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年

      三月末的重庆,二十几度,和风,暖阳,花开。听陈奕迅的歌会上瘾。惬意到让我忘了很多糟糕的事情。忘了千里之外的北方还在承受初春的料峭和恼人的风沙。这是重庆最好的季节,仿佛阴冷潮湿的冬天从没有来过。甚至有很多个瞬间,我会恍惚的以为自己属于这个城市。阳台上望出去,有连绵的山,蜿蜒的小河,远处的江面有横跨而过的桥,还有隐隐约约的车水马龙。突然就想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呢?这样的好天气。

      在到重庆的第七个年头,我很久没有在遥远的家乡度过春天。听刚去北京的朋友抱怨此时的天气,干燥,寒冷,风沙漫天。那些从小到大经历过的糟糕的天气,离我已然那样遥远。想起似乎从前的小学和中学,每年都会在这样的天气里举行春季运动会。虽然要一整天在风沙肆虐的操场上被吹得睁不开眼睛,但大家都会为了停一天课而雀跃,那时候的课余生活真是单调到可怜。运动场上的争夺总是入不了我们的眼,当然很多人还是很容易找到乐趣。比如可以看到很多想看到的人,隔壁班你一直心仪的女生,或者高年级你偷偷看了很多遍的学长。结束的时候大家早已狼狈不堪,满头满脸都是沙子和土,路上骑自行车都睁不开眼睛。后来到了高中,好像运动会给学习让了步,连这一点集体娱乐都没有了。每到春天,我跟几个朋友就总在体育课或是午休的时候溜到校门口去看桃花开了没有,那时候有一件紫色的风衣,上面绣了蔓延绽开的花藤,很是应景。那时候风真大,每每都要紧了衣领,逆着风前行。某天看到公寓楼的柳树抽了嫩绿的芽,或者前院的桃树开了艳粉的花,就好像心里的冬天过去了,似乎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天上有彩虹。

      小时候总想,有一天能摆脱这该死的的天气就好了,春天就应该像画里面画的,书里面写的,满眼新绿,和风暖阳,草长莺飞,花开次第。可是这样的逃离终得以实现的时候,心里有仿佛空了一大片。熟悉的地方在没有熟悉的场景,曾熟悉的人,也在没有了亲密无间的感情。而现在本该熟悉的地方却时时用很多种方式提醒你,你不属于这里,你是个外人。是,曾经听人说,父母在哪里,哪里就是家,爱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而其实,每个人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自己在哪里,哪里才是家。朋友说,妞,我也不想变得太强悍,但是没办法,习惯了凡事靠自己,不得不坚强,习惯了也就自然而然。我听完就忍不住回头去看看自己走过的这许多年。确实,我已经快要变成你。习惯了独自面对很多事,不牵挂,不想念,不依赖,不心存侥幸,不奢望,不失望,也不期望,不害怕,不气馁,也不记恨。慢慢放弃那天天真和直率,学会忍让,冷漠,和一笑而过。学会越来越勇敢,越来越坚强。可是姑娘,很多年前,有人跟我说这样不好,但是不这样,又能怎样?

      其实还好,我们一路这样走过来,沿途丢了很多人,却还有自己的信仰,你说我是心里散满阳光的孩子,我笑起来,谢谢你,我是心里种满向日葵的姑娘。也许慢慢的有更多人丢了我,由于时间,空间,或者由于他们各自有了家庭,心里再难有容纳我的地方。不过,无论怎样?都好好生活吧,各自珍重。这样的好天气,抬头看看天,也许心情就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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