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似曾相识

在国内有些城市，会看到不同颜色的眼睛和头发，明显感觉到身处异域，先想到数百年前，这里的商人用着不同的货币，这里的民众穿著不同的衣裳，再感叹明清戎马生涯的武力开疆，而在国外有些城市，看着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恍惚间普通话想要脱口而出。这样的外国城市，有雅加达，有马尼拉，有东京，还有首尔。

首尔依山而建，顺江而筑，位居盆地，汉江流过市中心。房屋高高低低，随山水起落，没有水泥的地方草木葱郁，大多数的地方抬头见山。走着走着，眼里常常飘进个把繁体汉字，依稀辨认着它的意思，有些汉字的搭配在思量着有些新鲜，比如“庭舍”，比如“初饮”，比如“栖霞”，仿佛某些珍稀的品种，因为某种隐秘的机缘幸存下来。

还有一些汉字，或许就从来没有这样用过，用“洞”来作为街区的名字，比如首尔最繁华的三条大街：三清洞，明洞，仁寺洞，或许在千百年前，这里的居民不盖房屋，而是挖山洞，一个山洞居住一个相对庞大的家族。

但是首尔的古迹已经很难寻觅了，首尔曾经在朝鲜战争中一片焦土，除了南大门和东大门没有一点真正的古迹留下。即使是王朝宫殿的景福宫，经历了日军占领后，也失去了原貌，倒是民俗博物馆院子里两棵巨大的樱花树，花儿使出全部的力气开放，遮蔽天日，满树粉白，不给叶子留任何空间。很多人在树下休息，似有心事，又无思虑，花瓣在风中时疏时密地落地，似有香气，又无气息。

数百年后，如果这两棵樱花树还在，还会这样开放，应该有一样青春寡语的少年立于树下，女子抬头看着樱花，闲闲看着脚下沾着一点泥土的粉白的鞋，风起，丝发飘絮，男子闲闲地看着樱花，顺着风向，看着樱花里的女子，觉得女子和花一样好看，眼神和花瓣一样飘渺，他也许会接住一片樱花，走进女子，对她说，你和樱花一样好看。

“二月开白花，你逃也逃不脱，你在哪儿休息哪儿就被我守望着。你若告诉我你的双臂怎样垂落，我就会告诉你你将怎样再一次招手；你若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东西正在消逝，我就会告诉你你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