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来生无缘（19）

随着把干娘接回湾口村同住，风娣的口碑在村里是越来越好了。上尊老，下爱幼。与兄弟姐妹相处也融洽。个人年年被花石大队评为劳动模范。家庭也年年被评为“五好家庭”。

花石大队书记徐达礼，不管大会小会都指名表扬风娣，号召全大队的妇女同志以她为榜样，向她学习。一时间风娣成了花石大队妇女学习的楷模。同时也被湾口村推荐为村妇女主任。

村妇女主任的主要工作就是关心村里妇女同志的生活，处理婆媳关系，调解夫妻关系等。事情不大，但也烦琐。家长李短，口舌是非，风娣经常面对这些，慢慢地也见惯不怪，同时也积累了这方面的许多经验。当然，村里的老婆婆小媳妇总体上还是很服帖她的，用风娣自己的话说：很给我面子的。

扣凤自打与二嫂秀兰在大奶奶家争嘴以后，跟大嫂风娣来往更密切了。有事没事总往风娣家跑，两家就隔一堵墙，屁股一转就到。就象她口中说的“她家就是我家！”

自从风娣当了“官”后，扣风跑的更勤了。在她心目中，凤娣既是她的大嫂，又是她的偶像。成天屁颠颠地跟着她。村里人背后都玩笑地叫她俩“张家双风”。

扣风是个热闹的人，喜欢七搭八搭。村里男男女女，大大小小她都能搭上。村里的甚至周边村里的事，她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湾口村人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包打听”。

风娣挺喜欢她。一来她们俩是妯娌，一家人。二来扣风人直率，有口无心，好相处。再说，有时风娣不好直接说的话，可以通过扣风的嘴巴说出来。村里妇女都知道扣风的性格，或多或少地都让她三分。不是说怕她，而是吃不住她脾气上来，不依不饶地吵架。

这天，风娣正在家里吃晚饭，扣风急呼呼地跑了进来，“大嫂，村长李根树的老婆从省城转回了，听说快不行了。”

“啊，怎么这么快，前几天我还问了村长，说她好点了嘛！”

“已回了，家里在准备后事哩！”

“你吃了没，没吃就坐下吃点，吃完了我们去看看！”

村子李根树家就在风娣屋的西边，但两家中间隔着一块象操场一般大的空地，这块空地被村里人戏谑为“三八地”，(以前南朝鲜和北朝鲜有个三八线)言外之意就是张家和李家的分界地。村里大事和小事几手都在这儿聚集和讨论。

湾口村村长李根树，人长得结实高大，皮肤微黑，一双眼晴炯炯有神，摄人心魄。样样农活干得齐整，因为干活时不太说话，村里妇女都挺怕他，不太敢跟他说话。

妻子桂花跟他结婚十年，育有三个女儿，大女儿比立国小两岁。叫咏梅，二女儿叫咏荷，三女儿叫咏桃。看上去很好的家庭，由于妻子桂花三年前生了一场病，恶性贫血，(其实就是白血病)而搞得家徒四壁，破败不堪。

三年了，花了好多精力和财力，还是没治好桂花的病。李根树怎能不伤心，怎能不落泪！想到自己的女儿从此不能再象其它同龄孩子一垟有娘叫了。他的心更痛！

桂花已然放在堂屋墙边，房间也不进了。（村里有凤俗，快死的人只能放在堂屋）风娣和扣风进了屋，叫了几声“桂花，桂花”。桂花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村长根树搂着三个女儿陪在妻子桂花旁边。

“吃了吗？”风娣看着根树，不知怎么感觉心突然疼了一下。村里的妇女除了风娣平时与她交往多一点，其它妇女几乎不敢与他多言。

根树漠然地摇摇头。

“家里做饭了吗？”根树又摇了摇头。

风娣二话没说，直接叫着扣风到根树的伙房帮忙做饭去了。

外面院子里，木工和油漆工已然将棺材做好。里屋几个同宗的叔婶正忙着桂花的衣服和孩子们的孝衣以及后事用的孝布等。

饭已做好，帮忙的人都去伙房吃饭了。堂屋只剩风娣和扣风两妯娌，桂花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盯着风娣，似有话要说。

“桂花，有什么话要说吗？我去叫根树。”

桂花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气若游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走后，麻烦你帮我多照看照看我三个女儿，她们还小，我放心不下……你是好人！”

桂花边说边哗哗淌着眼泪。村里人都知道，她一口气撑到现就是不舍得三个年幼的女儿。她想把三个女儿托付给一个善良的人，风娣在她心目中是靠得住的，她不会看错人。所以在临死之前她必须交待好，否则，她走得不安心。

唉，没娘的女儿怎么过呀！

风娣的眼眶也噙满泪水。她也是做娘的，怎能不知做娘的牵挂和不舍呢？“放心吧！桂花。你的女儿就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不会不管不问的。你好好歇着，不要想那么多！”

扣风站在旁边，也跟着唏嘘不已，她也是当娘的呀！当娘的心都是肉长的呀！

根树吃完了饭，安排三个女儿到弟弟根宝家睡觉去了。今夜他要与弟弟根宝一同值夜了。

午夜了，时候不早了。帮忙后事的人都陆陆续续回去了。风娣也吩咐着扣风回去歇息去。

“你呢？你回不回？”

“我不回了，我在这儿陪陪她。万一今夜过不去，我还要帮她洗洗，让她干干净净地走。你回吧！立民立强还小。”

“大嫂，没事的，我陪你吧！万一忙不过来，我还能搭把手。”

凌晨两点多钟，风娣看到桂花眼睛瞪得很大，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连忙叫根宝去叫咏梅三姐妹。三姐妹到了一会儿工夫，桂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怜断气后眼晴还盯着三个幼小的女儿，根树边哭边把她睁着的眼晴抹闭上……

风娣和扣风帮桂花擦擦洗洗后，穿上了寿衣寿裤，摆好了灵位。村里人听到哭声也陆陆续续赶到，自发地帮着料理后事。

桂花的丧事办了整整三天，风娣也忙了三天没合眼，直到桂花出殡了事，入土为安，风娣才回家睡了个囫囵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