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剥洋葱,剥下一层又一层没有你期待的惊喜,却被辣得流眼泪;继续剥下去还是泪,越往里,忧伤越是浓重,泪水已如泉涌。
你以为生活总不会让你绝望到底,坚持走下去,总会给你一份收获,哪怕没有惊喜。于是你一直剥,一直剥到洋葱芯,却发现,里面没有再让你继续流泪的洋葱了,可是,却已经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当我高中毕业时,成绩不很理想,回去复习,比上一年更差了,没有勇气再回炉重造,于是去当兵,5.0的视力完美通过,身高恰恰够,而且,很幸运,做内勤,知情一点的人都知道,从农家走出的子弟,能做内勤是祖上冒青烟的美差,苦头少吃很多,而且,这内勤一干就是五年,直到那年赶上部队大裁员,复员回到地方,分配到地方一家企业上班。在那个时节,企业单位工资,远远高于事业单位很多,日子也过的去,找个媳妇儿虽说脾气大点,但是人长得还算养眼,也算差强人意。
总指望世时间久了,脾气慢慢就能磨下来,安稳下来,就会好起来的。
其实说起来,自己家庭条件不算差,父母在老家承包了供销社,卖各种土杂,只当季化肥就是不小的收入,至少周边还说得过去。但是,因为媳妇脾气不好,老家都不回,父母来一趟,门都不让进,理由就是结婚时父母没给买房子,花钱花少了。
所以一直租房子,心里憋屈,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鞋子穿着舒不舒服,自己最清楚。孩子出生后,更是鸡飞狗跳。关键,分配的那家企业倒闭了,丢了工作,在家中更是没有地位,动不动就被驱逐出家门。有次,大冬天,我在洗脚,一言不合,被推搡出门,还不解恨,那盆洗脚水接着泼过来。
一个人湿淋淋的徘徊在门外,敲门,肯定是场恶战,接着扰得四邻不安。
熬过那漫漫冬夜,终于决定搬出来。没有工作,没有着落,连家都没有了。
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未来。
后来听说有战友上访,安排到事业单位了。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去区政府上访,根本没人搭理,理由是,当初都安置了,而且无疑义,不符合二次安置的条件。
转来转去,没有希望,一个下岗工人的诉求能有多大分量哪。想到自己内勤服务的领导,调任省军区,刚刚复员时,一腔热情,还通过几次信,后来生活不如意,也就断了消息。
正好没有事情,就去了省城,整整两年,没人知道这其中的心酸,吃点馒头饿不死就行,晚上睡在公园的长椅上。最后总算熬出了希望,我被二次安置在乡政府上班。
没有任何实质性工作,放在那里就是摆设,但是,好歹有份工作了,生活有了保障。喝茶混日子的时光也不好熬,日上三竿才起床,工作的地方离住处250米,签上到,就在办公室开始投飞镖,中靶心的技术没提高,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这一辈子就这样混下去?
工作的地方,经常有货车经过,有时满载,有时空车。仔细打听之后才知道,空车走,是送货来;满载走,是拉货离开。如果能有中转站,联系货源,不就可以没有空载了吗?
我从中看到了商机.没事就出去转转,留下经常跑货运的司机联系方式,周围转转,联系那些需要运输的企业。慢慢,也就开出一条新的道路来。
这个时候,我认识了她,她没有工作,我就帮她建了一间物流配货站,因为位置选的好,生意很兴隆。遗憾的是,她有高血压,一直要不上孩子,再婚后,她就从外地抱养了一个小男孩,但是两个人花钱从来各顾各,各忙各,日子久了,越来越生分。后来,她自己买了车,买了楼。我一直期待有自己的孩子,更期待热热乎乎的日子。
两个人不咸不淡的处着,隔十天半个月,我去看看孩子,孩子挺招人疼的。
上次,我看完孩子坐车往回走,还没到家,就接到派出所的电话,通知我去医院,说家人出事了。我赶去一看,是她高血压并发症,送去医院没不久就去世了,留下个五岁的孩子。问题是,她的弟弟把我告上法庭,说我欠对方多少钱,做生意用的。这官司一打就是三场,最后,房子没了,车没了,孩子被丢给了我。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谁,为什么生活总在我刚刚能够喘口气时,又用新的灾难压下来。
我觉得,这半生,一直在剥一个洋葱,以为剥开会很好,于是怀揣着希望,一层层剥下去,未到最后,我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