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 夜行人 第五章：裂隙

作者|油炸橘子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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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裂隙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那个时候剃光头的人，除了和尚尼姑，确实难觅。想来这个神秘的王老五，定不是官场上混的，但他却总能接到一些官方的生意，一手“仁字旗”，也让慕白深感其气度不凡。王老五曾在最初的时候，认真的望着慕白劝说道：“杀一人而保其全家，也算功德一件”！而这次来，是要萧炎生前挚友的命。
人们总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萧炎的挚友，定像萧炎那样刚正不阿，呆板执拗。白起被朱棣满门抄斩，家破人亡，白起的挚友萧炎被弹劾斩首，妻离子散，而这位萧炎的挚友，也被别人盯上，欲除之而后快，也许这些人都是一类人，又或者，这些人只是跟要害他们的人，不是一类人而已。
慕白根据王老五提供的消息，轻而易举的潜入到这个倒霉蛋的府中，府中差役像贪吃蛇那样走来走去，也不曾发现这个不速之客。夜晚的星光在蝉鸣中摇曳，慕白伏在蜿蜒鸟兽的屋脊上努力的观察着府内的情况。
这样的官案，慕白是从不踩点的，因为王老五会吧详细的消息告诉给慕白，详细到目标人物的作息习惯。这些信息的准确性，是刺杀变得简单而迅速，这样是之前慕白的官案干净利落的重要原因。
当然，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慕白还是会在自己挑选的行刺时间之前来到目标地点，仔细观察王老五所给的信息是否有误，若无误，就会按计划行刺，若有误，就只能自己判断是行动还是撤离了。
而慕白发现，今天的目标活动和王老五提供的生活习惯有所出入。按王老五所说，此人常在戌时于园中饮酒赏荷，他不喜交友，不也不愿他人伺候，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喝了一杯又一杯，喝的微醺了，再去书房办理公务。
园中实为动手的好地方，假山大树，屏风池塘，进退皆不易被发现。可是今天这个人却一反常态，一只在书房里不曾出来。慕白犹豫着，若此人公务缠身，也许不会出来独酌，但若刻意藏于书房，那此去便有去无回了 。
这时，慕雨突然急匆匆的从黑暗中落了下来。慕白见慕雨前来，一脸疑惑，正要责问，却被慕雨抢先问道：“可有异样”？慕白一头雾水，但看着慕雨一脸正经的样子，便如实告诉了他自己所看到的一点差异。
慕雨看了看慕白，又向府中看了看，对慕白说：“走”便起身离去。慕白琢磨着这小子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今天怎么还神经兮兮的。但本来自己已察有异，且这一反常态的慕雨，慕白心想这小子定是知道了什么，于是起身跟随慕雨而去。
回到家中，灵儿甜腻的声音回荡在思源的房中。她一边焦急的抹着眼前的刘海儿，一边试着与端坐在床上的思源沟通。思源脸憋的通红，低着头不看这个聒噪而甜美的姑娘，而灵儿不停地问着“你是谁啊”？“你从哪来啊”？“你家住哪里啊”？•••灵儿其实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只是想这个呆头呆脑的男孩再喊自己几声“仙女”！
这时慕雨走进屋，摸着灵儿的头，望着红着脸的思源，幽幽的说：“灵儿又开始欺负人啦，这小家伙才刚来，你也太心急了”！便哈哈的笑起来。灵儿歪着头，扬起脸焦急的看着慕雨，高声的说：“不是啊，你，你们是给他吃了什么啦，是治哑啦还是治傻啦？刚醒的时候还能好好说话,怎么这会儿一个字都不说啦”！灵儿双手抱起放在自己头上慕雨的大手伸向思源，嘴里嚷嚷着：“你快给他看看！你快给他看看”！
灵儿始终都没能忘记思源问她是不是仙女的那句话，即使那句话思源这一生只说了那么一次。固执的人总是容易感动自己，害羞的人，却那么容易就可以感动别人。
哄走了灵儿的慕雨照顾着思源睡下，右手提了一坛金盘露，左手抓着两个杯子坐在了西边的亭子里。久等了的慕白看着慕雨变回了往日没正经的德行，用手指着那坛酒说：“你又•••你这什么时候买的”？
慕雨看都不看慕白一眼，将手里的杯子甩给了他。慕白接过杯子，摇了摇头，给自己倒满酒后便示意把玩着杯子的慕雨，慕雨将杯子伸过去，一边看着美酒淅淅沥沥的淌进杯子，一边无奈的说：“那天，小萧，不是，那个思源喝剩哒”！
两个人便默默的喝起酒来，谁都不看谁，谁也不说话。
这样的男人，真的是麻烦！还两个都是！难怪灵儿那么在意思源问她是不是仙女那事！
一坛酒很快就见底了，慕雨终于忍不住了。他转过身，对着慕白说：“我傍晚的时候打听过了，今天晚上要动手的人之前有人摸过，那个人好像还受伤了，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完，他夺过慕白手里的酒坛，将最后一点酒倒在自己杯中，继续说：“朝政乱的时候，杀几个人可以理解，你说这安静了多少年，这个王老五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
慕白摆弄着自己手里的酒杯，看着慕雨把最后一点酒喝光，侧着头望向溪流的深处，思索着说：“王老五的消息一直没问题，但到底有多少人要杀这个人？如果是王老五找的人，那他为什么不先来找我们，就算不先来找我们，也应该把派人去过的消息告诉我们，就算被人要动手。‘夜阑轩’也是不二之选啊”！
慕雨放下酒杯，认真的对慕白说：“大哥！乱世的时候，我们是不二之选，而如今，我们存在的是不是太久了？我们做过那么多脏活，这些事儿是不可以被第三个人知道的，这么多年，那王老五的主子就不担心？我们只是别人的工具，看来，他们要藏弓烹狗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向理智的慕白却掉入了情义的陷阱。曾信任有加的王老五，救命恩人的挚友，如果慕雨所言不虚，那此计歹毒至极。
王老五利用慕白的信任让他去刺杀朝中官员，而这之前王老五就派人打草惊蛇，完全不知情的慕白贸然闯入必然被加强的保卫所制衡。若慕白杀人殒命，慕雨自会带着灵儿思源远走高飞，夜阑轩不复存在，要杀的人也被清除，若慕白身死而目标人物完好，慕雨定会为其报仇，两败俱伤之际，王老五可坐收渔利，有人刺客，有死人，就是没他王老五。无论哪种结果，慕白进去，就注定出不来了，即使府内能幸免，府外也躲不过。这样一来，两全其美。
慕白颤抖的手握碎了手中的杯，慕雨“哇”的一声跳起来，抖动的手指指着慕白，嘴里嘟囔着：“我的鸳鸯杯啊，海棠姑娘送我的鸳鸯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