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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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主日的讲道于我而言如同无数强心针扎向一个橡皮娃娃,绵软麻木的我努力地望着针尖,抖抖身体又缩回阴暗的角落。然而这道究竟不是白听的。是夜春雷滚滚,电光闪耀,似乎整间房间都被闪电划破照亮。刹那之间,当日证道之中的系列问话就在耳边回荡,被窝中,我垂死梦中惊坐起,真诚地想着,是主来了吗?我那么盼着主来,那么爱将这句祷告挂在嘴上——如今,是主来了吗?这一惊又似窗外场景,电光石火地在我心底炸开。毕竟,我深知且深恨自己正处于这样一个被罪缠累地光景之中——这是一系列具体、显明、长久的罪,而非把自己放在正统教义而言。惊雷之前,我又处于一个灵里无比黑暗的时刻,我怎么能在这样一个时候迎接主来——这究竟成了应许,还是审判?——尽管这样的想法本身就在那日的讲道中被深深责备。我无暇用确据的教义安慰自己,匆忙呼求基督之名,又想要在零星的时间内多抓几根稻草——可是,这真的是主吗?雷声轰轰数秒之后,我又一阵风地躺下,似乎看穿了这场春雷的本质,倦怠地回到黑暗里,恬不知耻地睡去了。

这一系列心理与肢体动作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以至于在第二天,无论是对自己长久以来的期盼,还是那一瞬间的畏惧,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虚假、自欺、诡诈的程度如此之深,令人懊恼而厌烦。而这厌烦亦充满了诡诈的诡诈,很快就在我的自欺中努力地从大脑中抹去。然而,尽管努力要在理性上抹去对这件事的思想,也确实做到了将之抛在脑后,接下来的几天我却完全没有脱离这场春雷的后续阴影。总有一种暗流拉着我,告诉自己不可逃避,不可鸵鸟。因为,我无处逃离主的面,我也不能以生死之事自欺。

如果死人没有复活,我们就比众人更可怜。如果我把自己的社交圈与事业心从世界搬到了教会,我就是在活这种可怜的光景,我的罪更重了。我曾斥责这样的现象,我自己却常常掉入这样的现象。即便是认罪,即便分享自己的软弱,我也都捡着“有面子”的软弱来分享——观察这个环境里,怎样的“征战”是“正常的”、“荣耀的”、“正统的”。在一个家长制与阿米念主义的环境中,我暗藏心思,明白打击怎样的靶子、分享怎样的困扰能够让自己显得最“智慧”,即便这种心思在当时是自认为真诚的;而我就成了自己的靶子。如今,在一个“归正”的环境中,竟然发现自己亦是如此,尽管我的软弱与信仰的关注也确实“真诚”地转移了重心。而当牧师当众坦承自己的怀疑、软弱、自欺、小信,我简直是听到了自己心底那个微弱而真实、长久以来的历程,把我羞于启齿的话都说了出来——因为自欺,我甚至也不愿意对自己承认。我可以一次两次地说自己好像重新听到了福音,拿出勇气来正视自己的得救,这很荣耀;却不愿意在一次两次地表示自己有过怎样美好的经验后,再次说,好吧,这次的试验、这次的经历、这次的事件,我没有站住。我生怕有人误会而乱开药方,更怕被人真的看穿而开出药方——这里的“人”又是因我自己的骄傲而特定的一群人。

今晚又听到了一番“两个频道”的对话。我的第一反应是嬉笑,然而嬉笑很快随着以上的遐思——或者说是春雷事件的余波而瓦解。我常常就是那么关注“一个频道”这件事。当我自作聪明地认为自己能够快速抓住并跟上某些“高端频道”,好像我的灵魂就能顺着这道频道滑入天国了,仿佛我就因着这些频道称义了,似乎我背里无法掩藏、逃避的阴暗就不见了。而我的心呢?事实上,我最怕牧师提到——“我问的是你们的心呢?神看重的是你们的心”——我的心,真的与基督在同一频道吗?我紧紧地抓住基督,与他同钉十架了吗?我看重的究竟是那实体,还是那些影儿?或许,我就为着倒映在“同一频道”里的影儿而洋洋自得呢?

回望自己的信仰之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信主之时火热欢乐,高言大志,不食人间烟火,如今需要一点一点偿还许多缺失。忧伤痛悔,悔到归向十架就够了。滑过头,成了用绝望来自义。在信仰上,我太多太多地把自己孤立于“客观地界”,一心寻求神的公义彰显,寻求祂磅礴的智慧与庄严在人间书写,却忘记自己一身污泥地站在泥潭中。我想,每一声轰雷,每一道闪电,每一片雪花,每一个人……都是神的召唤,也是祂对我祷告的回应;是祂的应许,是祂的恩惠,是祂的慈爱,是祂的智慧,是祂在主权中无比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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