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timism 乐观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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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打开手机,念念有词推送了一个单词:optimism,乐观主义,单词配了漫画,漫画画得简单而意味深长:一个人的牛奶打翻了,悲观的人会说,全完了。乐观的人则说,幸好还剩点儿。

前几天的某个清晨,我竟然突然找不到事情做,其实是什么事情也不想坐,于是,便在窗前闲坐。

我设想有人在和我聊天。

那个人问我,你有什么悲伤的事情吗?我想了想,说没有。

那个人再问我,你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吗?我想了想,说也没有。

那个人笑了笑,然后就不见了。我也笑了笑,然后起身去找事情做。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这样一个人,是我们很少看见的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通常比我们平时呈现出来的那个具有社会属性的自己更加冷静,更加睿智。它是我们自己的一面镜子,有时真实,有时虚幻。有人经常会拿出来照一照,有人不会或很少。这就是自省。

我经常听见和看见抱怨。老太太会抱怨带孙子的艰辛,抱怨儿媳妇不是那么称心如意。老头会抱怨工人的退休工资总是赶不上公务员的退休工资。女孩子会抱怨涨工资的速度总是赶不上刷卡的速度。男孩子则抱怨上网的网速太慢。小孩子抱怨妈妈不给买冰淇淋。至于男人抱怨女人,女人抱怨男人的话就听得更多。时不时回趟娘家,仍旧听见我妈在抱怨每天要吃的药太贵,我爸抱怨楼下的租客遇到小事又来找他……

我几乎每天都会听到不同的抱怨声。有时我想,如果真的有神,神一定很烦,因为他总是同时听到成千上万的抱怨声。

五岁的女儿洗手把袖子弄湿了,自己用纸巾把水吸干了,发现还是湿湿的不太舒服,然后就来找我。她毫不胆怯地来告诉我这件事,末了,还加上一句“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对不对?”我点点头。接下去,她就说,啊呀,有些小朋友他们把衣服不小心弄湿了,他们的妈妈就没完没了地抱怨,责备他们,真是的!

我被她的语气逗笑。我说,你怎么知道?她说,小朋友告诉她的,他们的妈妈就这样。她说, 我告诉他们我弄湿了袖子,我妈妈只会让我把衣服换掉,才不会骂我,因为我是小朋友嘛!她说得理直气壮。我拉起她的小手说,我们换衣服去吧!

当妈妈的女人,应该是天底下抱怨最多一群人吧!不过,我好像没有太多要抱怨的东西。小孩子弄湿了衣服、打翻了牛奶、弄脏了裤子,这有什么好抱怨的?想想大人偶尔也会弄湿衣服、打翻水杯、弄脏裤子,所以有什么好责备和抱怨的?抱怨太多了,小孩子要么变得越来越胆小,要么越来越无法无天,于事无补,不如教他怎样避免弄湿衣服和拿稳水杯。

天底下的婆家,若要吐槽,基本无一幸免。不过想想,老公挺不错,看在人家的儿子还不错的份上,我也尽量不抱怨了,偶尔吐槽也就过个嘴瘾,不会太放在心上,这样免了夫妻间的许多冲突和歇斯底里,稳定了家庭关系。

家里一个人挣钱,收入不多,我就想能不买的就不买吧,一定要买的就尽量找物美价廉的吧!看见别人家的太太背名牌包包开好车,我也不羡慕。我想,我一个家庭妇女,除了买菜、送孩子上学、散步、逛超市,很少出门,出门活动半径也不超过一公里,所以名牌的衣服包包没地方显摆,走路骑电动车不但环保,还不用找车位停车,也不必担心违章罚款。老公一个月挣多少钱,我不会怪他挣得少,当然也绝对不会嫌他挣得多,也不会因为钱的问题让他去投机取巧或是做他不想做得事。我总觉得,钱嘛,多也用,少也用,够生活就行。不过,大概因为我不抱怨,所以总会给周围的人一种我家很有钱的感觉。

我并不能准确地说出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抱怨,从一个悲观主义者变成一个乐观主义的人。

认真追溯的话,大概是从十年前吧。

那时我的生活经历了一些很大的变故,因为这场变故,我办了停薪留职在广州呆了将近一年,有时上班,有时闲着,有时呆在广州,有时会去香港。

去香港的时候,一定会去将军澳的华人坟场。那里长眠着我的一位精神偶像。每次去,我都会去旺角花市买两束鲜花带去。有时会和朋友去,有时是自己一个人去。

去的时候呆的时间通常会很长。现在想来也很奇怪,在一个大得惊人的、布满白森森墓碑的巨大坟场里,我从来没有感觉到畏惧,根本不像现在去一个很小的墓地扫墓也会感到惶恐。我想那时大概因为处于人生最低谷、最失落、最悲观的阶段,所以,连死亡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记得有一次独自一人去将军澳,扫墓之后,我坐在墓前的花台上晒太阳。那时已是下午四点多,八月香港下午的太阳已不那么炎热,坐在花台的树荫下,午后的阳光明亮而温暖,我戴着耳机闭着眼睛听音乐,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那时我还是个姑娘,一个看上去又瘦又小比实际年龄小好几岁的单身姑娘,就这样一个人在埋葬着数万人、甚至更多逝者的异乡的墓地里,吹着海风、晒着午后的太阳就这样睡着了。

醒来时,突然发现日暮西山,墓地里昏沉沉一片,小路径头有一条毛色斑驳的野狗定定地朝我这边看。我猛然间惊醒过来,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那时墓地里除了我,再也看不见一个活人,一眼望去,只有白茫茫的墓碑耸立在夕阳的余辉里。

将军澳坟场很大,我从十五区的山头上一直沿着台阶走下来,走向坟场大门口,必须经过十四区、十三区、十二区……一区,然后才到坟场入口。 我从一排又一排不同质地和规格的墓碑前走过,每一座墓碑上面都有逝者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我从他们面前走过,他们在看海……

我记不清我经过多少人的墓地、看过多少张逝者的遗照,最后走到坟场入口处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去,天快黑了。

在入口处,我遇到一个夜间看守墓地的工作人员。那个中年的香港男人手里提着一条毛巾正准备去洗脸,他看见我的时候,开始时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接着又露出友好的笑容,热情的和我打招呼。索性我能听懂粤语,只是不会说,所以只能用一句BYE-bye 来与他道别。

出了坟场,沿着山道走下来。从坟场入口走到鲤鱼门的地铁站大概也有两三公里的路,走到半道上,天就全黑了,山道一旁是茂密的山林,一边是高耸的岩壁,路上黑漆漆的一个人也不曾遇到,偶尔还会碰到在山道里徘徊的野狗。奇怪的是,我一点恐惧也不曾用,因为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人生再大的低俗都只是暂时,唯有死亡是永恒而无法更改之事。

走到鲤鱼门地铁站的时候,我已经决定,我要离开广东,回家。

不久后我回到家乡,一切从头开始。只是那以后,无论面对怎样的艰难、不公、嘲讽、责难,我都不会再抱怨,更不会悲观,因为我常常想起那天傍晚在香港将军澳华人坟场我所经历过的,我一步一步走过的那成千上万座坟墓和看见过的一张又一张逝者的遗照,我想,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活着,可喜可贺。看清死亡与活着的悲喜之面,人生再没有大悲大喜,而活着所遇到的所有问题,于死亡而言,无非都是小事,小事又有什么值得长久悲伤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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