐喻着我们最擅长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其实正是障碍、考验和给我们带来痛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