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悲观者的自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常常在深夜中醒来,然后异常清醒,这无尽的夜和小初均匀的呼吸声,便成了我拷问心灵的祭台。

我是个悲观主义者,那是什么?困境中的悲观无所畏惧,因为那是正常反应,悲观主义者的哪怕是幸福,都建立在深深的忧虑之上,常常在这样的时刻会让我突然陷入悲伤:

家人快乐的玩,享受着小初毫无顾忌的大笑的时候;

在东北读研,工作之后再次进入校门,随意支配时间和空间的时候;

和爸爸妈妈腻歪在一起,仍然能和他们撒娇的时候;

工作上偶有成绩,学生信任我的时候……

这些都是让我感觉无比幸福的时刻,可幸福的感觉却总是伴随着同样分量的担忧:幸福来之不易,如果有人夺走我的幸福怎么办?人总有生老病死旦夕祸福,如果让我失去那些我爱的人怎么办?老天爷总是公平的,他给每个人的幸福都该是差不多的吧?那我提前支取了这么多,后半辈子会不会厄运缠身?

一个总是体会着幸福的人,会不会更容易被突入其来的灾难打垮,应对能力还不如有些多样经历的人?不是悲观主义者的话,似乎很难理解,甚至觉得我们这样的人“不作死就不会死”,可我对到手的幸福就是这样的不安,然后陷入一些悲观联想之中:老爸老妈岁数都大了,身体的警报随时响起,我是独生女,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倒下,都将结束我的幸福,我是那么爱他们,可有多爱就有多力不从心,可偏偏老天给每个人都划定了期限,也就是说,这不是假想,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悲观主义者的可怕在于,那一天随时可能到来,而我们可以做的,却只有惊慌地等待!如果他们肯去定期体检,如果他们再爱惜自己一点,如果他们能互相体恤,彼此珍重,或许能更好,可他们不如我这样悲观,总不能用被恩赐的态度对待现在的幸福。或许我是自私的,那是我的幸福,于他们,有更加眼前的焦虑在关注,于我,却是担忧又无从说起,爱却无法表达。

悲观主义者的我,总给自己描述那样的一天:

这边,老爸或老妈生病在床,久病的互相埋怨战胜了耐心;

那边,孩子在上学,每天都要辅导他的功课,可他还是一边喊累一边力不从心;

这边,爱被琐碎的家事打磨的支离破碎,

那边,两个人又都处在事业的发展期,各自有一大摊子事要张罗,婚姻屡报红灯;

这边,保姆费辅导班费各种应酬的费用与日俱增,

那边,工资收入之外一筹莫展……

这一系列的两难并不是一个悲观者的胡思乱想或者没事找事——因为总会有那么一天,宿命论和无力感让人没得选择只能等待,那么等待过程中的这些小幸福算什么呢?得到的越多越恐慌,仅此而已!
从凌晨四点写到五点,异常清醒的自述。人啊,总有那么一些话不知该跟谁说,不知从何说起,只有选择写下来,但或许这不是更好的选择,向别人过度坦露不见得是好事,乐观主义者绝对认为这是没事找事,恨我的人或许冷嘲热讽,大多数无关的人会扫一眼开头,确认没有噱头或故事,然后跳过这或许有些唠叨的无病呻吟,但把他们写出来,填补我这个失眠的夜,对我意义重大,不是去做什么,而是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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