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手札

武侠·同人·谈写作有奖征集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黄昏的草原面目狰狞,缓缓地蚕食着金黄的大太阳;刺骨的寒风呼啸盘旋,似是要把草原连根拔起;远处的羊群早已归圈,一头草原狼正隐蔽在杂草深处。

万物都在积聚着力量,正是练功的好时候。

这“龙象般若功”是我金刚宗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共分十三层,历代高僧从未有一人练到十层以上。这些年来我潜修苦学,进境奇速,已练至第九层。我有种预感,只需再突破一道难关,便可臻第十层的境界。到那时,每一掌击出,均具十龙十象的大力,天下将再无敌手。

师父曾说,我乃不世出的奇才,武学上的成就不可限量,但心有执念,需有缘人渡我。可惜这许多年过去,我已垂垂老矣,渡我之菩萨却只在梦中出现过。

然则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或许,我已被渡了,也未可知。


十六年前,我被封为大蒙古国第一护国大师,随蒙古大军进攻南宋。本来出家人不该去打打杀杀,但一来大汗对我极为尊重,奉我为国师,将来金刚宗便是国教,大乘佛教必将由我开枝散叶,发扬光大;二来南宋气数已尽,皇帝昏庸、奸臣当道,必敌不过大蒙古铁骑,我顺势而为,也算是普度众生。

不过那些中原武林人士不识时务,虽掀不起什么风浪,但龟缩在襄阳城内,久攻不下,却也十分棘手,忽必烈王爷也时常与我商议克敌之计。

我早听闻中原武林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人最是了得,作为习武之人,难免一时技痒,便决定带着两个徒儿走上一遭。上兵伐谋,降服了中原武林,攻下襄阳便可兵不血刃。

可惜天不从人愿,我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

五绝是一个都没有碰到,反而留下了一身的伤。实在不是我技不如人,而是中原蛮子实在诡计多端,总倚多为胜,不是英雄好汉。

当然英雄好汉也还是有的,有个叫郭靖的中年人,此人气宇轩昂,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和他对过掌,说实在的,此人功夫与我在伯仲之间,但他竟不顾脸面,后退卸力,而我则立定不动,争了一口气,却吃了个哑巴亏。还有个叫周伯通的老头儿,年纪比我还大,功夫却实在惊人。但此人行事疯癫,如孩童一般,实不足为惧。

但我三番五次受伤,却都是折在一个叫杨过的小子手上。

杨过这小子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他还有个师傅叫小龙女,看起来更加年轻。此二人不但是师徒,还是一对儿恋人,这在他们中原人看来是大逆不道,我倒觉得中原礼法太过迂腐,人家自由恋爱,干这一帮闲杂人等何事?

这二人郎才女貌,聪明伶俐,年纪轻轻又有一身不俗武艺,我本想与之相交,可此二人却屡次与我作对,实在可恨。

说来也怪,他们总似有耍不完的花招。一开始在那丐帮大会上,两人功夫虽然精妙,却也不是我的对手,要不是郭靖出手相救,杨过小儿早已毙于我掌下。谁想刚过了一天,此二人便使出一套奇招迭出的剑法,找不到丝毫破绽,杀得我毫无还手之力,只好暂避锋芒。后来那黄蓉又倚仗一堆破石头摆出怪异阵法,加上几个小娃娃帮忙,竟使我又受了内伤。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实在强求不得。

我在中原人身上学习到了计谋,便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先是在绝情谷,我想用离间之计,让他们中原人自相残杀,可怪人怪招层出不穷,到头来还是白忙一场。

后来我得知那杨过小儿与郭靖有仇,便诱他叛变,擒住郭靖,结果那小子不但奸诈,还不讲信用,临阵脱逃。我趁着郭靖受伤,带了一众高手夜袭襄阳,杨过那小子再使诡计,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厉害道姑相助,也怪我不争气,又一次着了道,中了冰魄银针,功亏一篑。

再后来我也学会了用毒,伤了老顽童周伯通,可不知怎的那小龙女一人竟能使两人的剑法,又使妖法引来一群毒蜂,我见势不妙,只得作罢。

最后在重阳宫,我们好几个人围攻小龙女,但她的剑法愈来愈奇,当真是闻所未闻,我们都挂了彩。好不容易重伤了她,杨过那小子却又来了。那小子断了一臂,武功却今非昔比,真是不可思议,又不知从何处得了一口大宝剑,甚是威猛。我好胜心起,和他比拼内力,谁知小龙女居然要用针刺我,我只好卸了力,却也岔了气。若不是小徒达尔巴向杨过求得一命,我便再也回不来了。


往事不可追,十六年了,也不知中原现在是何模样。我走那一遭,皆无所得。诸法断灭,莫作是念。

猛地里气血翻涌,心跳加快,我知这功法已到最紧要的关口,忙收敛心神,全神贯注。

一只雕鹰发现了草原狼的踪迹,离弦般猛扑,草原狼甚是机警,一爪迎了上去。初时,狼还略占上风,但鹰一下子扑到上面,抓破了狼的头皮,利爪深深嵌进肉里,狼已无还手之力。鹰爪下按着狼,得意洋洋四处观望。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气血猛冲,我顿觉全身精神力气无不指挥如意,欲发即发,欲收即收。

终于还是练到了第十层。


大军压境,襄阳城郊的小路却很幽静。

这次蒙古皇帝御驾亲征,志在必得,我也该来续那未尽之缘了,不知那些故人现在何处。

思索间,对面一个小女娃娃,骑着头小毛驴,似也满怀心事。

我定睛一看,那模样,像极了梦中的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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