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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慕容德小传（下）
历史证明了慕容德的正确性。此后，前秦帝国分崩离析，慕容炜的弟弟们——慕容泓、慕容冲纷纷起来反叛，一个王爷尚且能一呼百应，慕容炜这个正统的皇帝如果能第一时间站出来，后面估计也不会给慕容垂称帝的机会了。
结果，慕容炜坐失良机，最终还是因阴谋暗杀苻坚而被杀，全家受戮。而慕容垂励精图治，在一干文武的辅佐下，终于复兴了大燕国，史称“后燕”。关于慕容垂的更多传奇，将来会单独再说，先来看慕容德的故事。
慕容垂视慕容德为左膀右臂，封他为车骑大将军，复又封范阳王（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居中镇守护卫，参与决断政事。“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慕容德对这个哥哥的才华是敬仰的，也是一心一意辅佐哥哥，为他冲锋陷阵，出谋划策。
慕容垂的江山越坐越大，不料，卧榻之旁又崛起了一支新生力量——拓跋氏的北魏。北魏就好似后燕的克星，越打越强，处处压后燕一头，特别是慕容垂死后，继位的慕容宝资质平平，根本无力对抗拓跋氏咄咄逼人的攻势。
慕容垂临死前，也学着兄长慕容俊托孤给慕容德，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宝贝儿子慕容宝和精明能干的慕容德相比，简直是差了几个数量级，他让慕容宝将镇守邺城的重任交给慕容德。慕容宝继位后，以慕容德都督冀、兖、青、徐、荆、豫六州军事，镇守邺城，至此，在一干优秀的哥哥们都退出历史舞台之后，慕容德终于成为独当一面、独霸一方的头面人物，整个大燕国最牛逼的角儿。
不过，此时的后燕江山，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一个慕容德难挽整个国家的颓势。在北魏骑兵的凌厉攻势下，后燕的地盘一块接一块地丢失了，慕容宝被迫放弃都城中山，仓皇逃亡旧都龙城，后燕国土被切割成了南北两块。慕容德虽然坚守住了邺城，击退了北魏的一波攻击，但是孤城无外援，形势十分艰难。
这时，慕容德的智囊团站了出来。先是参军刘藻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枚玉玺，并送来图谶秘文，说：“有德者昌，无德者亡。”同时，邺城也开始流传一首民歌：“大风蓬勃起尘埃，八井三刀突然来。四海鼎沸中山崩，惟有德人占三台。”于是，大臣们商议认为，中山沦陷，慕容宝不知所踪，慕容德顺应天意，应该取而代之。但是慕容德不同意，恰好慕容达从龙城来到邺城，带来了慕容宝的委任书，加封慕容德为丞相，并将整个南方的事务委托给慕容德。大家对于拥立的讨论这才止住。
没过多久，后燕的形势进一步恶化，慕容宝自己管理的北方发生了兵变和叛乱，慕容宝再一次失去了消息。慕容德的属下故伎重演，再一次鼓动他称帝，连慕容宝的兄弟慕容麟都来游说他，劝他放弃易攻难守的邺城，南下滑台另谋出路。但真正让慕容德下定决心的，是他的侄儿慕容和。
鲁阳王慕容和是慕容垂、慕容德的亲侄子，人如其名，温良谦和，慕容垂在世时曾经奉命镇守邺城多年，在邺城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他对两个叔叔都佩服得不得了，慕容垂死后，心甘情愿地辅助慕容德，让出邺城，自己去镇守滑台（今河南滑县）。慕容和也劝叔叔早日南迁，慕容德这才同意。
公元398年，正月。慕容德“率户四万三千，车二万七千乘，自邺徙滑台”。这一路上，还真发生了一件“奇事”。
燕军在渡河的时候遇到大风，把船只都刮坏了，而魏军就在屁股后面紧紧追赶，很快就要赶到，大家都很害怕，商议要不退守黎阳吧。然而，当天夜里，原本已经解冻的黄河一夜又冻上了，燕军于是踏着这条冰封的道路，连夜渡河南下。
翌日清晨，魏军追到河边的时候，冰河已经解冻，“路”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军逃出生天。慕容德大悦，认为这是神灵护佑。后来，他把渡河的地点黎阳津改名天子津，纪念这一次成功的“敦刻尔克”大撤退。
慕容德一行来到了滑台，各种异象还在不断呈现，一切迹象都在表明，改朝换代的时机到了。于是，由慕容麟牵头，九十八名大臣联名上书，一致要求慕容德顺应天意。事到如今，慕容德若再推辞，反倒失了人望，在半推半就之下，慕容德依照燕国旧例，先称燕王，建立南燕政权。等到公元400年，南燕占据了山东全境和河南的一部分，终于站稳了脚跟，慕容德才在广固正式称帝，大赦天下，改年号建平，立妻子段季妃为皇后。
那一年，慕容德已经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平原公主。他最信任、对他忠心耿耿的侄儿慕容和，本有希望成为他身后的皇位继承人，却在一年前因为不肯听从属下的劝告发动叛变，在镇守的滑台被乱贼所杀。
慕容和的死，让慕容德伤心了很久。以至于慕容德称帝后，立太子的事情一直悬而未决。直到赵融带来了胞兄慕容纳尚有遗腹子在世的消息，慕容德才重新燃起了希望，他迫切想要找到这个遗落在民间的侄儿，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如今长成了何等模样，是否还有他慕容家族的雄心和英姿，是否可以放心把自己呕心沥血创建的南燕交付给他。
其实，作为一个统治者，慕容德在历史上留下了很好的名声，南燕也成为了一个乱世中短暂而温暖的“乐园”。慕容德体恤人民，爱护士卒，重视教育，施行仁政，境内人民安居乐业，甚至很多其他国家待不下去的人，比如魏国的辽西公贺赖卢，晋国的征虏将军刘敬宣、冀州刺史刘轨、襄城太守司马休之等，全部都投靠了南燕。虽然国土面积不大，南燕的实力却绝对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