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视经济学

我小时候住在浦东农村,那时候还未开发,原址叫川沙县高东乡楼下大队蒋家宅10号,这个宅子有东宅和西宅之分,东宅姓黄,西宅姓徐,唯独没有姓蒋的,蒋家人去哪儿了,没有人知道,可能也不重要吧。

看官说,你好端端说起你老家干嘛,我们又不感兴趣,但这个还是得说一说,因为和这篇小说有点关系,因为是关乎地域歧视,那么我就先自曝一下。我个人对这个其实也不太感兴趣,主要是有一次,我高中同学徐松说:“外地人都来上海了,真讨厌。”

我当时可能没反驳,但可能心里在想:“其实上海城里有些人看不起郊区人,你作为郊区的,你又看不起外地人,这好像有点怪???”

自那天晚上以后,我字典里就再也没有“地域歧视”这个名词。

无独有偶,我上周六在Med演讲活动上又看到徐松了,他的演讲题目是“歧视经济学”,好久不见,这家伙穿着一套法式西装,吊稍眉,小眼睛,气色不错,皮肤也白了,声音洪亮,口沫横飞地发表着歧视与经济的关系,活动后,我和这厮打招呼,他看到我非常兴奋,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并邀请我去他创办的公司玩玩。

地铁坐到静安寺,从愚园路拐个弯,来到这栋长得像外星怪物的大厦,坐电梯到楼顶,从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东方明珠。

在前台等了一会儿,徐松意气风发地出来了,又给我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他带我去总裁的玻璃房,一边说:“老同学,太好了,我们公司急需上海人,有空来帮帮我们吧!Linda~倒杯咖啡,最好的豆子!”一个身材婀娜的女郎应声去茶水间。

我坐在柔软的麂皮沙发上,喝着咖啡说:“看你公司做得挺大啊,真厉害!”

徐松向我闭起一只眼微笑,说:“其实这栋楼都是我们的,创业至今2年,发展迅速,上面很支持我们,歧视经济,大有前途!”

“怎么搞法?”

“我在瑞士做生物科技的时候,发现了一项技术,你知道当人被歧视的时候,其实会迸发出很大的愤怒,这个在文学上是叫愤怒,在科学上我们把它称为心流能量。”

“这么洋气?”

“心流能量是目前国际上最尖端的一个项目,我作为瑞士阿尔法生物科技研究组成员首席研究员,我在实验室里某天发现了核心的技术,于是前两年决定回国创业…...”

“哦,那么难怪了,我一直以为你在瑞士…”

“回来两年了,可能公司发展太疯狂了,所以没来得及知会老同学,我们的科技已申请十几项国际专利,所以在这里我也不怕瞒你,基本原理是把人的愤怒转化为电能,以我们的技术开发的电池,一节就足够开一个夏天的空调了,你说,是不是世界已经改变了!”

说着说着,徐松两眼放光,有点癫狂,似乎要进入“洗脑”模式,滔滔不绝,停不下来:“歧视既是人类的溃疡,同时也是一种亘古以来的文化,我们可以消极的评价它,也可以驯服这个怪兽,为人类所用,我们发现“歧视”可以轻易引发愤怒,其中地域歧视就是一个宝,我们要善于利用地域歧视带来的潜力和价值,变废为宝,低碳环保!走,我带你参观下公司!”

其实我对他的理论有点不太认同,但既来之,则安之,得,我就参观下呗。

经过前台,我们首先走进的是“非洲厅”。

一个小型的座谈会正在进行,室内灯光有些暗,所以里面的人没有注意到我们,门口的接待员看到老板来了,忙起身让座,徐松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现场气氛有点热烈,女主持人戴着一副玳瑁镶边的眼镜,笑着说:“黑人智商很低,在中国的黑人非常讨厌,从哪儿来的,应该滚回哪里去不是嘛~哈哈哈哈…”

有个小伙子,我觉得脸很熟悉,直到他开口,我才想起是某足球队的球员,这家伙不就是在球场上辱骂黑人被停赛的吗,怎么来这里了?

小伙子说:“黑人素质很低,就是身体强壮些,其他都不如中国人,他们不应该来中国踢球,所以我就骂他,就算被罚,该骂我还是得骂!”

我瞬间感觉我是不是穿越到了18世纪南北战争前的美国,在看3K党发表演讲。徐松感觉到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忙拉着我走出非洲厅。

徐松笑着说:“我看你好像不太对劲,好像是生气了,平时我们是把黑人带过来,在观察室里看他们谈这些话题,然后黑人会变得歇斯底里,我们的技术人员赶紧把能量采集起来……”

我心里剧烈的起伏着,心里想:“这…有点过分啊,我回家后,就报警吧。”

于是我口中装得满不在乎,说:“恩,这技术可以。”

我们继续向前,穿过一棵棕榈树盆景,看到“朝鲜厅”,徐松提议我们进去看看。

一群男男女女激烈地聊着朝鲜的话题。

穿格子衬衫的男子:“高丽棒子最小气了,从来没有请过我们部门员工吃过一顿饭!”

大胸女:“我从小就讨厌棒子国的人,男的小气,女的丑,电影里都是整容的,如果没有整容技术的话,能把你给吓死…”

我摇摇头,赶紧和徐松走出房间。

徐松继续解释着他们的操作:“有时候我们把韩国人带到观察室,有时候,我们也把他直接带到会议室,现场感受歧视,然后我们用传感技术来采集愤怒…”

我们走到一个厅门口,门口还装修着潺潺流水,颇为雅致,牌子用书法写着“中国厅”。

里面竟然是一群金发碧眼的老外在聊天。

“Chinese people could be very dangerous, Why do they go to America?”

“I think perhaps we shoud build a Great Wall to prevent Chinese people…”

“Couldn’t agree more. I don’t like any Chinese people or Asia face……Our skin and hair is most beatiful color……”

我的脸开始抽搐,这刻如果我手里有个手榴弹,我肯定毫不犹豫把现场给炸了。

徐松赶紧拉着我的手,用力把我拖出房间,解释说:“没办法,我们有时候为了采集更愤怒的情绪,只好找了一些想法比较极端的白人…这个中国厅也是我们蓄电最大的来源,为此我们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来运作。”

“这帮人渣…Son of bitch! I can’t believe this! I can’t believe this!!!”我居然气到说起了英文。

徐松还是那副暧昧的笑容,拉着我走进了下一个厅“东北厅”。

矮胖女:“我最讨厌东北人了,都是骗子!”

“贵妇”模样的女人:“东北人老是喜欢披个貂,貂是国家保护动物,他们有没有道德底线,有没有良知啊?”

矮胖女:“俗不可耐,俗不可耐啊,都是骗子!”

我忍不住吼了一嗓子:“你才是傻逼!东北人不傻,你才是傻逼!!!”

在众人皆愕然回头的时候,徐松马上把我又拖出了房间,安慰说:“你又不是东北人,为东北人生什么气啊?……”

他说完,我也愣了,对啊,我是怎么了。看来,我得稍安勿躁,回头我还是打110报警吧。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士力架嚼了起来,我的心神稍微安宁了些,和徐松又来到了“河南厅”。

我天,这个房间里的人也太多了吧,看来都找到了知音。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说:“河南吧,十个人里面有九个是骗子,还有一个是小偷!我从来不交往河南人,所以我从来不掉东西。”

邻座的小姐姐说:“河南人主要是穷,穷山恶水出刁民啊,不是有句话说,总有刁民想害朕吗,我就总觉得河南人想害我!”

这话引起了一阵共鸣的笑声。

老头说:“河南人都是小学毕业,也只能做做骗子,还能干嘛呢?”

我心里想:“河南是我们中华文化滥觞的所在,这帮人简直一无所知。”

徐松可能注意到我脸色又变了,忙把我拖出了房间。

徐松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你今天心情起伏有点大,这也是我们这边参观客人的常态,经常有忍不住现场发飙的,这个现象其实很好,表明我们的企业大有可为!”

我叹了一口气,一看眼前的厅叫“外地厅”,名字很新奇,看看吧。

这个厅里基本上都是上海人。

小姐姐:“北京人侬哪能看?”

老先生:“京巴子。”

小姐姐:“格么,台湾人侬哪能看?”

老先生:“台巴子。”

小姐姐:“格么,香港人侬哪能看?”

老先生:“港巴子。港督。”

在现场雷鸣般的叫好声中,我悄然踱步走出,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走廊最后一个房间“安徽厅”。

这个厅,我不用看也知道了,我跟徐松说:“时间差不多,我准备回去了。”

徐松说:“刚好我也要走,顺路带你吧。”

劳斯莱斯车上,我喝着车上的香槟,跟徐松说:“你们这样歧视人,其实还是不太好,每个人都有特点,只要有特征,有分别就可能遭到歧视,比如胖子啊,处女座啊,或者体力劳动者啊什么的,包括侬,侬也会遭到歧视。”

徐松笑了,说:“我刚好是天蝎座,最优秀的星座,从事脑力劳动,经常去健身房,身材比例很完美,别人歧视不到我…”

“那总有人比你有钱吧!”

“恩,我现在差不多是魔都首富了,在我们这个阶层,对金钱已经不太敏感。”

“侬虽然是上海的,尽管我们魔现在也很发达,很国际化,但比起纽约、巴黎、伦敦还差点吧…”

“侬错了,我们现在魔都是全球最牛的,而且我在加勒比海买了个岛,还有美国绿卡,所以我也不算是完全上海人。”

“那他妈的英国女王总比你牛吧…”我不禁又生气了。

“这个…英国女王是比我牛,但英国女王现在也不太行了……她没我自由,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能在马路上随便走吗?”

我在脑中仔细回想徐松有什么弱点,忽然我灵光一现,说道:“侬JJ没我大啊,你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我们去洗澡……”

徐松手一抖,方向盘顿时歪了,劳斯莱斯冲着外白渡桥撞去……

后来,徐松的事情也上报了,他的好朋友给他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我运气比较好,只是轻微的骨折。

这篇文章我是随便写写的,你们就不要发表在媒体上,我是写着玩玩的,晚点可能会把它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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