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大家总是对屈原特别关注,比如说屈原是同性恋,且是楚怀王的小受,《离骚》、《九歌》等诗记录了他与楚怀王爱情故事,他与靳尚之间是情敌之争。
能不能别闹,我早说了,你们是腐眼看人基。
诚然,1944年的时候,一个古典文学专家孙次舟发表论文,认为屈原是同性恋者,遭到了围攻,闻一多、朱自清都给予肯定。由此,屈夫子深陷同性恋风波。
孙次舟的《屈原是文学弄臣的发疑》认为,战国末年纯文艺家没有地位,所以屈原是以文娱王的文妓。
屈原是左徒、三闾大夫,是明确记载的正史。中国古代,都是文人为官,难不成一个个都是朝堂上的弄臣?战国时期的许多为官者,往往身兼多重身份,庄子的好朋友惠施,不仅是一国的相国,更是著名的哲学家、辩者,难道他也是弄臣?
战国自然不是文人当道,屈原的身份在当时也不是文人,他是一个官员,且是一个大力提倡改革的官员。他的历史地位,与变法的商鞅、吴起、李悝、申不害趋同,只是改革不成功,楚怀王没有扛住贵族的压力。
屈原还是一个有头脑的良臣。楚怀王有两次没有听从屈原的建议,都酿成了很严重的后果。
第一次是张仪用六里欺骗楚怀王,让他误以为是六百里,因此断绝了和齐国的结盟,遭到齐国和秦国的暴打。后来秦楚交战,楚国战败,秦国想把城池还给楚国,楚怀王宁愿要杀了张仪出气,也不要回城池,最后还因为靳尚和郑袖的谗言,将张仪放了。此时,屈原出使齐国回来,问楚怀王,为何不杀了张仪。最后楚怀王慢了一步,终究没杀成张仪。此后,张仪一直在为秦国连横,强大了秦国。
第二次是武关会盟。秦昭襄王约楚怀王在武关这个地方会盟,以公子兰为首的贵族大臣们都认为秦楚是姻亲关系,建议楚怀王去。但屈原反对,楚怀王不听他的执意前往,结果被扣留,用他来要挟楚国,换取城池。这件事情给别的诸侯国都造成了阴影,秦王叫谁去,谁都不敢不去。比如,秦赵渑池之会,要不是廉颇、蔺相如相劝,赵惠文王都不肯去,即便去了,还廉颇驻兵边疆,以防不测。
所以,屈原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文人。只是他文学上的成就,更大而已。
还有人认为,战国时代并不是极度提倡忠于一国的时代,所以屈原完全没必要投江自杀。
战国时代,本国人未必侍奉本国的国君,别国人,只要有才,往往得以重用,一些官员因为不得志、被猜疑、怕迫害确实逃亡别国。
但战国时期,确实还有一些特别忠君爱国的人,比如,写下《乐毅报燕王书》的乐毅,他逃离燕国后,不再出仕为将;又比如赵国的廉颇,他将近七十的时候,身处魏国,但仍然想为赵国所用,“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典故,还不能说明,战国时期,确有从一而终的爱国志士。
难道仅仅因为是对同性恋YY,爱国就变成了爱情,殉国就变成了殉情?
我读书甚少,本不该多言。昨天,我写了一篇《You are a wizard,屈原!》,文中提出屈原是一个巫师,是指祭祀时神官,他写的《九歌》并不是他与楚怀王的所谓爱情,而都是祭祀神袛时吟唱的巫歌。
中国的上古时期,与其说是神话时期,不如说是巫神时期。伏羲、女娲、神农等三皇五帝,各个都有着神秘的传说故事,被巫文化的研究者认为,他们被认为是最早时期的巫。早起的巫,是后世舞蹈、武术、音乐、中医、中药、饮食、书法等文化的起源,很像西方早期包含化学、医学、物理等在内的哲学。
此时的巫,不是不学无术的神棍神婆,而是天文学家、占卜者、史官、哲学家等等,他们是有着高等知识分子、有着文化修养的国家高级官员。这种巫风,在商王朝时期尤甚。早期的巫,由女巫“以舞降神,侍之以无形”,因此像商王武丁的妻子妇好,既是女将军,也是女首领,更是女祭司,女性的地位因此比较高。
武王伐纣之后,西周建立。西周的周公,为了给国家的治理寻找到一种合理的、令人信服的思潮,他们开始否定商王朝祭祀神明、祭祀先君的合理性。
周公提出了“礼”这个概念,区分尊卑与嫡庶,女性与庶出孩子的地位进一步降低。在商王朝时期,兄终弟及是常态,但是到了西周,哪怕新君年幼,也应当由摄政大臣辅政,比如周成王时期的周公。
因为强调了“礼”,因此,巫风在中原的周王朝渐渐凋零了,巫官的性质变迁,或地位低下,在战国时期的魏国,巫内涵中,有关文化、由内涵的东西被完全剔除,只剩下了骗人的幌子,这才发生了《西门豹治邺》、也就是河伯娶亲的故事。
但远在南方的楚国、位于西陲的巴楚,巫风仍然很甚。这些巫风在后世还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历史上有记载的,汉武帝皇后陈阿娇被废一事,起因乃是“陈皇后使巫女楚服挟媚道”,究竟是向楚服学习媚术,还是与楚服同性苟且,我们暂不去关注。
我们且看看这个事情的主要参与者楚服,很多人认为,楚服就是这个巫女的名字,但我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巫女,因穿着楚国的服饰,被称为楚服。可见,楚国确实是巫风影响最深的地区。
秦惠文王(一说秦昭襄王)时期,因与楚国的战争白热化,还专门有一次诅咒楚国的巫术行为,形成了石刻文字——《诅楚文》,用于诅咒楚国战争失利。历史就是这么巧,楚国确实是败在在秦惠文王、秦武王、秦昭襄王父子三人的手中。
巫术的神秘和失传,在后世中留下了很多的描摹附会。说起武侠故事,有蜀中唐门,是一个善于用暗器、用毒的门派;说起苗族,总是想到蛊毒;说起湖南湖北一代,总是想到湘西赶尸;连南派三叔写《盗墓笔记》,开篇都是长沙的土夫子。
至于因为屈原的辞赋中,总是出现女性化的描摹,“香草”、“美人”,而认为屈原是同性恋的情况,我认为更不可能。辞赋中的女子形象,可能与祭祀男神有关。一般巫术祭祀,由女巫来祭祀男神,由男巫来祭祀女神,因此出现“香草”、“美人”的辞赋,极有可能是屈原用女巫口吻写的,祭祀男神之作。
既然楚国是一个巫风如此深重的国家,屈原他所写的《九歌》、《招魂》、《大招》,都是巫师祭祀招魂之歌。古人的信仰,可比我们现代人虔诚得多。如果屈原身负神职,更不可能与楚怀王同性相恋。因为,巫是侍奉上天、侍奉神明的人,他们必须保持身与心的洁净。
此外,中国古代的史官还是极有节操的。战国时期确有男宠,乃是魏安釐王的男宠龙阳君。因此,龙阳也指代男色,龙阳之好也指代同性恋。如果屈原真是男宠,应当有所记载。
因此,我坚定地认为,屈原只是巫师,不是小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