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 六十六

若是能简简单单的一纸诉讼将苏自安残破的躯体送进监狱,也许一些事情会变得直接明了。可是证据的缺乏和内心的矛盾让很多事情不能顺利进行。医生虽然说过只是HIV的携带者,但事实却并非如此,面对愈来越糟糕的身体,我一边尽力掩饰着自己的虚弱和病痛,一边却明明白白的知道,所有的日子终将划上句号。

在世界停止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必须找到一个可以信奈的人,将这一切接受过去。而这样的人何其难找,一方面不能太出名,另一方面又要有伺机而飞的野心,太出名的人容易被名誉和顾虑所累,而没有野心的人不是败在自己的平庸里就是臣服在金钱的倒影里,这两种人都不可托付,只有有野心却苦于没机会的人,才会冲破权威和金钱的魔杖,一往直前,这种人在前进的途中要么身败名裂,要么一飞冲天。

说来也巧,我在天涯论坛上留意到一个自称黄豆的博主,他的帖子言少意深,对当下社会藏而未发的瘤症看法独到精辟,几乎针针见血,他在博文中自称老爷,我试图联系上他,没想到这位老爷很快给了我回应,他说最喜欢我的静女系列故事。其实,我是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还有人如此关注我的小随笔。话说听话听音,从他的文字中我看得出他的野心和世代错失的苦恼,经过长期的畅谈后,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花了自己能支付得起的四五十个日子,将断断续续的博文整理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我对林森说让他想把那帮忙出版一个故事,哪怕一本都行。林森让我先把文本传给他看,第二天天刚刚亮,我便听到他早早出门了。近来,身体越来越差,激素​虽然已经停止了两个多月但是所有的女性特征却并没如我所愿慢慢消失,因为这样,林森禁止了林月牙来我们的住处,生怕她多问个为什么。直到晚饭过后,林森才疲惫的回来,他告诉我,小说很好看,已经联系上了出版社,不过人家的排期比较紧,估计得等一段时间。没有想到,林森竟然用一天的时间把它搞定了,说不出的感激,我只是想在最后的最后再留一点存在过的痕迹。“没关系,只要可以出版就行!林森,谢谢你!”林森得意地一个华丽转身,他打开了一瓶没有标签的白酒,自顾自的饮起来,我说:“你怎么能一个吃独食,好歹问问我呀?”“那哪行?这是别人孝敬我们老排长的伏加特,看到了吗,标签都没敢贴,好东西!”“他舍得给你?”“这你还真说对了,要是国产的好酒,他自然舍不得,可是这玩意他留着也喝不惯,刚好,他要从我那给儿子订一套婚房,干脆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给了我。”“拿过来我尝尝。”“不行,你这感冒还没好呢。对了,你从回来之后是不是感冒就没好过,唉,你头别动,我看看你脖子怎么了?”我往灯光暗处挪了挪,斑点越来越重,已经掩饰不了了。林森看我下意识的反应,他放下酒瓶,一把把我拉到灯光下,脖子上紫红色的斑点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他震惊的眼神地下,“墨墨?!多久了?”“一个多月。”“为什么不给我说?”“你是医生吗?连医生都说没用了,给你说你能怎么样?”林森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到卫生间一趟,出来的时候空空的。他摸了一把还未来得及擦干的眼泪说:“公司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出去一趟。”望着川外漆黑的夜色,我木讷的点了点头。

大木的股价有涨起来了,虽然不足以弥补之前的亏损,可毕竟有了新的希望。这次的涨幅是以苏娟的婚姻作为起跳板的,她同省内矿老大的儿子订婚了。看着苏自安劫难之后还能如此容光焕发的出现在报纸头版,我只是咧了咧嘴角。

本就是尘埃,为何一直会把自己误作云朵。

你可能感兴趣的:(静女 六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