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下有条河流

今年過了生日，對自己有個許諾：橫掃羊絨衫不手軟。於是常在高檔公司留漣忘返，挑了不少喜歡的款式，我喜歡的也是最簡單的，小園領平針，或高領或雞心領，長袖，全無花樣款式，雙股厚織的只挑絞花棒，同款不同色，穿在身上熨貼如內衣，只是有顏色，黑白灰棕紅綠紫及米黃，怎麼摸在手裡都柔軟舒服，多走了幾次第五大道，又回想起剛退休時，帶著惜別之心天天在外拍紐約，卻不料越接近它越愛它，被它各種風景迷惑得心旌蕩漾，如今常告誡自己是暫時回來料理事務，過幾天便回中國。卻不料又越住越舒服，越看紐約越可愛，說它天底下最可愛的城市也不為過，別的今天不表，走在公園大道上，往右拍到馬車，往左拍公園裡的一條河，這馬車這河流看過千萬遍，卻在今日重逢中，再次勾起心中對紐約的愛戀。

尤其是我與心愛的露露，多少次來公園裡玩，我放開她項中繩子，她縱情在草地上狂奔，她最喜歡尋找松鼠，追逐著它們往樹上逃去，於是她得意地扭頭找我看我，此時的她滿臉都是笑。有時我躲在大樹後，她左看右尋不見我，急得不得了，我一叫她，她跑來一下撲到我身上，等她跑累了，問她：「要不要媽媽抱？」這小妮子立刻停住腳步，把屁股對住我，我一把抱起來放入胸前的袋中，那是一隻藍色的袋子，她進去後有搭攀勾住她的領圈，防她跌落。

我倆常常在公園裡玩到盡興，出公園撞見高頭大馬，馬不驚，她驚，於是又狂吠起來，她不象別家的狗那麼安靜，她是被寵壞的狗，沒有禮貌和規矩。

我覺得曼哈頓的摩天大樓非常高貴，倒不關建築的宏偉，現在全世界哪個角落沒有摩天大樓，但這麼多的摩天大樓群裡裡外外都那麽現代化和充滿朝氣和效率，感覺一種力度，一種份量，及一份親切。我回來後不知從何時起感到越來越離不開它了，有時甚至稀罕，我怎麼會那麼迷戀上海？怎麼辦？一回紐約又被它吸引，回到中國便不想回來，早想過是不是該克隆一個另外的我，可以一個住紐約一個住上海不再需要坐飛機？

顧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