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桨小嗯
查尔斯•狄更斯的小说《雾都孤儿》里,奥利弗的母亲刚生下他就去世了。奥利弗在孤儿院长大,九岁开始当童工,后被卖给棺材铺当学徒。受尽虐待后,奥利弗从棺材铺逃跑,步行七十英里去伦敦。天真的他,以为只要逃离孤儿院和棺材铺,其它地方就安全、美好了。可是,偌大的伦敦却带给他更大的伤害。他被盗窃团伙抓去学习偷东西,被诬陷,被暴打,差点没了命。
《三毛流浪记》里,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三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穿着同一件破褂子,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小小年纪就四处打工,讨饭吃。
《何以为家》里,那个被逼得离家出走,在父母乃至整个社会眼中,命如草芥,被暴力、恐慌、饥饿、贫穷填满童年的赞恩,又何尝不像奥利弗,三毛一样?他们生世悲惨,不仅要自己讨饭活下去,还要与社会上的恶势力作斗争,保护自己。
十二岁的赞恩,出生在黎巴嫩一个靠卖孩子维持生计的家庭。他亲眼看着年仅十一岁的妹妹嫁给和父亲一样大的男人。别人家的孩子,每天可以背着书包去上学,他却要为了养家而放弃读书。
龌蹉的家庭环境和生活环境使他逃离。他逃离家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小镇。在小镇上,他遇见了拉希尔,一个为了孩子甘愿付出全部的母亲。可是,因为是埃塞俄比亚移民,没有合法证件,没过多久,拉希尔就被抓走了。
赞恩和拉希尔一岁的儿子相依为命。他卖“饮料”,想挣点“奶粉钱”,却被街头混混暴打。房东把他的衣物扔得遍地都是,还顺手牵羊,拿走了他辛苦挣的钱。他被人贩子骗走了“弟弟”,因为想偷渡出境,回家找证件,意外得知妹妹萨哈怀孕去世的消息。
他提着刀,怒气冲冲地去报仇。他刺伤了阿萨德,被判五年有期徒刑,在监狱里起诉了自己的父母。
《何以为家》这部电影之所以如此令人震撼,最主要原因是十二岁的赞恩起诉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悲剧性的一幕,让所有观众汗颜,震惊。
但赞恩想要起诉的,又何止自己的父母?还有暴力、战争、落后的文明以及视儿童生命为草芥的社会。
1、起诉暴力
战争本身即暴力。因为战乱,赞恩、拉希尔所在的国家混乱不堪,到处是难民和街头混混。表面风平浪静,车水马龙的国度里,实际上危机四伏,处处充斥着躁动的气息。妇女和儿童,这些手无寸铁的弱势群体,经常遭受暴力攻击,变成某些心理扭曲之人发泄的牺牲品,变成整个社会的牺牲品。
赞恩说:“我想让那些大人们都听一听我的话。我想让那些不能照顾孩子的人不要生孩子,否则长大后能回忆些什么?是暴力,虐待,侮辱或者殴打吗?被铁链锁,被水管浇,被皮条抽吗?我听过最亲昵的话只有:‘给我滚臭小子’,或者‘走开混蛋’,生活简直就像一坨狗屎。”
在家里,赞恩要遭受父母的言语攻击和虐待,在外面,还要受街头混混和大人的讥讽、谩骂与殴打。他要起诉的,不仅有社会暴力,还有动辄辱骂孩子,拳脚相向的家庭暴力。
生孩子没有错,没有能力抚养孩子也没有错,但如果你生孩子,是为了卖ta,打ta,对ta进行人身攻击,给ta一个悲惨的童年,甚至毁掉ta的人生,那就是大错特错!
何以为家?家是温馨的港湾,是可以保护孩子的地方。一个充斥着家庭暴力的“家”和一个混乱,充斥着战争与社会暴力的国度,谈何为家?
2、起诉战争
想起去年,生活在战乱、炮火之下的叙利亚儿童们,他们因为战争,失去了父母,兄弟姐妹,哭着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1993年,苏丹战乱频繁,全民处在大饥荒中。一名骨瘦如材的苏丹女童,在前往救济中心的路上再也走不动了,她趴倒在地上,快要饿死了。而她的背后,站着一只秃鹰,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准备吃掉她。南非自由摄影记者凯文•卡特抢拍下这痛心的一幕,之后在大众对照片的争议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凯文•卡特记者的离去又何尝不令人痛心?人们在对照片大肆发表意见,将矛头指向记者的同时,却忽视了战争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如果没有战争,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如果没有战争,叙利亚儿童应该会和其他孩子一样,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如果没有战争,《何以为家》男主扮演者赞恩•阿尔•拉菲也不会变成难民;
如果没有战争,像拉希尔一样的妇女们,养孩子可能不会这么困难。
战争,让无数家庭在炮火中被轰得粉碎,让原本安稳生活的百姓流离失所,变成无家可归,有国不能回,余生都要为生存挣扎的难民。
我想起电影《穿条纹衬衫的男孩》里,那个父亲是纳粹党,意外和犹太人一起被迫害致死的小男孩。那个纳粹党父亲,在迫害犹太人的时候,意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发动战争者,难道就不怕老天报应吗?
3、起诉落后的文明
《何以为家》的成年男性角色和女性角色有着强烈的对比。
影片中的成年男性角色主要有三个:赞恩的父亲塞利姆、杂货店老板阿萨德和人贩子阿斯普罗。
赞恩的父亲塞利姆,一家的“顶梁柱”,却成天在家吃闲饭,让12岁的赞恩打工养家。他脾气很臭,经常辱骂,打孩子,担心赞恩上学后没人赚钱养家,竟然反对赞恩上学。虽然一直在家吃闲饭,但还是一家之主,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杂货店老板阿萨德,娶十一岁的萨哈为妻,还在法庭上无耻地说萨哈虽然才十一岁,但已经开了花。
人贩子阿斯普罗,靠着做假证,拐卖儿童发家。
赞恩的母亲、拉希尔,家里的重担落到这些妇女身上。萨哈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不敢告诉家人,因为会被父母认为不干净,会被赶出家。12岁的赞恩帮妹妹清洗了内裤,从杂货店偷来卫生巾给妹妹用。
一个小孩儿都知道将来例假的女孩赶出家门是错的,真是啪啪打脸了那些自以为不干净的大人们。塞利姆和阿萨德,是典型的男权社会代表。在那些落后的国度,男性尽管好吃懒做,还是“高高在上”,而女性,辛苦一辈子,家庭地位还是低下。这种“落后的文明”催生了很多像塞利姆一样的家庭版“男性蛀虫”,好吃懒做,脾气臭,不负责任。所以拉希尔的丈夫,在拉希尔生完孩子后就消失了。
还催生了很多像阿萨德、阿斯普罗一样的社会渣滓,因为从来都将女人视作生孩子的机器,所以非常轻视妇女和儿童的生命。这也是为什么萨哈死了,阿萨德却表现得像家里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东西样,非常淡然,不在意。在他的心里,萨哈死了,他还可以找无数个“萨哈”过后半辈子。
阿斯普罗只会想办法引诱儿童上钩,却从来不在意儿童的生命。落后的文明和整个非正常的社会,让这些“高高在上”的男性,在堕落、无知、无耻的路上越走越远。
4、起诉社会对儿童生命的践踏
电影最后,赞恩母亲对赞恩说:“我怀孕了,希望ta像萨哈一样。”
赞恩朝着母亲,非常愤怒地回了一句:“畜生”。
在赞恩家里,父亲当“寄生虫”,母亲卖女儿,这对夫妻完全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他们自私,以牺牲孩子的幸福、人生乃至生命为代价,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他们应该被起诉,而且必须被起诉。
如果父母都视自己孩子的生命为草芥,那儿童们的命运,该多悲惨呀!
如果赞恩父母没有将萨哈卖给阿萨德当妻子,萨哈或许就不会死了。赞恩母亲,也是害死萨哈的凶手之一。
无论赞恩、萨哈、奥利弗,还是三毛,这些善天真良的孩子,自来到世界后,由于年纪小、身板小,对世界一无所知,经常被一些不怀好意的成人“潜规则”,虐待。这些丑陋的成人给了他们充满痛苦的童年,让他们不得不耗尽一生治愈。
最后,愿所有孩子,都被世界温柔以待;
愿所有不怀好意的成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愿所有被欺凌的孩子,都能像赞恩一样坚强、勇敢,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愿每一个孩子,都能有一个幸福安稳的家,有一张见得光的身份证,上面印着自己的国籍和家庭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