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之前兰陵溜达一圈的竺伊郁回到林家过年,因为竺彭宇的离世本家不能贴对联也不能走亲戚,林家不算本家不用遵守旧俗,但是竺伊郁却要遵守旧俗,林盟和林凡留下来陪她过了个冷冷清清的年。开学之后学习立即紧张起来,便是和尚班尼姑班也消停不少,静下心来也能看几眼书。时间可以用飞速来计算,还有近三个月就要中考,家、学校来了,两点一线枯燥的生活将人磨得在假期似乎都麻木了。
去了柿园才发现到处都是绿色,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射在身上,微风吹拂无比惬意!
刺啦,衣服扯开的声音,林盟衬衣背面被撕开一道大口子,他下意识扔球后退,打篮球的几人停下,望了望擦汗的人,不明所以被扯下衣服的人躲一边干什么?
“你们继续,我去换件衣服。”林盟倒退几步快速闪进屋内,几人耸耸肩继续打球。
三轮车熄火,安柿林打个呼哨玩球的人过去拎东西,暑假柿园来了三人每日消耗巨大,安柿林下山囤货。一帮吃货急迫先堵嘴再搬东西,搬完又往嘴里塞,眉眼带笑继续打球,林凡嘴里满满口齿不清:“姐,我哥衬衣破了,你看看还能补吗?”
竺伊郁叼着雪糕嗯一声,跑进屋推开门,林盟光着上身正在擦汗,完全没有注意身后出现的人。
竺伊郁终于知道为什么林盟总是长衣长裤,即使三伏天也从来不换,一切都是要掩盖身上的伤痕。大大小小,烟烫刀割棍打或深或浅触目惊心,竺伊郁恨不得冲进石家撕咬石家人,心中绞痛在滴血。
“为什么你从来不说?”雪糕掉落竺伊郁抚摸林盟背上伤口哽咽问着:“为什么你从来不说?”
林盟转身不自觉身体发抖,去抓晾绳上的衣服,竺伊郁抢过衣服质问:“为什么你从来不说?”
“没什么好说的。”林盟反应过来往回抢衣服,竺伊郁双眼蓄满泪水咬着嘴唇不放,林盟急迫忍不住抬高声音:“没什么好说的,快把衣服给我,给我。”
哇的一声惊天大哭,林盟喉咙难受逐渐冷静下来,眼前不顾形象哭得声嘶力竭的人让他心尖颤动。轻轻将竺伊郁抱在怀里轻言安慰:“乖,别哭了,青墨,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怎么回事?”正安排物品的安柿林皱眉问道,寻声过去,身后一帮人呼啦都跟上。
门被推开一时所有人不明所以看着拥抱的两人,而后林凡扔出手中篮球,砸在桌上震得上面物品东倒西歪,有的滑落地面发出声响,和着竺伊郁一声高过一声的哭泣,谱写让人沉闷的乐曲。
“我要去问问石修文,他妈的他们石家有没有良心?”林凡手砸在门框上大声咒骂,双眼冒火要吃人:“石修文我艹你妈!”
“你给我乖乖闭嘴。”林盟爆呵:“你给我闭嘴,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揭开我的噩梦行不行?”最后哽咽带着一丝乞求,他不想再回忆那些日子:“我现在姓林不姓石,我不想再和石家有什么过多纠缠,就当没看见行不行?行不行?”
林凡抱头蹲在地上痛哭失声,哥哥长衣长裤不是什么奇怪嗜好而是要掩盖伤痕,自己怎么那么笨?怎么那么笨?林凡双手锤打自己脑袋憎恨自己,他情愿受那些伤痕的就是自己,林凡声嘶力竭喊叫,他恨自己。
安顾言他们神色黯然,那些伤痕该是怎样的疼痛?林盟小小年纪怎么承受的这一切?
竺伊郁头埋在林盟胸口死命抱住他,自己和林凡的哭声此起彼伏,一时在柿园回荡不休。
“好了,好了,都停下来,眼睛都肿了,这不是让你哥更心疼吗?”安柿林手扶额适时打圆场,安顾言哥三扶起林凡安慰。林盟所幸把竺伊郁抱起来,坐在炕沿上,竺伊郁扒着他的胳膊仍在啜泣。安柿林冷哼一声瞟了竺伊郁一眼这才放开,林盟接过安静风递过来的毛巾擦擦上身,套上衣服。刚坐好竺伊郁立即握住他手腕,顺带被林盟半搂紧怀里,低言柔声安慰了几句,啜泣声才间歇直到停止。安柿林手扶额有种想把林盟扔出去的冲动,安静风偎进他怀中,白皙温热双手捂住他双眼轻轻吻了他嘴角算是安抚,安柿林也就任由林盟去了。
“二呆出生时,我妈怀林凡已经三个月,我爸……”林盟顿了顿继续:“石修文说动我父母托关系查了查是个儿子,二呆家情况不好,我妈又大肚子,根本照顾不了两个孩子。石家四个女儿就想要个儿子,所以我被送给了石家,石家对我都很好,就是老爷子有点不情愿。”
“道貌岸然,亏他还自诩书香门第。”林凡如今想起他就厌恶,林盟不悦瞅他一眼,林凡扭脸当没看见。
林盟继续:“不是自己的孙子怎么也看不顺眼,老爷子最开始不过只是掐我看不见的地方,所以我很小就开始自己洗澡穿衣。”他说的轻松可听者有心都为他伤心痛苦,林凡不觉握拳泪水奔涌,竺伊郁咬着嘴唇和他十指相扣安慰。安柿林几弟兄心口堵得慌,他们无比庆幸自己虽无父母每日相伴,可头顶有安柿林护卫,谁也不曾缺失任何爱。
“后来有了皓皓,老爷子越发看我不顺眼,烟头烫有时候针扎甚至刀子割。我想反正我是弃儿谁也不想要,只拼命掩藏伤口希望早日去寄宿学校。”林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忆起这些总觉噩梦还在眼前,脸色渐渐苍白身体渐渐绷直:“四年级快放暑假时,有次大雨,林家爷爷就在雨中等我……”说着不自觉哽咽:“他常常来看我,不过老爷子总把他轰走,那次爷爷在雨中等了我一个多小时。被门卫发现时人都昏了,那一次我才明白爷爷是那么爱我,一次次温柔的喊着我的名字。于是我跪求石家父母,后来我就回家了,噩梦也随之结束,真的结束了。”
说完林盟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仿佛终于跨出地狱寻到阳光,每根骨头都可以自由呼吸。竺伊郁抱紧他哭着柔声安慰:“不怕,以后再不会让他欺负你。”林盟恐惧的心得到安慰,将竺伊郁整个人揽入怀里,下巴蹭着她头顶,发间熟悉的茶香让他心安。
“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别在想给自己添堵。”安柿林起身不咸不淡说了一句,他再不走下一刻就会火起,这个林盟对老六动手动脚的那自然劲,安柿林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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