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指头——读《水浒传》

        宋江道：“兄弟，你不要焦躁。既是要去取娘，只依我三件事，便放你去。”李逵道：“你且说那三件事？”宋江点两个指头，说出这三件事来，有分教；李逵施为撼地摇天手，来爬山跳涧虫。毕竟宋江对李逵说出那三件事来，且听下回分解。——《水浒传》第四十一回 ：还道村受三卷天书　宋公明遇九天玄女 。

        今日好友对我说看水浒看到个有趣的地方，问之，答曰，水浒第四十一回结尾处惊现漏洞。原来是两个指头的事情。这一回主要讲宋江从江州被众好汉救回后挂念老父安危，便去搬取老父上山。期间被追捕，误入还道村九天玄女庙，得授天书的故事。其实亦不过是草灰蛇线借宋江之伪凸显李逵之真。只在最后一句“宋江点两个指头，说出这三件事来”颇有疑问。何以宋江要说的是三件事却只点出两个指头？难道他不识数？然而一代枭雄及时雨必然不至于如此低能，而施耐庵作水浒可谓匠心独运心细如尘，出此差错也不应该。我想主要还是语义的问题。

        且细细品位原文 “宋江点两个指头，说出这三件事来”我以为关键在于一个”点“字。宋江见阻止李逵下山搬取老母不成便只好顺水推舟让他去，但须约法三章。然而他是点两个指头却不是伸出两个指头。我试着用手比划出这个点的动作，发现想要点出两个指头，其中一个必然不可能是大拇指否则就显得很奇怪了，大拇指和食指组合，是一个”八“，哪有说三件事却比划出一个”八“的道理。其他手指和大拇指的组合也很别扭极其不自然。就不赘述了。同样的原因小指也被排除在外。无名指更是很纠结的一个手指，很难自然地和其他任意一只手指配合，大约除了适合戴戒指就不适合干别的了。经过推断，我以为，宋江点出的是食指和中指这两根指头。大概的手势应该就是”剑指“的手势。”剑指“，也叫剑诀，其姿势为：无名指和小指弯屈，令拇指压在该二指的指甲上，食指中指并拢伸直。这个手势是练剑之人所常用，一 是用于控制舞剑时身体的平衡，二是保持经络气脉的顺畅。出现在原文里，窥其心理大约有那么点发号施令指点江山的意味。李逵谁也不服，一向只服宋江（此时燕青还没上山），而宋江也把李逵当做心腹可用之人。宋江担心李逵粗鲁莽撞下山回闹出事来，白白折了他的重要臂助，故而临行之前千叮万嘱只怕李逵也记不住，因此只好约法三章以期奏效。这个点字，是一个动词，是手指上下点动，而不是单单把两根手指伸出来不动，以示意所要讲的条件的数量是两条。我们看很多小说影视作品，一般出现约法三章的场面，都是其中一方在对方面前伸出三个指头来，不动。生怕对方听错，故而加以手势的视觉感官以示意：小子，看好了，听好了，我要讲的条件是三个，不是两个。这种手势是一种强调所说话的手段，也是向对方表明决心的暗示。同时也应该看到这是一种较为平等的交流场景，双方地位大致相当。宋江点两个指头，是站在一种老大和长辈的心态来教育李逵应当如何做，是一种指点的意思。也有少许命令的意味，意思是：小李啊，要听话，非如此做不可哦。

       因此，我以为，宋江点两个指头，并不是示意要讲的条件是两条，而是发布命令，要求李逵坚决执行的意思。当然有人也许会提出有宋江是用分别两只手来点出两个手指的可能。额，我觉得这样似乎很萌，以那时的时代背景，可能性不大，不然，您试试？以上纯属个人猜测，切不可当真，写出来博大家一笑既已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