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爱吃肉,琴棋书画都是行家,然而,他写起乐评来也是好得不得了。
音乐这东西说来稀松平常,就像我敲击键盘的瞬间,播放器里歌声也自顾自唱得正欢,你不能说它对我的文字涂鸦有多少影响,但是倘若没有了音乐,我很有可能立马就没了写下去的欲望。可是,这种“陪衬”的地位又多少显得音乐有点受欺负,要知道,音乐之神圣,可以让孔子不知肉味;音乐之神圣,可以让姜文拍出《阳光灿烂的日子》;音乐之神圣,可以令贝多芬突破耳聋的生理极限而继续创作伟大的音乐……
例子还有很多,如此罗列下去就索然无味了。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说,音乐这东西是很适合古人作文中的“通感”的,它不仅可以用听觉感受,而且能够用味觉、嗅觉、触觉、视觉一一体验。而音乐所能带给听者的愉悦那真可以说是“简直了”,如果说电影让观者诉说时时而倾向叙事的理性,那么音乐则更多地将听众导向感性,所以,“乐评”这东西它绝不是今天的产物,这不,风流倜傥的苏轼大人听毕歌妓演唱后,也激动不已地赋词一首,以表所思。
同今天大多数起首介绍下专辑或歌曲背景的乐评一样,苏大人也没有直接写听歌的感受,然而不一样的是他动用了华丽丽的词藻专门赞美了歌妓,“绣帘高捲倾城出。”苏大人真是爱屋及乌啊,歌听开心了,不止歌妓美得倾城倾国,就连门帘也是漂亮得无与伦比了。而这位走出来的歌妓是怎么个美艳呢?“灯前潋滟横波溢。”那真是双目如水,波光荡漾,娇滴滴的泪花似乎马上就要溢出。再看歌妓唱歌时那状态:“皓齿发清歌。春愁入翠娥。”如此洁白的牙齿,歌声怎能不清脆;修长如蚕蛾触须似的眉毛,怎不令歌声也充满那春愁?至情的苏大人无不感伤。
词的下阕,苏大人一往而情深,寥寥二十字,诉尽听者之于歌曲的感触和赞美。“凄音休怨乱。我已无肠断”歌妓动情的歌声已然戳中了苏大人的“小清新”,肠断已经够悲痛,可苏大人竟然到了“无肠断”境地,他对歌曲的肯定非比寻常啊。(从这个意思上看,无肠断远胜“先肠断”和“先偷玩”等版本,为我所更中意)接下来,苏大人的愉悦更上一层楼,“遗响下清虚。累累一串珠”,那歌声连绵不断、响遏行云,灵魂在这一瞬间出窍,凭虚御风,神游幻境。
苏大人不是乐评人,但写起来真是不吝赞美之词,简单来说,就跟写情书是一样一样一样的。当然,这只限于为好歌写作。
关于《菩萨蛮》:严肃地聊聊诗词歌赋哈
这首《菩萨蛮》是熙宁六年癸丑夏(即1073年),为苏大人在杭州任职时所作。当然,确切编年一直存有争议,只不过因苏大人另有乐评诗集《席上代人赠别三首》,其中一句“凄音怨乱不成歌”与这首《菩萨蛮》意境相近,所以倒推出编年。
据《钦定词谱》载,《菩萨蛮》为唐朝教坊曲名,词曲乃由当时倡优创制,灵感来源于女蛮国进贡的歌舞队,据杨宪益先生考证,女蛮国乃是唐朝时位于下缅甸的罗摩国。此词调有“中吕宫”“正宫”两种(额,对应到现在是C调或D调的,我还没搞懂,待查?),而词牌名又因一些名句而别称为《重叠金》《子夜歌》《花间意》等。
此词为双调小令,上下阙各四句,全词四十四字,两仄韵转两平韵,《钦定词谱》录有三种体例,较为特别的是“两叶(xie)韵转两平韵”(叶韵按书载指谓有些韵字如读本音,便与同诗其他韵脚不和,须改读某音,以协调声韵)。
《词律浅谈》中记录的《菩萨蛮》词谱如下:(括号表示本应是平/仄,但也可用仄/平,苏大人填词便占了这个便宜滴,下用红字表示;而蓝色表示普通话发音下,苏大人不合规矩之处,比如“出”不押韵,“发”和“纍”不符合平仄关系。当然,或许古音这些疑问就都不是问题鸟。)
(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平(平)仄平。
繡簾高捲傾城出。燈前瀲灧橫波溢。皓齒發清歌。春愁入翠娥。
(平)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平(平)仄平。
悽音休怨亂。我已無腸斷。遺響下清虛。纍纍一串珠。
古书《北梦琐言》记载,最爱听《菩萨蛮》的是唐宣宗,当时的相国令狐绹为此特命温庭筠填了十四首《菩萨蛮》。而相传李白更是《菩萨蛮》的该调词祖。由于他先于宣宗朝一百年左右,而宣宗超普遍被认为是《菩萨蛮》盛行之源,所以这个“词祖”一直存在争议。不过贵为诗仙的李白童鞋,应该乐见于后人的争议了。“词祖”这称号貌似连苏大人都没轮到,不免对有开创之功的他有些遗憾。
当当当当!大周末的,就不写技术向文章了,来篇诗词把玩一番,也不辜负这周末午后的时光。
OK,我就是那个爱折腾软件的策划君阿随,没事搞搞视频、听听Nirvana、读读陶渊明、看看戈达尔的电影,生活就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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