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林子卓 你就一阴险小人
窗外有雾，很大，视线范围内一片乳白。
我在作业本上扯了一张纸认真擦窗户上的哈气。
一点点像是涂鸦把窗外站着的那个男生的身影描绘了出来。
我观察他好久，每逢我上语文课时他便会准时出现在走廊上。
据我多次探查，他们班此刻应该正在上英语课。
扔了手里那坨有些湿润的纸在地上，我双手撑开课本把头埋在课本间偷偷看窗外的他愣神，却不料被眼尖的老师拿粉笔头砸了脑袋。
老师扯着嗓子喊：“邢曼曼，不听课就给我滚出去站着！”
我腾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摔了课本在桌上嘟囔着：“站着就站着，又不是没罚过站。”
老师瞪我一眼直叨叨：“我教了这么多年书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刺毛难管的女学生。”
我一边往教室外走一边顶嘴：“这回您不就见过了吗？”
说完赶紧捂了脑袋趁着老师没再朝我宝贵的小脑瓜扔粉笔头之前跑到那个露天走廊上罚站。
走廊上。
出了教室门，我左右看了看走廊，见没有别人，就像做贼似得特意多走几步挨着那男生站得近了些。
偷偷瞄眼身旁的男生，发现他正目不斜视像个站岗哨兵似得站个溜直，我撇撇嘴觉得他很是无趣。
但终是耐不住那一节课四十五分钟的寂寞，我主动弯了胳膊肘捅他：“哎，你叫什么啊？”
他没有动弹就连眼珠也没转一下只小声回了句：“林子卓。”
我点点头，伸手拍拍他肩膀有些语重心长：“我一直坚信差生也总有一天会走向人生巅峰，别灰心。”
他挪了挪身子离我远些：“我不是差生，是因为英语太好才会被赶出来。”
我张着大嘴冲他无声的笑，以此来表达我对他说大话的鄙视。
他没理我而是又扭了身子打算离我远一些。
我见他如此这般，只迈了一大步就又站到了他的身边。
他扭头瞪了一双棕黑色瞳仁的大眼睛无声的控诉着我。
我朝他挑挑眉，从校服裤兜里掏出一片严重走形的绿箭塞进他手里。
伸手挑了他下巴有些戏虐的说了句：“我叫邢曼曼，交个朋友吧。”
这回他没有躲我，只剥了绿箭口香糖的外皮把口香糖塞进嘴里嚼了几下，然后欺身朝我呼了口气，一丝薄凉的薄荷味儿随之扑面而来。
我承认，那薄荷味儿混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皂香后变得有些好闻。
但我还是梗了梗脖子试图离他远些，他却铁了心一般拽了我衣领让我分毫不得动弹。
我的脸有些燥热就好像要着火一般，反射性的伸手推了他一把然后结结巴巴地说了句：“有，有摄像头。”
他抬头看了眼走廊尽头终是松了拽我衣领的手，我拍拍胸口喘了几口粗气，：“你胆子还能再大点吗？”
他站直了身也不言语，只又恢复了我刚见他的那副摸样，我见状不由骂了句：“我靠，别告诉我你刚才是被霸道总裁附身了！”
“报告教导主任，邢曼曼一直无视纪律试图在罚站期间让我开口说话，我不说话她就爆粗口。”我见他说的一本正经只当他在忽悠我。
也没在意，我随口说了句：“你哪只狗眼看见教导主任了，指给我看看。”
他没动只说了句：“在你身后。”
听了这话，我瞬间冒了一身冷汗，也不等我转身认错就被教导主任吼了句：“邢曼曼，给我围着教学楼跑十圈，跑不完以后就不要再来学校了！”
我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却也不敢反抗，临走前只得不甘心地小声嘟囔了句：“林子卓，你丫就一阴险小人！”
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教导主任身后下了楼围着偌大的教学楼跑了十圈。
Two/林子卓你能不能别老是拖累我
8月23日，夏。
我和林子卓成了同班同学兼同桌，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我拿新课本在桌上摞出个书墙以备不时之需，要知道开学的头天晚上我打了一通宵的手柄游戏，现在困得很。
摆好书，我趴在桌上迷迷瞪瞪看着林子卓的侧脸开始有了睡意。
林子卓却坐在我右手边翻开英语课本勾勾画画，你别说，他认真起来的样子还真挺好看。
在我半睡半醒间，英语老师踩着上课铃声来给我们上新学期的第一堂课。
那节课上我伴着老师如催眠曲般的英语朗读声正睡得迷糊时，却突然听见耳边响起一阵哗啦哗啦的倒水声。
我有些烦躁的睁了眼，却见林子卓那厮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杯开水在泡泡面，我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
等我准备转个头继续睡觉时，却忽然想起上个学期末林子卓害我罚跑十圈儿的事儿，于是我准备举报林子卓的犯罪事实。
举手间我又想到一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
一时间我竟然说服自己要以德报怨，放下那已经举了一半的手。
当我把脸埋在桌子下嘿嘿笑着感叹自己品格高尚的时候，林子卓把已经倒好热水的那杯泡面塞进了书桌洞里。
他弯了腰低头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了句：“你最好别告诉老师，你若是告诉了老师日后最好不要做些违法违纪的事情，不然，你懂得……”
我微弱的笑声瞬间就在林子卓的威胁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抬了头愤恨的瞪了他一眼，却见他早就收了话音在一旁咧了嘴阴险的笑着，见状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一下就没了反驳的想法。
林子卓见我没有吱声就顺手从书桌洞里把泡好的泡面掏了出来，揭开盖子，空气中瞬间就有股泡面特有的味道传开。
林子卓把自己坐的椅子往后退了退，再把英语书立在我的书墙上支了个架儿然后头埋在书桌下开始吸溜吸溜地吃起泡面来。
林子卓吃得正欢，老师在讲台上脸色却有些不好看，没一会儿便猛地把课本往讲桌上一摔：“林子卓，你还有完没完，上着课你那就嗖嗖冒白气儿我没说什么也就算了，有股子泡面味儿飘出来我也没想管，但你能不能别把泡面吃的吸溜吸溜的，你不听课，别人还要听呢！”
林子卓一顿，咽了嘴里那口泡面，只大声回了句：“中国式英语我还真就不想学呢，简直是在误人子弟。”
老师一听他这么说马上就暴走了，两眼一瞪双手往桌上一拍直喊着让林子卓滚出去站着。
林子卓倒也不觉得丢人，站起来把椅子踢倒在地就端着泡面像走T台似得走出教室罚站。
我见状一时没忍住，拍着桌子哈哈笑了几声，只是那会儿教室静得有些吓人，我的笑声显得格外突兀。
于是不出所料，我也在老师的怒吼下去了教室外罚站。
教室外。
林子卓见我也跟着出来罚站，冲我笑得有些幸灾乐祸：“那笑声，啧啧啧，我敬你是条汉子，来，干了手里这碗泡面汤。”说完还真举着手里吃剩下的泡面汤往我跟前儿凑。
我没好气的把他凑到我跟前的面碗一推：“嘁，你就得瑟吧，我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只要碰到你准没好事儿！林子卓，你能不能别老是拖累我！”
林子卓听了我的话撇了我一眼也没吭声，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面碗扔进了垃圾箱。
我撇撇嘴嘟囔句：“本来就是。”
就说上次被罚跑步这事儿吧，本来那天下午打算去找他算账，结果却半路被老班叫去往办公室搬花。
之后期末考试的时候居然还和他一个考场，那天削2b铅笔的时候把手指头割了口子，把原本已经涂好的答题卡弄得个面目全非，临考试结束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又管老师现要了份重新涂。
最可恶的就要数暑假那次了……
There/林子卓你这是在羡慕嫉妒恨吧
暑假中旬，林子卓他们班上有一个叫张晓闯的男生要约我出去玩。
我本想拒绝的，但是听说要去的地方是裕华街，我当时连想都没想马上就同意了，要知道裕华街那可是我们这一带出了名的小吃一条街。
到了傍晚，我换了条长裤踩了双板鞋也没顾得上跟我妈说去哪里就急匆匆的跑出了家门。
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到约好了要见面的地方时发现那个叫做张晓闯的男生老早就等在了那里。
那男生估计是以为我不会认出他来所以当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问我：“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我看着那个比我矮了半头名唤张晓闯的男生淡淡的露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微笑：“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说的是长的好穿的帅的人随便在人群里一站那都是闪闪发光的吗？”
那男生微黑的脸有些发红，他挠了头磕磕巴巴地说：“我还真没听说过。”
我看着张晓闯那副憨厚的笑脸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只求王母娘娘玉皇大帝不要怪罪我为了口吃的就昧着良心说话。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因为他长得丑还穿的土才认出他来的！
“我们，走吧？”我试探的问了一句。
“哦，我们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看得出张晓闯真的很紧张。
一路上我们俩都没有怎么说话，张晓闯只是一个劲儿的给我买小吃，什么烤串啦、热狗啦、变态鸡翅啦、烤冷面啦，反正手里的东西已经多的拿不下了。
我抱着一堆东西提议找个地方坐一下。
当我和张晓闯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准备把吃的分分吃了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东西还没有入口呢，林子卓就像个不速之客一样站在我和张晓闯面前直愣愣的瞅我俩。
那场景活生生就像被捉奸在床。
也不知怎的，反正气氛就是有点说不上来的奇妙，而且张晓闯在林子卓的注视之下竟有些瑟瑟发抖。
我不明所以，瞅了林子卓一眼，又瞅张晓闯，只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头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过了不大一会儿林子卓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似得，那张晓闯却突然一把夺了我手里的那些东西，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喊了句：“邢曼曼，我喜欢你好久了！”
然后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身影。
林子卓也不对我解释些什么，反正就是坐在我身边不言不语。
最后还是我试探着问了句话：“林子卓，你是不是看有人喜欢我，你羡慕嫉妒恨了？”
林子卓白我一眼，我笑嘻嘻的拿胳膊肘拐了拐他：“那什么，你去帮我买两串骨肉相连吃吧，买来了我就原谅你。”
林子卓歪了头问：“你原谅我？”
我点头：“对啊，原谅你把我到嘴的好吃的都放跑了啊。”
我伸手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现在就可以去买东西补偿我了。
林子卓嘴角明显抽了抽，却也没说我什么。
等亲眼看着林子卓高挺的身影融入夜色中跑去路边给我买骨肉相连，我才敢捧着肚子大笑出声。
Four/林子卓 你还能不能行了
晚自习的时候林子卓鼻青脸肿的背着书包回来了。
对此我深感诧异，明明只有短短几个小时不见，怎么就成了熊猫嘴里含核桃鼻青脸肿了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从全国中学生英语奥赛会场上回来才对啊。
当然，我并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只递给他一瓶上自习之前买来的冰汽水。
我本好心好意寻思让他用冰汽水敷敷脸省的回家他妈妈看了心疼，谁承想这丫没有犹豫，开了汽水稀里哗啦对着脑袋就一顿乱浇，真是活生生白瞎我3块5毛钱。
汽水沾了他的伤口咕噜咕噜直冒泡，看着我都觉得疼，他林子卓就像傻了一样，坐在座位上不声不响有点吓人。
我心想这有可能是奥赛没考好自己把自己揍一顿揍傻了的节奏？
毕竟他是个没有上过英语课的人，估计是真的没考好拿自己撒气了。
我在书桌洞里扯了点卫生纸给他擦脸，这个时候原本闹哄哄的班级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没有在意，学生时代的自习课上哪个班级没有聊着聊着就安静下来的时候，原本乱作一锅粥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那真是常有的事儿。
过了没五秒钟，教室里再次陷入吵闹声中，我看着林子卓那副痴傻模样不禁气不打一处来，趁着班里正乱拉了他悄悄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
篮球场上。
我和林子卓盘着腿坐在空荡荡的球场地上，有些凉，我不停地扭动的身子像是身上爬了蚂蚁。
林子卓扭头看我一眼眸子里有光在闪，我有些尴尬的举起手在空中摇晃着：“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
好吧，我承认气氛有些尴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林子卓带到球场来。
“那什么，你到底怎么了？”我伸出食指戳了戳林子卓的胳膊。
“其实考好考坏也没什么啦，反正还有一年才高考，以后好好学习不就好了。”林子卓还是不说话。
“不就是高考加十分吗。反正以现在的总成绩不加十分，果然也是，考不上的。”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事实，可是林子卓却蜷缩了身子把头埋在膝盖上。
我缩缩脖子，我这辈子大概是没有什么安慰人的天赋了，我知道这要是换了别人我这样说早就会被胖揍一顿了。
林子卓现在心情一定差极了，反正我说什么他都不会搭理我，索性去学校超市买了两盒泡面，在那管超市阿姨要了热水泡好面后才端着回了球场找他一起吃。
我坐在林子卓身旁不停吐噜着往嘴里吸面条，刚开始林子卓还是埋了头在膝盖上，我知道，他是喜欢吃泡面的，于是牟足了劲儿吸溜面条，我就不信他还没反应不起来。
终于，他还是禁不住诱惑拿了我放在他身边的泡面。
我发现林子卓这人吃面真的很快，仰头喝面汤时喉结上下翻滚的样子也真的很性感，只是面汤里混了泪珠却一定很咸。
我真的真的想安慰他的，但是我却说不出话。
像是饮了陈年老酒发了烧，喉咙火烧火燎头脑却异常清醒的提醒我，或许林子卓只需要一个拥抱就能好，但我，好像不会那样做呢。
把林子卓手里的泡面桶夺了过来，和我的一起放在篮球架上。
抓了他肩膀让他看我。
“林子卓，你还能不能行了。”说话的时候我眼眶有些痒声音有些颤。
“邢曼，我能行。”林子卓眼白发红但看我的时候眼神儿却异常坚定。
“那不就行了，大男人哭什么哭……”揉揉发痒的眼眶声音有些像破涕为笑。
我现在就像个变态，明明低了头让刘海掩了眼却还是想看林子卓，因为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没有防备，林子卓突然就拥我入怀。
风起，我刘海散开，怀里鼻间都充满林子卓的气息，肥皂味儿混了花香和汗味儿我竟然觉得有些好闻。
果然，我是个变态吗 。
后来我发现我他妈果然是个变态，以至于很多年以后还会想起这不太浪漫的夜晚。
Five/林子卓 你还学会害羞啦
高三那年我和林子卓被分到了教室的天南海北，如果我们是点，即使直线也会是这个教室内相对最远的。
老师说了，邢曼曼和林子卓坐在一起就是不学无术的地痞流氓。
对此我十分呲之以鼻，怎么能叫不学无术的地痞流氓呢，明明是偏爱美食的学习达人。
我和林子卓分开坐以后他依旧每节英语课都会去走廊外罚站。
而且我发现隔着窗户看他真的是越看越顺眼了，我一直固执的认为是那层玻璃美化了他反正就是绝口不提他确实长得帅。
我曾经甚至恶毒的想象过他被毁容的样子，我想那个时候一定不会再有女生来缠他。
那天下课的时候我携女伴去上厕所，路上碰到林子卓正和其他男生一起从走廊的尽头走过来。
眼看着越走越近，我想跟他打招呼，可是嘴也张了手也抬了，林子卓那丫竟然活生生假装看不到我。
就是那种明知道我要跟他说话他却把头一甩装作跟身边的小伙伴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那特意的样子恨得我牙根痒痒。
至此我发现果然为人处事要随时掌握一套自己独有的解决尴尬的方案，比如此刻我把抬起的手撑在墙上把女伴圈在怀里假装淡定。
而且我觉得我臂咚女孩的样子一定很帅，不然不会惹起别人的惊叹，虽然被同学指指点点不是很光彩，但也总算解决了我人生中有史以来最尴尬的事儿。
那时候我真的特别想问问林子卓为什么要如此冷落我，毕竟一直以来我可拿他当我亲弟弟他竟如此对我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直到高考前一天林子卓才正式跟我说话，整整一年，我们就像从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一般互相视而不见。
临考试之前学校为我们放了三天假，说是用来调整考前心态，我自是不负所望整整玩了三天之后才返校。
在人生中最后一堂高三自习课上我和林子卓再次成为同桌，那节课老师没有矫情的说什么你们再看看书我再看看你们这样的话而是给每个人的桌上都放了一块牛轧糖，纸制外皮上印着四个红色的字：好好加油。
那糖都有些化了，我听说手工牛轧糖如果放少了奶粉就会融化即使天气还没有那么热的时候。
林子卓把属于他的那块糖给我了，拿在手里粘粘的软软的，像是他的嘴唇。
当然这只是我想象的而已。
他说邢曼曼你要好好考试。
我说好。
他说邢曼曼你要好好加油。
我说好。
他说邢曼曼以后我们上大学以后你要收敛你的脾气。
我说好。
他说邢曼曼其实我认识你很多很多年。
我说我也感觉我认识你很多很多年，毕竟我们是并肩奋斗过的兄弟。
他说邢曼曼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说我知道。
他说邢曼曼你敢现在敢走出教室倚着栏杆站在走廊吗。
我说我怕掉下去摔死，但我可以试试。
他说好。
然后我从容的走出教室，已经是这个时候了，老师同学也无暇顾及到我。
我倚在栏杆上向教室里望，我发现玻璃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被阳光照的斑驳看不清教室内的样子。
不知道哪来的喷桶，林子卓用那个往玻璃上喷着水很快我就块要看不清隔着玻璃的他了。
大约过了几秒钟，一团白白的东西在窗户上抹了一次又一次，林子卓笑的特别好看，雪白的牙齿通过玻璃晃得我眼睛疼。
我大概看到老师冲到他的跟前冲他说些什么，样子很凶。
然后窗户毫无征兆的被拉开，好象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我和林子卓逃掉高中时代的最后一节课。
奔跑的时候我问林子卓我们这是要去哪，他说去裕华街。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请你吃东西，希望这次最后一次决定人生的转折点我能够旗开得胜。
我说好啊，然后拉着他开始用力奔跑。
那时我想我永远不会对他说他耳尖红红的样子是真的真的很好看。
Six/林子卓 考完试的那天下午你要等我 我们一起回学校
那天之后我们开始考试。
我和林子卓被分到了不同学校的考场。
逃课的那天下午林子卓把我送到我家楼下时，我告诉他说等考完试的那天下午他要等着我去他的考场，然后和我一起回学校。
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笑我说你不出声就代表你答应了。
我上楼之前林子卓在我身后说记得要好好睡觉，养足精神迎战高考，我没有回复他，只背着身对他挥挥手。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准备好一切要带的东西之后我给林子卓打了个电话，他没有接，我想他有可能提前去了考场。
说真的，在人生这么重要的时刻，我竟然觉得空前的轻松，去考场的时候一路哼着歌像是遇到了什么百年难遇的好事情。
出于自己的好心情，我觉得这两天半的考试应该考得还不错。
于是那天下午提前交了试卷匆匆赶回家换上了那件考试之前就买好的白裙子。
要知道这十八年来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穿这么女孩子气的裙子。
略带跟的凉鞋走在路上踢踏踢踏响，半长不短的头发也洗洗好认认真真地别到了耳后。
我跑着去林子卓的考场，时间还来得及，大概考试散场的时候我就会到。
我路上买了一只老冰棍，这是给林子卓准备的，因为他喜欢吃这种甜甜的但不腻人的东西。
等我到他们的考场的时候正好赶上考试结束，成群的学生和家长在学校门口挤的走不动，我努力踮起脚在人群里寻找林子卓的踪影，人真的好多，多的我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属于他的踪影。
后来人群挤得厉害，我手中的老冰棍不知道是么时候被挤的掉到了地上，我蹲下身去捡，却发现早就已经开始融化的冰棍不知道被谁踩得扁扁的摊在路上，我试图把它抠起来，但没有成功。
后来直到整个考场都走的空无一人了我都没有等到林子卓。
那时候被人踩扁的冰棍也早就化成一滩糖水蒸发掉了。
那天我突然间就失去了一只冰棍也失去了一个特别特别喜欢的人。
我觉得真的真的很莫名其妙，尤其是返校时大家都说林子卓跟着他妈妈飞往国外读书的时候。
直到我看到那只试图抠冰棍而被踩破的手上不再流血时才终于相信了这一事实。
Seven/ 飞机掠过头顶时
我至今都想不明白林子卓为什么会走，为什么会爽我的约。
他明明答应过要等我的，可是时至今日我都没有得到有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真的，每当空中传来飞机掠过的声音时我都希望那架飞机正载着林子卓回来。
但后来我发现林子卓好像并不知道我读大学的这座城市，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拿出那张在档案册上抠下来的档案照片看他，说着他的坏话。
那时候我特别希望他能再一次跟我顶顶嘴斗斗棋，可是不能。
说来好笑，那时候我们也是有各种社交软件的，也是有手机的，可是高考结束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除了那个再也打不通的电话号码之外我没有任何可以联系到林子卓的方式。
甚至手机里都没有任何一张属于他的照片。
于是我千辛万苦在学校档案室偷来了这张属于林子卓的，现在放在我钱包里已经微微褪色的一寸照片。
我想许多许多年以后那个属于过我们的高中将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我们这对不学无术的地痞流氓。
因为那张属于我的一寸照片正和林子卓的那张并排放在钱包里，背景都是微微褪色的红，并排放在一起就像是合影。
现在想起来真的有些后悔，当初既然已经当了不学无术的地痞流氓我为什么没有一颗不顾一切的和林子卓早恋的心。
我想这大概就是有缘无份吧。
真希望岁月慢点走，
这样才能让我在时光里的任何时候都能回想起属于我和他的那段年少时光，
然后，
不慌不忙，
心要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