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也是一种付出

双11前一天妹夫给我打电话，说要给老爸换台电视机。家里的电视机还是妹妹家替换下来的29英寸平面直角飞利浦，看了好多年了。对比了京东苏宁又咨询了本土的金鹰家电，最后在实体店找熟人买了台海信42英寸的平板，“才”2500块。想起当年买台电视机就要花掉几乎全年的积蓄，想起我结婚时买台21寸的长虹都要2680块（当年月工资不过四、五百块吧），真是很便宜了，所以“才”加了引号。

第二天，我爸打电话问电视机是不是真的花了2500，要把钱给妹夫。我自作主张说算了吧，我们合资送给你，笑纳吧。他固执地说“不行”，又问我电脑显示器多少钱，也要把钱给妹夫。

我说：爸，接受。接受也是一种付出。

不知道别人家是不是这样的情形，我们每给家里买点什么东西，都挺纠结的，不是不知买什么，是买什么我爸都会觉得“多余”。我妈还好，若你是征求意见，她顶多一句：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用买哈。我爸对于别人（任何人，包括家人）送礼物的表现，通常都是——责备。

对，就是责备。9月底他们从东北回到烟台，气温已经降到10度，那晚冷风嗖嗖，想到第二天要乘火车回家，我爸没有带厚衣服，要在长袖衬衣外面套短袖。我跑到火车站旁边的商场买了件优衣库的抓绒衫给他……他觉得我多余，一幅责怪的表情，如果是在家里，肯定会让去退货。

之前也发生过数次因送礼物而引发的不愉快。我知道的，包括剃须刀洗衣机红酒鞋子……等等，送礼物给他的行为都能导致他的大动肝火，这在别的家庭大概匪夷所思吧？对了，有一年我妈过生日我还送过一个金戒指，十多年了，我爸从来都没让她戴过。我知道有的上了年纪的父母穿件新衣新鞋子出门，当别人问及的时候往往带着满足的、炫耀的、或者一丝得意的成分：“俺闺女买的！”或“俺儿媳妇送的！”我们家似乎鲜会发生这样的事。

因为，他们往往会怪你乱花钱，不会过日子。甚至，还生气。有时候，收了礼物还非得把钱给你，弄得跟不是一家人一样。很多年前，我爸还在职的时候，有个学员开学时从老家带了礼物登门拜访，我爸后来硬是把礼物退了回去，那人就再也没登过我们家门，有次在院子里碰到，我都觉出一分尴尬。这种行为其实是有点不尽人情，我内省一下，大概也受这种作派的影响。有一年中秋前，有个不怎么合作的公司的业务给我打电话，问我家住哪，我很敏感地猜测是想借中秋“表示表示”，果断地说我不在家。后来他又打了两次电话，我都让他回去了。

前年是爸妈的本命年，春节前夕，大姑家的表姐表嫂合伙给爸妈买了两件新衣服，唐装，红底暗花，喜气洋洋，我们都说好看。我爸不好退回，勉强收下，却一幅为难的表情：我，怎么能穿这样的衣服？！我可穿不出去！后来我只好带他们一起去退换，用两件棉衣给我妈换了件春装。走出那家专卖店时，他一脸轻松。

每每过年过节过生日，我们姐妹仨可能都比较纠结：给咱爸妈买点啥呢？即便送点礼物，也需要算计得不显山不露水，也许什么都不买我爸才比较高兴，但什么都不买，做子女的似乎也过意不去吧？

其实，慢慢我也懂得：接受，也是一种付出。我们要接受老人因为成长的环境及多年养成的“物尽其用”的生活习惯，就不能要求他们接受礼物或思想，这样要求他们仍是索取；甚至，不能要求他们“笑纳”，只好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