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秋风起,落叶落,人已倦。肆柔现在才知道,她不过是在一场阴谋中活了一生。
【昔日繁华已成烟之肆柔】
我站在院中的池塘边,看着经过的下人,她们不再理睬我,亦不再唤我一声“小姐”。
十五年,我望向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忽然发现我并不熟悉它。
“小姐。”
我回头,看见玉怜站在那,她依旧很美。
其实我可以不用回头,现在在这个丞相府中只有她还依旧唤我小姐,还依旧将我当作相府嫡女。
玉怜是去年府中管家招回来的下人。她身材高挑,力气比一般女子大很多,容貌甚至远远超过了我。也正因如此,原本倾慕我的太子殿下在见过玉怜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我。
而爹爹,不仅仅是在亲手杀了娘亲之后才对我冷淡的。
“小姐,天凉了,回房吧。”
“知道了,就回。” 我看着她,忽然有些庆幸。
或许,我在太子殿下面前的失宠,才是导致爹爹对我冷淡的真正原因。
“小姐,您想吃什么,奴婢去给您做。”
玉怜说话时低着头,可我依然能看到她的脸。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有时我能从她的眸中看出些许心疼。
或者,她也觉得我可怜。
我不怪她抢走太子,且不说我不爱太子,便是我爱,她也不可能成为太子妃。
“你可以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我低声说道。
“小姐说的哪的话,奴婢伺候小姐,又怎会觉得委屈。”
我看到了,她的表情分明是在乎。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还记得当初?
我心疼,我说
就算世间的人都不明白,没关系,我明白就好了。
我喜欢她,甚至……爱他!
“小姐说笑了。” 她掩过眸中的一缕慌张,用平静的声音回复着我不着边际的话语。
也许我错了,可我不想放手。
【心爱之人终不得之太子】
又一次,麦田成黄。这般景象,年年如此。
从去年父皇册封我为太子开始,丞相便一直向我示好。
当年,皇后联合她的妹妹杀了我的母妃,可我不仅不能为母妃报仇,还必须称皇后一声“母后”。
皇后的妹妹,如今是当朝丞相的夫人。
丞相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竟不惜以杀了他夫人为代价来向我靠拢,我看出了他的狼子野心,并假装与他交好,当他提出让他的女儿做我的良娣时,我没有出声表态。
那天,我受邀来到相府,谈话过后我便独自步行,临近池塘听到有人喊救命。
我快步上前,未等我出手,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便跳了下去,她一点也没有女子的娇柔,她的样子似是有些害怕。
她身后的人唤“小姐”。
回到东宫,我不禁想起那洒脱的身影,久久抹擦不去。
古肆柔,我念着她的名字,我想抹去她在我脑海中的印象,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之后,我多次到丞相府上,明里与丞相议事,暗里是想再见到相府嫡女古肆柔。可我却再没有见过她。那抹身影,在我的印象中愈演愈烈。
不久,丞相携女前来东宫问候。
但我并未见到那抹身影。
“臣女肆柔见过太子殿下”
我眼前这名女子,娇滴美艳,眸中带有一种坚定,但终是没有那日的洒脱之气,再一细看,竟是那日落水的女子。
是我认错了人?可那名女子是谁?我有些慌张。
下一刻,我知道了
她前来将肆柔带来的礼物放下,虽然只是一眼,但足够让我认出了她。
原是那日,她身后的下人唤的不是她。
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激扬,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你……叫什么?”
她显然被我吓住了,她的身材是那样高,我挺起身,只能与她平视。
“奴婢名为玉怜。”
“做本宫的良娣可好?”
她将手抽离了我的手,低头道:“太子殿下,莫要开奴婢的玩笑。”
我很奇怪,她只是低下了头,旁人在这时不是应该跪地吗?
她将奴婢两字咬得十分清晰,像是在提醒我她的身份。
“你再想想。”我并不想强迫她。
我没想到,由于我的失误,让肆柔在相府的日子越发难过。
但我却并未感到愧疚,反而很庆幸,我所爱之人不是肆柔,毕竟肆柔是我仇人的女儿。
倒是玉怜,不论我为她做什么,她总是拒绝,并且眼中像是带着厌恶。
我知道我们的身份悬殊,可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她。那一眼,便是永恒。
【权利过天心血亏之丞相】
门外的风在呼啸着,吹拂着地上的落叶。
风如上,叶如臣。
我想停止,奈何风偏偏不让,所以我只好拼一拼。
这个东陵的江山,我要。
我假意与太子交好,等皇上一死,局势动荡,太子定会为国事心力交瘁。届时,我便趁机攻占东宫,迫太子交出兵权,自己上位。从此江山易主,古氏称霸。
可太子并不会轻易相信我,我几番示意,太子都无动于衷。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皇后驾临相府,未等我出门迎拜,皇后便直接走入我夫人的房中,并且屏退了左右。
我猜测她们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所以我偷偷在门外听她们谈话。
“妹妹,当年之事,你可曾给别人提起?”皇后的声音从房内响起。
“姐姐大可放心,妹妹不曾告知别人。”
“不曾便好,可恨本宫这些年一直无所出,现在那贱人的儿子成了太子,别看他现在叫本宫一声母后,这里面有多少真,本宫与他都心知肚明。”
正当我思索她们说的是哪件事时,皇后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这件事,若是走漏了风声,让太子知道他的母妃是我们害死的,将来他成了皇帝,我们都得死。”
接着,我以杀了我的夫人为代价,取得了太子的信任。
太子的母妃是被人勒死的。我勒死了我的夫人,可我并不心痛,若能助我成就霸业,她的死也是值得的。
不料,我的女儿肆柔看到了我杀死她的全过程,她的眸中充满了害怕。
我想,无妨,她只是一颗棋子。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太子看上的是肆柔的婢女玉怜,我不了解玉怜的底细,保证不了玉怜对我是否忠心,因此我极力阻止,并且不再关心肆柔,她只是废棋。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肆柔趁我上朝时进出我的书房。
我十分愤怒,但理智告诉我要查下去,我偷偷跟着她,竟发现肆柔依偎在玉怜怀中。
“肆柔,我一直在。” 我听到玉怜说。
“你在,我便在。”
“往后莫要去丞相的书房了,虽说书房的东西值钱,但你这样去很危险。”
原是她日子过的贫苦,想去书房偷点钱财,可她与女子做这般见不得人的事,我不愿脏了双眼,也不愿为这等小事而烦恼,故拂袖离去。
她已无用,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一年后,太子登基,而我始料未及的是,不但我的努力毁了,连太子都毁在了肆柔手中。
【海誓山盟因利益之玉怜】
作为出生那年是全城大旱的西坞三皇子,父皇赐予我名年馑,象征着荒年。同时,这暗含父皇对我的不喜,可这并不代表我会任人宰割。
弱冠时,父皇终于找到借口,以历练之名将我派去东陵,实则不过是想将我支走,为我的皇弟扫清道路。这些我都了然于胸。
但此刻我不能反抗。我想,我可以将我的实力延伸到东陵,这次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我看着自己身处的地方,来过,又陌生。
为了掩人耳目,我男扮女装混入丞相府,以此来打听东陵的朝政之事。
在丞相府我认识了肆柔,她算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子,不同于西坞的大家闺秀。丞相看似很宠爱她,但从来不多来她这里闲聊,外人都以为丞相是忙于朝务,可是只有我看得出来,他们父女之间唯一的联系,只有利益二字。
她很喜欢院中的池塘,由于我的力气大,所以她向管家开口,将我调来打理这片池塘。
世间万物,人心恶,唯水净,她说。
“这世上,唯一看不破的,便是人心。” 记得当时,我是这么回答她的。
三月,花开满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可就是这种好闻的花香,也能使人变得晕眩。
在和她相处的半年中,我发觉我变得喜欢与她说话,不知怎的,我总会不自觉的期待她来到池塘边。与她交谈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放松,而她的眼中,没有太多尘世的掺杂,这般清净,我从未见过。
一年后,她的母亲死于丞相手中,我望着她那哭红的双眼,心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丝心疼。
她怀念她的母亲,不慎跌入池塘,我看见,来不及细想便冲过去,那一刻我真真切切体会到害怕的感觉,毫不犹豫跳下去救她。
我抱着她,不论怎样叫她,她都不理我,一股恐惧由燃而生,我将她抱得更紧,生怕她从我怀中溜走,身后的下人很快叫来大夫,所幸,她醒了。
我独自走在池塘边,满塘荷花,炫美的场景却仍不能使我的心情恢复,我质问我自己为什么会有害怕的感觉,我……爱她?
我没料到东陵太子会喜欢上我,更没料到丞相这么快就与肆柔撇清了关系,丞相不再管肆柔,肆柔的生活处处受到节制。
我看着肆柔日渐消瘦的身躯,忽然想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这一生我来保护她,可我不会这么做,我也只是在利用她,不是吗?
“小姐,天凉了,回房吧!”我最终,还是不忍心看她这般落寞 。“您想吃什么,奴婢去给您做。” 我知道,现在在相府中,已经不再有人关心她的膳食了。
“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她淡淡的说道,忽然她转过了头来说:“我心疼”
“小姐说笑了。”我惊讶她说的这句话,但我却莫名的感到高兴。我恢复了平静,淡淡的回答着。
她说:“我没有说笑,玉怜,不,或许是,钟年馑。”
我猛地抬头,腰不再下弯,眸中带着惊讶与杀意,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也不知她如何知道我的身份,我只知不能让她暴露我的身份。
她又说:“在我十二岁时,你与西坞使者来过东陵,当时皇上宴请朝中官员及亲眷,我见过你。那时的你,眼中有狂傲也落寞,我不知十七岁的你有着怎样的过往,第二日,我想再去见你时,你已经走了。
你来相府时,尽管你身着女装,但我还是第一眼便认出了你,因为你的眸中还是带着那种狂傲,可是却没有了往昔的落寞。”说着,她轻笑,似是苦笑。
“你……”我不知该说什么,我看着她从怀中拿出的玉佩,那是我的母妃留给我的物件,当初我将它送给了东陵的一个女孩,没想到便是她。
她说的对,我的眼中,没有了落寞,所以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
从十五岁那年,父皇想要将我赐死开始,我便成为了孤家寡人,而只有站在最高位置的那个人,才有资格叫作寡人。
我上前拥她入怀,轻声道:“以后,有我在。”
我不知我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好似这便是我心底的话吧!
她当我真,我当她傻。
我利用她,让她在丞相上朝之时,潜入书房偷看丞相的机密文件,然后转告于我,不出我料,丞相的野心很大。
丞相联合西坞军队,准备在东陵皇驾崩之日,太子登基之时叛变。
而西坞的军队,便是我那好皇弟援助于他的。
得到这个消息后,我丢下了肆柔,火速赶回了西坞。
看来是时候夺回我的一切了。此刻我不必再委屈自己,隐瞒实力了。
毒杀我的父皇,手刃我的皇弟,短短两个月我便做到了。至今,我还记得当日父皇看我的眼神,全然的不可思议。也是,他又怎么会想到,一个看似无害的人,会拥有二十万大军,十万步骑,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他最信任的两大将军全部是我的属下。
我的皇弟死了,东陵的丞相呢?
我并未向天下告知西坞军队已经易主,东陵丞相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因而东陵皇驾崩之日,丞相造反,必死无疑。
我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西坞朝政恢复如常,可我的心中很空。
三个月未见,她,还好吗?
【阴谋破灭心已死之肆柔】
那天在池塘边,他说不要让我去父亲的书房了,我很惊讶,有一刹那我心中觉得他也是怕我被父亲发现,可我也知道,这不可能。
在他抱住我之后,我微微一愣,继而感觉到了他怀中的温暖,风从我身边缓缓飘过,他的那句“丞相走了。”让我彻底清醒,原来他的怀抱对于我来说从未温暖过。
可相比杀了我母亲的父亲,我宁可输给他钟年馑。
我知道他不会在我身边停留太多时间,等我找到了足够多的消息之后,他便会丢下我离去,但没想到竟然是那样的快,快的我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
他走后,这诺大的丞相府中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说话,而我也不想和他们说过多的话,就这样过着哑巴般的生活。
我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的去父亲的书房中,也不用每天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已经登上皇位了,而他接下来的动作,我想,我应该是唯一清楚的人,不管怎么说,他的消息终究是我给他的。
从遍地黄金到漫天白雪,我等了他四月有余,冰冷刺骨的风穿过我的身体,雪花落到我的头顶,那种冰冷的感觉从我的头部延伸到我的心中,而我的身后也不会再有那句让我回头的声音了。
以往的丞相府外,没有一个市民敢在外边喧嚣,可今日却不同于往日,门外甚是嘈杂,隐约中,我像是听到了哭声。
随后,刀剑相碰的声音渐渐传入了我的耳中,而这相府厚实的墙壁像是一道隔阂,将我与那喧嚣隔离起来,这丞相府中依然一片安宁。
我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心中却有些涟漪。
是他来了吗?
是他。此时也就只有他可以造成这番动静。
我欣喜地跑向丞相府外,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父亲便带着人气冲冲的向我走来,他们的面上都带有一种惊慌。
“是你将消息透露给钟年馑的?”父亲依旧如此,不关心我,不关心这个家,他关心的只有他的利益。
对于绑在我身上的绳子,我感觉不到一点疼痛,任由他们将我带离相府。
【为爱而死终不顾之太子】
烽烟,遍地都是鲜血,以往庄严的城门边上竟出现了这种场景。我望了望自己的衣着,脏乱的龙袍,带血与尘土的手,此刻的我是多么的狼狈,唯一让我还能感觉到自己有尊严的,只有我眼中仅剩的尊严。
我不能亡国!
我站在城墙边上,手持着占满鲜血的剑,望着城墙之下那骑着马英飒的人,他浑身雪白,与我如同仙人与恶魔。
看着他的面容,我心中有些震惊,有些透不过气,双腿不自觉的带着我的身体从城墙上下来。
站在他面前,我眉头紧皱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从马上下来,与我对视。
“你是……”我看着面前拥有与我日夜思念的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脸,手不自觉的抬起指着他,语气颤抖。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我心中有些想法,但潜意识中不想承认。
“玉怜?”我试探道。
这是我第一次不想得到回答的一次呼唤。
可我终究还是落空了幻想。
“朕是钟年馑。”
简单的一句话,可却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想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但伸出去手又被迫收了回来。此时我是东陵的皇帝,而他是西坞的皇帝,身份有别,这身份不仅仅是太子与玉怜的差别,而是两国之间的仇恨。
心痛,我感觉我的心在抽搐,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玉怜的。
不,是深爱。
我不肯死心,恍惚中我竟不知我说出了话:“你不是玉怜,那你告诉我,玉怜在哪?”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可我隐约中有些期待,万一,钟年馑真的不是玉怜呢!万一,玉怜只是钟年馑的妹妹呢?
我宁可相信玉怜是钟年馑派到东陵的卧底,至少那样,还可以让我知道我爱对了人。
她死了,他道。
果真,钟年馑不可能承认玉怜还活着,现在的他,是西坞的皇帝,也将是要统一这天下的人,他不会承认他曾经女扮男装的过往,因而,他今日也一定会杀了我来保守秘密。
无妨,我不在乎。
“柔情寡断,空有才能。”我突然想起了父王对我说话,当时我只当他是不喜欢我,无意将皇位传给我这个太子,事到如今我才知道,父王说的都是真的。
我深爱的那个女子,毁了我的国家,我竟一点都不恨她,反而担忧着她。
我眼睛离不开他的身体,我想要在他身上再看见一次玉怜,我想我是真的疯了。
一阵风吹拂着我的面容,空气中隐隐带着些血腥味道,那是我东陵将士的血。
我叹息:“罢了,罢了。”
“咣――”我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我回头,便看到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他们是为我而死,为东陵而死,可我却守不住了。
“钟年馑,你可知朕对玉怜的心?”我苦笑,他不应声。
“那你可知,肆柔的心?”我追问。
他仍旧不应,只是眸中多了些波澜。想要保守秘密,不但要除了我和丞相,还要除掉肆柔,那个为他通风报信替他收集信息的人。
“你该放手了。”我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冰冷。
放手?呵,我的鼻子有些发酸,叫我如何放手?这东陵江山被破,叫我放手这皇位?还是我的心被玉怜占据,让我对玉怜死心?
这二者我做不到,可我不得不做。
在他面前,我弯腰,狼狈的捡起地上的剑,无力的抬起剑,那平时我随身携带的剑,此时竟是那么沉重。
剑尖缓缓的指向钟年馑,他不为所动,眸中一片平静,一如我追求玉怜时,玉怜不为所动的模样。
我不甘心的向前走了一步,剑离他近了些,他身后的侍卫纷纷拔剑冲向我,他抬手止住。
我苦笑。
无力。
转而将对着他的剑刃挂在了我的脖子上面。我终是输了,输给了自己的心,输给了自己那没有结果的爱。
“钟年馑,你绝情,那便绝情到底!”我拼尽全身用剑刃划上了我的脖子,我感到一股燥热在我的身体上蔓延,原是我的血喷洒了出去。
东陵虽灭,但皇帝的尊严还在,我宁可自尽,也不愿死在他的手中。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在下沉,最终倒在了地上,渐渐的,我的眼皮抬不起来,浑身无力,最后一刻,我看到一队人马冲向了这边。
视线模糊,之后的厮杀,我已看不到。
这一世的一厢情愿我愿用生命来终结,玉怜,既然钟年馑说你已死,那我便相信,我去陪你。
【孤家寡人为至尊之钟年馑】
西坞的皇宫中很空,没有人敢同我大声说话,更没人与我交心。我想快点去东陵,陪在我心中的那个人的身边。
终于,东陵太子登基。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我带着大军赶到东陵之时,丞相已然造反。这也得托丞相的福,若不是丞相,恐怕这西坞大军进入东陵怕是很难。
丞相又怎么会想到,这西坞的大军,不再是帮他的军队,而是除他的军队!
秋风缓缓的吹过,一片金黄,叶子肆意的飘落,不留痕迹,无声无息。可以说我如同这风一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东陵掌握在了手中,遍地屠杀,丞相落荒而逃,东陵的军队已没了威胁。
我赶到皇城附近时,只看到慌乱而下的东陵太子。他的步伐凌乱,昔日那个仪表堂堂的人如今是这般狼狈,我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可能是我同情他吧。
我感觉到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我,他对玉怜的那份心让人可叹,但我从不是心软之人。
不论他爱的是谁,在我钟年馑的眼中,他不过就是我统一天下的一个绊脚石罢了,我必须拔掉!
我只想快点见到肆柔,多日不见,不知她过的如何。我本无心搭理东陵太子,未曾想他却在我面前自尽。
绝情到底。
这是我听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未等我细想,身后便传来了马蹄声,扭头,看到了丞相,以及被绑住的肆柔。
看到肆柔的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静止一般,她平静的任由他人带走,不做任何反抗。
我有些愤怒,却不得不压制住。肆柔,再忍忍,我一定救你,我心想。
“钟年馑,我要你退兵!这东陵的江山是我古氏的!”我听见丞相的声音,有些不屑。
退兵?我为何要退兵?
“妄想!”我出声回应,仅两个字,便让我看到了丞相的丑恶。
“肆柔在我手里,若你不答应我的条件,那么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她死去!”
我猛地抬头,心中一震,任我再怎么设想,也想不到丞相会对他的女儿下如此狠的手:“她是你的女儿。”
我几乎是咬着牙缝说出的话。
丞相已经几近疯狂,怒吼:“这东陵也是我的江山!”
“钟年馑。”肆柔开口道,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孱弱,她没有乞求我救她,只是叫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你回来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我的心猛然抽搐,是,我回来了,可我却不能拥你入怀,给你依靠。
“皇上。”我身旁的侍卫提醒着我要速战速决,我也没想要拖沓。
“放了肆柔,留你全尸。”
丞相仰天大笑:“得不到这江山,活着又有何意义?我古氏宁死不苟活。”
我皱眉,他好像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苟活?他注定死!
“江山怎能让你?”
我这一生为权为利,握在手中的东西怎可送出!
“你――你就不怕我杀了她?”说着,丞相将一把匕首靠近肆柔的脖颈。
“与我何干?”
丞相有些震惊,可我却只注意到了肆柔的表情,是绝望,死心的绝望!
“你终究也是利用我而已,终究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肆柔双眼含着泪,绝望的看着我,我想告诉她我没有利用她,可我开不了口,从头到尾,我的确在利用她。
“噗――”
我回神,看到肆柔嘴角带血,目光下移,只见她的腹上有一把匕首,鲜红的血顺着匕首流下。
绝情到底,我好像明白了东陵太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可我做不到。
我疯了一样跑过去,一剑刺死丞相,不顾脸上溅上的他人的热血,小心的将肆柔拥进怀中。
肆柔躺在我怀中,虚弱的流着泪,我知道她想要和我说话,可她的嘴中却没有声音。
“肆柔,不要。”
我摇着头,不愿看到肆柔的生命在我怀中流逝,我恨自己刚刚为何要激怒丞相,为何要将肆柔置之死地,但已无法挽回。
一月后。
我回到了西坞,整顿了一切政事,我总算统一了天下,但我却辜负了自己的心。
肆柔,那个为我冒险,为我伤心甚至为我而死的女子,终是闯进了我的心,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孤家寡人才是站在最高处的人。我抱着肆柔的牌位,眼角有些已经干涸的泪水,从此我不再称朕,改称寡人。
得了天下,却失了她。
【尾声】
那年秋天,肆柔看着钟年馑,她没有想要他救她,可她也不想钟年馑不顾她。
匕首插在她的腹中,她疼,可她不敢告诉钟年馑,她怕钟年馑不理会她。
躺在钟年馑的怀中,她的那句:“爱你,就陷入了阴谋,我不想活在阴谋中。”终是随着风散了。
她终是舍不得不爱他。
史官记载:西坞皇帝统一天下后,后宫空缺,封前东陵皇朝丞相之女古肆柔为皇后,终身未娶。
史官还记载:西坞皇帝身患重疾,统一天下后未有三年驾崩,无子无女,外敌入侵,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