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接到四个同学的结婚通知。
天啊,老子要破产了啊!
我专科毕业又接着来上本科,过得并无不同,不同也是不如以前过得好了。专科的同学们都已经工作,有考上公务员的,有去培训机构做老师的,家里有关系的去了事业单位做了合同工,大多数同学还是从事本职业。
以前学的是工程造价,也就是搬砖的。现在学的是工程管理,他们说是包工头。
s同学在老家的一个县城从事专业相关的工作招投标,双休不加班,一月2000。勉强吃饭,想买个化妆品买个高品质的衣服,也是囊中羞涩,不得不攒几个月。
s同学是一个大大咧咧甚至虎了吧唧的妹子,大一开学的时候就已经身孕在身。高三的暑假去济南打工,认识了一个工厂打工的男人,你情我侬,干柴烈火,没有考虑后果就大了肚子。暑假回家的时候,s同学的妈妈看她不正常,要带着去医院检查。
s同学自然心中有数,说了几句内分泌失调之类的话就把这事敷衍过去。
9月,我们开学,她离开家乡。上课下课食堂宿舍,日子一天天过,肚子也一天天变大。
身体并不瘦弱的她让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她肚子里还藏着一个东西。快放寒假的时候,她跑来找我借钱,称没有回家的路费。关系不错,也知道她是实在踏实的孩子,我从一个月800的生活费中抽出200给她当作回家的经费。
谁料想,她说了一句,“燕子,还有吗,不够啊……”
从东营到商河的路费200块足够了啊,更何况,她说她问宿舍已经借了一些。
我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也没有过多追问,她就回去了。
那时候在班里我还是团支书,组织一个给明年的自己写一封信的活动。同学们很活跃,吱吱喳喳的讨论,门外纪检部的男生一次又一次走进来,虎视眈眈向我们。
哇,自习室屋顶快要炸了!
这么文艺的活动,同学们的反响很热烈,陆续交上给明年的自己的一封信。而s同学,她还没有回来,她的信怎么办呢?
我拆开她的信封,写道‘‘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也不了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拿着你的信封,给你一个好的祝福,希望你永远是这么美好的姑娘,愿你开心’’。
所有同学的信都交了上去。
隔了好久,她回来了。
阳光明媚,我们在上会计课,她带着帽子,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脸色苍白,看上去没有气力。
奇怪了,不热吗?
同班的女孩子都已经卷起了裤腿,漏出脚脖子,脚蹬小白鞋了,s同学怎么捂得这么严实?
我过去问她,‘‘怎么现在才回来,干什么去了,也不上课?’’
她笑笑,什么也没说。
生活在大团体里,我们从不会把眼光集中在一个黯淡无光的人身上。
她的事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时光荏苒,我们笑着闹着奋斗着,大二就结束了。她们要出去实习,我要留下来专升本。
临分开的那个夜晚,我们一起出去吃吃喝喝,好像非要举行一个离别的仪式才能对得起将要分开的我们。
苦喊得、叫骂的、也有醉醺着大笑的,谁也不管谁。
最后满身酒气的我们犹如死尸一般分散在各处。
所谓的大学三年,因为大二的实习而提前画上句号。
s姑娘离开的那天,阳光很好,我去送她。
她说,燕子,那封信我看到了,谢谢你。当时我去打胎了,没有跟你说。
我一脸震惊时,她脸上是冷笑,说,都过去了,没事。
她去找孩子的父亲要钱,打算做掉孩子。陪她去的是一个多年的好朋友,他们敲门的时候,开门的是一个女人。
孩子的亲生父亲打了身孕六个月的s姑娘连同一起陪着去的好朋友,然后走进已经有了新女人的出租屋扔出一千块钱,摔在s姑娘脸上。
s姑娘回家将孩子做掉,担心村里的人嚼舌根,就一直在姨妈家里。
因为月份太大,只能做引产,医生给手术的时候,s的妈妈心疼地一直掉眼泪。
s姑娘的爸爸恨铁不成钢,至今很少和s同学说话。
s姑娘在大学的时候又开始过新的恋情,也是狗血的宛如韩国泡沫连续剧。那个没离婚的男人在s的要求之下和原配离了婚,跟s过起了小日子。
他俩开着马玉涛麻辣烫店,生意火爆。s整天在店里照顾生意,很少回宿舍,也很少上课。
我们去店里吃饭的时候,经常帮她打扫卫生到很晚。
也许,人这辈子注定要遭遇几个渣男,才得来幸福。那个离婚的男人,自己带着一个五岁的儿子,还指责s姑娘无节操,在年纪轻轻就打胎,不是什么好女孩。
后来,s说起自己那么拼命在店里干活,却因为买了个30块钱的雪地靴而挨骂时,情绪崩溃。
真的是,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春天适合恋爱与结婚,阳光温暖,虫鸟生鸣,一切都是新的生命。
s姑娘要结婚了,她告诉我,一定要来,不为别的,只为当年那一封信。
我去了,亲自见证s姑娘把自己交给这个踏实可靠的男人。
我们的青春,没有兵荒马乱,有的只是错乱的小插曲,但总要好过一片苍白。
还是要用力活着,我也相信,我亲爱的姑娘们,我们会活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