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闲趣

儿时的好奇心大多无穷尽。任何事物都能勾起小孩子的好奇,如邻居大妈种的菜,隔壁大爷泛黄的假牙,拾荒老头门前摆满的小零碎。于我而言,拾荒老头门前的小零碎不仅是好奇心催生剂,更是儿时无穷宝藏,那里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破损的收音机、玻璃蛋球、破碎的只剩下一半的玩具、不知是谁,不知哪位写给朋友的书信。儿时的我,可以在门前消费我一下午的时间。拾荒老头叫什么,我不知道,只记得起初他会气汹汹的呵斥我不要乱翻他的东西,那时候的他就像是守着自己宝藏的恶龙,而我却不是屠龙的战士,我是灰溜溜的小“毛贼”受到呵斥便会转头跑开。那时候的我曾和同龄的小伙伴分享过这个秘密,但得到的却是“脏兮兮的我才不去”诸如这样的回答,所以,我是个灰溜溜又孤单的小“毛贼”。拾荒老头对我态度的转变,是在一个下午,他心情不错想要和我聊聊天,我心怀鬼胎的想要带走门前的几个玩具小人。我摆弄的玩具,漫不经心的回着他的问题。他眯着眼,坐在门口的石凳子上,问我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我怕说了父母的名字会被找上家门,于是报了已故的爷爷的名号,老头坐起来瞧了瞧我,哦,你是那谁家的孙子吧,你爷爷我认识的。他说短句的时候,感受不到他有些口齿不清,但他说长句的时候,口齿不清就显得十分突出。在我表示自己没听懂的时候,老头继续眯着眼儿靠着墙,对我说,你得叫我爷爷。我哦了一声,继续玩弄着门前的几个玩具小人,然后叫了声爷爷。他笑眯眯的看了看我,说了些什么,是几个大长句,我没听清,依稀记得像是说了些他自己的事儿。在摆弄玩具后发现没有我想象中那样有趣之后,我想结束这场谈话,弃玩具而走,他继续眯着眼,我悄悄地,假装不经心的离开。回家后,我和母亲说起这位拾荒老头,母亲说,这个人很有才,钢笔字写的很漂亮,就是这脑子不太灵光,可能是小时候读些深奥的书,读愚了吧。儿时我的信息抓取很奇特,母亲说道其他我不记得了,他写字好看,我倒是记得一清二楚。过了几天,在我计算下,门口的宝藏已经更新了,于是我又一次蹲到了他的门前去找宝藏,这次遇见他的时候,是他刚刚拾荒回来,一见我就笑嘻嘻的,脸上的褶子皱巴起来,虽然拾荒,但不得说,这是个“干净”的老头,脸上没有脏兮兮。老头从自己的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金闪闪的卡片,那时候,收集金闪闪卡片是需要买很多包卡片才能够得到的,我被金卡片收买了,决定满足他和我聊聊天的想法,反正我听不清,只需要答个‘哦’,‘嗯’,‘嘿嘿’就成。突然想起来,老头的字很漂亮,于是就想要看看漂亮的字什么样子,因我写字奇丑无比,所以对写字好的人无比的崇拜。老头愣了一愣,解开自己无论春夏秋冬都穿着的棉外套,从里面、再里面的衣服里掏出一根钢笔,随手从拾来的破书上撕下一张,抬头问我,你叫啥。我支吾的不想说,他也没追问,就说,我给你写首诗吧。现在回想起来,那字真的很漂亮,洋洋洒洒,英姿飒飒。写完以后,老头像是炫耀似的摇着自己手中的纸对我说,你下次来,我给你写个故事。

没下次了,这次的暑假是我少有的闲暇,而冬季太冷,怕冷的我从不出门,他也很少出门。

后来,在街上见到他几次,他鲜有看到我的时候,因为他的眼睛长盯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再后来,在街上也没再见到他了。两年前回家,去他的屋前扫了一眼,门口干净,屋子里面的垃圾也被清走了。也就那时候,我才知道,老头本不需要去拾荒,有人照顾他,但是他执拗不肯,还偏偏要自己住,于是才有了那间“宝藏”房,房里的人不见了,“宝藏”也没有了。

对于他的事儿,我再也无从得知了。许是那个冬天的天冷,上了岁数的人没能熬过去;许是年岁大了,执拗被岁月冲为妥协跟着亲人搬去了楼上。种种可能,盼其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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