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茶心
1.一家香香的烤肉店
就算不饿的时候,经过那家烤肉店,你也会食指大动。那香气,从大门,从窗子,从每一个缝隙中钻出来,在空气中悠悠荡荡,钻进巷子中每个人的鼻孔,钻进胃里,钻进肠子里,把饿虫勾出来。让人忍不住加快脚步,要么离开,要么进来。
美西和恬恬,就被一路的香气吸引过来了。她们本来就逛了一个下午,把“WOW”展的各家小店都逛了一遍,又跟店主们聊了一下午。到了出来的时候,两人拎着大包小包,都是各种小工艺品,手工绘制的碟子、盘子、明信片、笔、本子等。
美西的孩子棋棋,也手拿着自己的作品,他花了一个下午画的一个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沾着几根羽毛的面具。他戴着面具,一路跟着两个喋喋不休的女人。
“就这家吧,烤肉,我饿死了,也累坏了。”恬恬拉开帘子,跨进店里,一看,哇哦,一楼都坐满了人呀。只见各桌子上一根管子,下面是一个个的烤盘,烤盘上冒着扭动的白烟,不情愿又迅速地被抽油烟机抽走了。入眼都是吱吱烤肉的盘子,伸着筷子夹肉的手,和一桌桌面目不清的人们。
看到有个楼梯,恬恬赶紧说:“我们去二楼吧。二楼还有空位吧。”服务员引导他们上了二楼。两人点了大盘的牛肉羊肉和一些蔬菜,又点了一份花毛一体。小朋友在一边嘟囔着,怎么烤盘下的盆子里有水,他很不高兴。
于是服务员贴心地解释没有关系,不影响烤肉,但是棋棋显然不满意。于是服务员将盆子端走了,准备把水倒掉,再将盆子拿回来。盆子一拿走,桌子中间就空了一个大洞。
棋棋立刻钻到桌子底下去,从洞里钻出来,站在桌子中间了。恬恬笑得没心没肺,美西气的立刻疾言厉色说那可不是好玩的,叫他立刻出来。一旁的服务员说,好好跟他说,男孩子皮一点,多好多可爱。
盆子很快换好了,没有水了。过了一会儿,有服务员夹了一个木炭盆子来,放在大盆子里。那个木炭外面颜色是白白的,好像是烧化了的碳灰。里面还是红色的,就这么一盆,一看就热的紧。接着又用夹子夹了一个圆圆的烤盘,放在木炭上面。
饮料很快上上来了,花毛拼盘也上了,两个大人一个小孩赶紧地开吃了。菜一盘盘上上来了,红色的肉,已经拌好酱油等调料,也加了蒜丝等佐料。
烤盘上面刷了一层油,服务员过个5分钟就过来一趟,将手放在烤盘的上方试着温度。过不多久,他说可以烤了。
可是恬恬和美西都不会烤肉,便问他是否可以帮忙烤一下。他说他负责送菜,有专门的服务员。
2.孩子,你要吃点补血的食物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大姐过来了。正是提醒说男孩子皮一点的那位大姐。只见她穿着短袖的工装,剪着短发,右手戴着一个银镯子,手很干净。她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很爽朗。
她叫孩子把夹子递给她,然后先把牛肉端上来,接着开始介绍要怎么烤了。她说牛肉切得很大,不要紧,可以先烤熟了,她再帮忙切成小的。
接着,她便忽然说道:“孩子你要吃点补血的食物。你要多吃西红柿,真的,多吃西红柿。西红柿补血。妈妈也可以煮一些红豆粥给孩子喝。”
“我不喜欢吃西红柿,好大颗的,一吃一手的汁。不喜欢。”棋棋看着她烤肉,回答到。
“不喜欢吃大的,你可以吃小的西红柿,就是一小颗一小颗的,可好吃了。真的,特别好吃,你一定要多吃。”大姐看着棋棋说话,笑了。
美西和恬恬光顾看着她熟练地烤肉,又听她忽然话题一转,转到孩子身上,便细细听她说话。
只听她又说:“这孩子,长得多俊啊。看着就是好聪明的好孩子。看你这么白,肤色太白了,得补血。肯定贫血。得多吃红色的东西,一会烤肉也可以多吃点。”
美西看着她笑,又回看自己儿子一眼。“他就是不喜欢晒太阳,其实可壮实了,身上都是肉肉。”说着,捏了孩子手臂一把,沉沉的都是肌肉。棋棋一高兴,就摆了一个展示自己肱二头肌的动作。
大姐一般翻动肉,一边撒孜然等,一边说:“看孩子那么瘦,看着怪让人疼的,是不是身体也不是特别好?真是要好好补一补。”说着,她把烤好的牛肉切了,夹了好几块给孩子吃。
美西看了恬恬一眼,恬恬也迷迷糊糊的。想着一会问问美西,这个烤肉大姐怎么说话有点不好懂呀。
不过烤肉已经烤好了,这一大盘牛肉,可真是够吃一阵子了。于是三人开始埋头吃了,一入口,都是香气,又嫩又有嚼劲,烤的真好。
“你烤得真好,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肉,没有之一。”恬恬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对着大姐说道。大姐一边把牛肉拢到一边,一面开始烤羊肉了。
“这孩子7岁了吧,看那小头发,软软的,真是好俊。多好的孩子,多听话的孩子。真好,真好。”大姐一边翻动羊肉,一边把牛肉又夹了几块给棋棋。
“嗯,虚岁7岁了。您很喜欢小孩?您有几个孩子呀?”美西看她夸奖孩子,便随口问道。
“我……我有两个孩子,大的23岁了,已经在上班了。还有一个小的,7岁。”大姐回答到。
“7岁呀,那跟棋棋一样大。7岁孩子,照顾要费很多心吧。我这孩子,不省心。”美西宠溺地看一眼正在大嚼牛肉的儿子。
“在西北老家。见不到。”大姐快速地翻动肉,回答道。
“那暑假可以接他来,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美西说道。
“看不到。看不到了。羊肉也好了,你们可以夹来吃了。”
“怎么看不到呢?”恬恬不解地问道。
“我先去别的桌烤肉,一会再来帮你们烤别的菜。孩子,吃慢点,一会再吃点蔬菜,我去给你拿点小西红柿。”大姐说完走了。
恬恬和美西互相看了一眼,“她都说了啥?”恬恬问。
“我也不清楚。”美西皱了皱眉头。
3.女人是不是有自由的权利?
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她把剩下的一部分羊肉夹到烤盘中,又把蘑菇放在中间,一起烤。又给了棋棋一小碟圣女果,让他赶紧吃。
她一边一个一个翻动蘑菇,一边说:“你说女人是不是有自由的权利。是不是可以选择自由?”
美西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大姐接着说到,“我也觉得是,我可以自己赚钱,不要给谁花。我想买衣服就买衣服,想吃点什么就吃什么。”
“嗯嗯。”美西又点点头。
“我的钱,我想捐掉也就捐掉,看我高兴。我不用看别人脸色。也不用挨打了。”她自如地翻动着已经搅和在一起的羊肉和蘑菇,羊肉烤出的油开始慢慢渗入蘑菇里了。
“挨打?”恬恬不解地问道?
“也不怕你们笑话。也不怕丢人,我就说给你们听。我是二婚的。现在住在北京。我的孩子是跟前夫生的。”
“二婚很正常的。”美西停下筷子,说道。
“那个畜生,打了我好多年,身上都是伤。我逃走了。女人也是人,不是吗?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她忘记翻动蘑菇了,有一只边上的蘑菇慢慢地黄了,又开始焦了。
美西和恬恬静静地听着。
“女人也是人,女人也可以过自己的日子。是吗?可是他不让我看孩子,也不收我给孩子的钱。孩子7岁了,我在他1岁的时候走的,不知道现在他长得什么样子。”
“你一定很想念你。我理解。”美西静静地看着她。
“当妈的,也是女人。我是没办法才走的。我现在有工作,有家,自己赚自己花,没有什么不好的。女人也是人,不是吗?”
美西点头,恬恬也放下筷子,看着那颗变干了的蘑菇。
“不好意思,跟你们说这些,丢人。你们快吃吧。”她胡乱的翻了翻烤干了的蘑菇和粘在上面的羊肉,铲在一边,然后就走了。恬恬目送她从通道走过去,美西也回头看她走,只看见她肩膀似乎一抽一抽的。
美西和恬恬一边轻声交谈着,一边照顾着烤着的蔬菜。棋棋已经在隔壁桌子上画画了。这也是他下午的成果,他买了5支笔和一本画本。
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我可以陪他画画吗?”她问美西。
“可以啊。只要不影响你工作。”美西笑着说。
“现在没有那么忙,很多客人都走了。”她便坐在棋棋身边,看着棋棋画画,一边夸他画的好,一边问他画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一个服务员过来叫她,她依依不舍地走了。
买单的时候,老板很不高兴。“李大姐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们店有这样的员工,是我们的失职。她总是这样子,看到孩子,便不成样子。平常是好的。抱歉,抱歉。”
“不要紧,她帮我们烤肉,烤的真好。她也帮我陪了孩子,孩子很喜欢她。正想要谢谢她呢。代我转达吧。”
棋棋问:“老板,我下次还要来吃。烤肉为什么这么香呀?”
“因为肉先添了各种料,又经过了火烤,才有了变化,就香了。”老板含笑送他们出门:“小朋友,欢迎下次再来。”
【本文由“白茶心账号”发布,2017年09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