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老中医》第一章 西医初立

文/容禀

这还是七八月份的季节，黄土高原上已经热得不行了，宽阔的大道上，载着人和货物的骡子奔过，扬起厚厚的尘土，这个面朝太阳背靠黄土的地界儿，满眼的都是黄沙，沟壑纵横。

绿色是有的，但少见，不像南方那样有着密密蓬蓬的一整块，只是稀疏零落地散落在各个水源略微丰沛的地方，东一撮，西一片，就像是裤子上的补丁，大大小小的都有。

柳林镇就坐落在植被较茂密的坎子山下，虽然也是高原，这儿却因为有得天独厚的地形，地下水充足，养育了这一方人，原本只是一个小村落的它，不到几年，规模就扩大到一个镇了，而且随着人口的膨胀，越发热闹起来。成了南来北往的商客旅人的停歇休息的场所。

虽然抗日的浪潮一天天高起来。但那是在华北，在这光秃秃的高原上，还没有燃烧起来，“日本鬼子”这个新鲜词儿还是从过往的商人和从华北、东北逃难过来的难民嘴里听见的，都说日本鬼子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一进村儿，男的都杀，女的拉去慰安，可恶得很······

然而，这一切似乎和柳林镇的人并没有什么关系，柳林镇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并没有因为这些而乱了套，用王德的话说，不管怎么改朝换代，就是年号变个说法，坐龙椅的换了个人，而柳林镇，就是又来个新任镇长，其他的，都是照着原来的来，干不着老百姓什么事儿，饭还是要吃，日子还是要过，生了病，还是要看医生，买卖生意，一样也少不了。

不过，这时候的王德却像是有着心事儿似的，裤腰带上别着烟杆，两只手背在身后，略微弯曲着背，在自家的坝子里来回踱着步子，从这头走到那头，又走回来。“哎呀呀，你晃得我眼花，坐在那儿想不行？”王德的老婆对着王德说道。“妇道人家，你懂个什么，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么，不然谁想这烦心事儿。”王德也有些气恼，拉过在堂屋里的一条板凳，就坐在了老婆身边。

“你说，这世道变了几回了，怎么这回就该着我了呢？”王德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边的老婆听的。“怕什么，咱们家药店开了几十年了，祖祖辈辈上都是大夫，乡里乡亲有个啥，是在咱们这儿看病拿药，你怕他个洋人开的医馆？”觉得老婆说得好像有几分在理，王德点了点头，紧皱的眉似乎舒展了几分，抄起裤腰上的烟杆儿，从衣服兜儿里抓了把烟叶，双手合十搓着，打算抽把烟。

“可我听说人家包治百病，开方子拿的都是药丸子，好多城里人都肯上哪儿拿药，咱们这可不占强啊！”王德搓着烟的双手又渐渐停了下来，“没准儿是大家图个新鲜，几个小药片儿怎么可能比中药那一锅药水还有用?”王德的老婆正在剥豆荚，准备着一家人的晚饭，虽然跟着王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可是手上一点儿也不慢，剥了豆荚，就准备起身做饭去了，末了，补上一句道“要不赶明儿你去看看？这西医咱柳林镇也是头一回听说，你是学医的，一看就知道是不是糊弄人。”

王德正吧嗒土烟，一下子呛着了，直咳嗽，“我去？”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已经进屋了的老婆，又回过头来，眯缝着双眼，看着远处的柳林镇，像是在心里掂量，蓦地叹了口气，“行吧，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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