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距离(一)

指尖的距离(一)_第1张图片
图片发自App

有些人和事距离,即使你拼劲全力去追赶,却终究只能划过Ta的指尖。但我依旧会拼尽全力抓住Ta的手,因为我知道,越过这指尖的距离,我会拥有过另一个天堂。


1

上周,三十岁的我又升职了。

我由此成了我的东家,那家顶尖外资投行IBD部门最年轻的senior  vp,职位仅在我崇拜的直属上司,业内著名的女魔头Jessica之下。

“Cindy,你真厉害。”坐在我对面办公桌的同事Jackson笑呵呵地看着我,“一个女生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凭实力爬到现在的岗位上,要不是亲眼看见,我简直没法相信——以前别人总是对我说,投资银行就是老男人的世界。”

“哪里啊,不是还有Jessica吗。”我整了整昨天刚做过的头发,竟被他说得有些脸红。“她才是真正的大boss好吗,饭桌上滴酒不沾,那些不喝酒会死的老头子还不是照样乖乖把项目给她。”

“Jessica确实是个很棒的tutor。”Jackson会意地点点头,“能有她这样工作能力一流,又善于和人打交道的上司,实在是三生有幸。不过,”他顿了顿,有些不太自然地摩挲着领带,“Jessica事业这么成功,她丈夫不过是个财经网站的主编,难道他的男人真心一点也不在意吗?我不是说她不讨人喜欢,我不介意和她这样的女人做朋友。但是你也知道,有些事男人即使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多少会觉得......有点别扭吧。”

我没有接口,默默捋了捋百褶裙的裙边,坐下来继续完成明天早上给客户pitchbook.Jackson是个绅士帅气的韩国男人,他在美国上了高中大学,思想相当开明。当身边的某些同事有意无意地暗示女生干得好不如嫁的好,拼命加班就是浪费时间时,他总是对这样的陈词滥调不置可否,转身对我们部门为数不多的女生说,别理这些不可理喻的家伙,你们读了那么多年书,进了这样顶尖的行业和公司,又不是为了给没素质的男人当花瓶。他也是个爱家的男人,虽然平日里工作繁忙,却将绝大多数业余时间用来陪伴妻子和儿女。如果没有刚才的那句无心之言,我一定会以为刻板印象的天花板在他心中荡然无存。

只是,我并没有对Jackson的想法表现出多少诧异和不满。我知道,像他这样笑容亲切,真心接纳女高管,乍一看无比认同女权主义的人,如同空气一般生活在我的四周。有时候,我们自认为每天呼吸的空气清新甜美,却始终不易察觉到,那不过是空气净化器的功劳。

此外,Jackson的疑虑也未免离我有些遥远。我有个感情甚笃的未婚夫,他在某家国内一级券商做风控,收入不如我高——虽然我们的工资差距并不算显著。事实上,他不仅不介意我的“成功”,还常常同我开玩笑:“Cindy,你这么有钱,和你在一起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每当我将手机夹在肩头,在忙于加班的间隙听我心爱的男人说着各种甜言蜜语时,我总是愈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工作的执着与热爱从来都不曾有错——我渴望为爱人分担生活的重担,让他不必为了生活委曲求全,劳苦奔波。而且,即使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我也确信自己会在那条最艰苦却又可靠的道路上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因为有些人和事距离,即使你拼劲全力去追赶,却终究只能划过Ta的指尖。但我依旧会拼尽全力抓住Ta的手,因为我知道,抓住想要的生活之后 ,我会拥有一个天堂。

即使我曾为了抓紧自己想要的生活付出过代价。

2

“Cindy,趁现在还没到11点,赶紧和明天我们要见面的客户熟悉一下吧。”当我终于审核完其他部门同事发来的model和法规条文,正准备松一口气时,Jessica冷不丁地走到我跟前,用她那支还没开封的子弹头口红直戳我的脑袋。“Cindy,据说这个公司马上要登录新三板的客户和你一样大,还是你校友,你们俩没准认识呢。”

“哦,那又怎样。”我漫不经心地揉揉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快把他的手机号码告诉我,我还想早点睡觉。”

凭着职业本能,我在Jessica的指挥下飞快地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喂,请问你是哪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男声已经如同螺丝刀一般使劲摩擦着我的右耳,让原本困倦的我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清醒。

“宇飞,居然是你。”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握着手机的右手却在微微颤抖着。“互联网金融的这趟水比你想象的深多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倔。”电话那头的宇飞波澜不惊地接口说,“馨俐

,你大概也从Jessica那里听说过了,我的公司早就拿到了一线投资公司的c轮融资,如果一切顺利,很快就可以登录新三板。你总不能因为个人恩怨,感情用事吧。”

“你看我什么时候像是感情用事的人?”我长叹一气,几年不见,宇飞还是那个一根筋的二愣子。“这几年因为p2p风险问题,不少人对互联网金融平台都没什么好印象,你们团队的成员又这么年轻,没有金融领域资深从业经验,让你稍微注意点,别以为公司上了市就能万事大吉,怎么就错了?再说我就是真的想在你们公司的IPO上做手脚,也要Jessica同意啊。”

“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电话那头的人忙不迭地道歉,“馨俐,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听了宇飞的话,差点笑出声来,“你难道忘了公司上市,股票发行和兼并重组是我的老本行吗?对了,你怎么会想到去创业?”

“馨俐,”宇飞的声音慢下来,透着说不清的感觉。“我们现在,真的只能像陌生的甲乙方一样了吗?”

“我有未婚夫,明年3月就打算结婚了。”我的嘴角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冷笑,“他挣得也没我多,但是他特别爱我,永远不会对我的事业耿耿于怀。你既然想娶妤婷这种贤惠顾家的女人,就别想着吃回头草了。”

“我们离婚了。”宇飞的声音小下去,“之前和她交往的时候,我压根没有想到我们居然这么不合适。”

“那我们俩就合适了?”我的心中瞬间飞过一万只草泥马,“宇飞,你给我拎拎清楚,我们现在不过是工作关系,等你公司的IPO完成了,我会换掉手机号,从今以后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馨俐,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创业吗。”宇飞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如果我告诉你,我辞职创业是为了你,你会相信吗。”

“你不用管我相不相信了。”我懒得去深究他内心的小九九,“反正我们俩的感情,在我四年前回到上海以后就死了。你以前看不惯我比你厉害,比你成功,又有什么脸说创业是为了我?”

“馨俐,”宇飞坚持道,“你听我解释......”

“明天九点在c路a大楼22楼的办公室见面,记得带上证监会的授权文件。”我一口气吩咐完固执的宇飞,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刚才发生的一切却如同循环播放的录音带一般在耳畔回响着,犹如不住转动的唱片,将记忆深处的颜料飞溅到眼前,刺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你可能感兴趣的:(指尖的距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